《五福临门》绿晞

19、扇面

　　走娘家回来，周荷叶果然如上次说的一样，带了几斤花生回来给晴宝吃，张椿娘家也让二柱稍回来二斤红豆，李桂花娘家给了整整半麻袋黄豆，说是让做豆腐用，家里也不吃这个。何氏觉得自家给的礼就不大，人家回这些，她们实在不能要，林云氏做主，让二柱称了留下，记得多少钱，下次四柱回来，给人家送去。

　　周桃花带了三斤干兰花豆（蚕豆）回来，直接交给何氏了，说她爹娘过几天要来，何氏虽不明白为什么来，但也和林云氏说了。

　　因为家里做豆腐太忙，就耽误了野菜生意，家里两头猪，三十多只鸡鸭，都需要大量猪草去喂，一天30多斤猪草是最少的了。林云氏重新安排了活计，俩孕妇不能出门，让别人嗑着碰着都不好，就留家里煮豆浆，烧个火递个东西。

　　多米干活麻利，做豆腐也不能少了她，就让她和桃花一起帮着滤浆，定型。剩下何氏和老太太去打猪草，喂鸡喂鸭，李桂花去挖野菜，挖多少卖多少。

　　晴宝依然是跟着她娘挖野菜，对她来说，挖野菜和割猪草是没有区别的！反正都是出去玩。

　　就在日子一天天过去，四柱和五柱也准备出发去府城考试了，跟着书院老师们一起，杨林榆三父子还去送了他们，一直叮嘱四柱看好五柱，不要乱跑，安心跟着夫子，好好考试，不要乱走动。虽然是成家的大人了，但仔细想着，俩孩子一直在镇上，平日里二柱来卖菜都能看到人，一出门就觉得他们还小，不放心。

　　桃花爹娘是在杨林榆出发前几天来的，拿了五贯钱，说家里也没有多少，拿点出来让四柱五柱考试用，农家人供个读书人不容易，他们是亲戚，也该搭把手。

　　林云氏和杨林榆推拒了，和他们解释这开春野菜生意好，挣了不少钱，桃花还打了个山獐子卖了七贯钱呢！就是因为有了钱才买的牛，家里要是没钱也不敢买牛啊，考试用的钱够了，现在家里又开始卖豆腐，真有钱了。说了半天俩人才放弃，又开始说桃花不懂事，有啥让何氏好好说，孩子是笨了点，但心眼还是好的。林云氏拉着他们就夸桃花，会干活，听话，性子好，现在家里做豆腐都离不了她呢！

　　桃花爹娘是中午吃完饭来的，下午就走了，就怕打扰了亲家生意，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了。把何氏感动的，一直说人家心好，记挂着他们家。桃花爹娘家连牛都没有，平日里日子也一般，现在能拿出五贯钱是把家底儿都拿出来了，何氏自己娘家都做不到呢！

　　多米也没有想过，四柱五柱考试需要岳家资助这回事，这么多年，自己家亲大伯亲族人都没有任何表示，她们都习惯了自家事自己扛，觉得人家就不该帮他们，又不欠谁。第一次听说亲戚应该搭把手，多米三观都震动了！平日里看谁都像傻子的人，第一次因为桃花爹娘红了眼睛。

　　李桂花心想着，她也给自己爹娘说了四柱去考秀才的事儿，爹娘怎么不关心四柱考试有没有钱呢？四柱可是他们亲女婿，她这个闺女份量在她爹娘心里还是不够重，比不上兄弟，她们也不关心自己受不受累！

　　桃花抱着晴宝蹲在院子里，开心的和她说：“你四哥哥和五哥哥要去考秀才了，他们要是考上，咱家以后就不用交租，也不用服役了，就有更多粮食和钱，可以买肉吃了！”

　　晴宝：....

　　没听懂桃花想说啥，不过看她这么开心，也笑眯眯的看着她。

　　“等你四哥哥和五哥哥考上秀才，咱家就有钱给你买糖了，还可以给你买糕点点心吃呢！”桃花一副以后咱家就厉害了的样子说。

　　“买糖，五哥哥买糖吃，糖哥哥！”晴宝想到那俩给她糖的人，特别认真地和桃花讨论着。

　　“对，等考上秀才就可以天天买糖了！”桃花像晴宝保证。

　　“考秀才，吃糖，天天吃！”晴宝眼睛瞬间亮了，原来考秀才等于买糖啊！

　　从此，晴宝有事没事就想着那俩去买糖的哥哥，觉得他们肯定买了很多糖，才回来这么慢的。

　　就在一日日的念叨中，麦子抽了穗，杏子黄了，李子熟了。

　　多米拿着棍，桂花和桃花在下面捡，晴宝蹲在地上瞅着多米打杏。中午吃过饭，她们四个就开始打杏了，现在有些向阳处的杏子已经略黄了，可以吃了。即使打下一些青杏酸了些，也可以让俩孕妇吃，她们真的能把一些酸倒牙的杏子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还觉得很好吃。

　　四柱和五柱坐骡车进村的时候，就被一些村民拉着问话，平日里也不见别人多么稀罕他俩啊？四柱以为是人家听说了他们去考秀才的事儿，结果发现都问些什么食谱方子，豆腐的事儿？

　　“啥豆腐啊？怎么问我四哥豆腐的事儿？ ”五柱疑惑的问村里的人。

　　“你爹不是说四柱教他们做豆腐的吗？你咋不知道啊？”问急了的人大声吆喝着说。

　　“是我说的，不过是给爹娘随口一说，也没当回事儿，五柱不知道，听你们说，我爹娘真做出来了？”四柱想明白后特别真诚的问。

　　“做出来了，你们家现在正卖着豆腐呢！你是从哪里学的啊？真厉害，这下家里都有门手艺了呢！”村里人感慨道。

　　“看的闲书，就给爹娘说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真能做成！”四柱谦虚道。

　　拉着疑惑的五柱，一路随口应付着村民，四柱就往家门口走去。

　　“多米你们打杏呢？这么快杏就熟了？”五柱跑过去抢多米手里的竹竿，他个子高，更容易打杏。

　　“你们咋现在回来了？”多米问道。

　　“考完就回来了啊！”五柱拿着竹竿敲枝头的杏，随口说道。

　　“四哥哥，糖，哥哥，糖！”晴宝跑过去抓着四柱，手里的杏都掉了，她觉得他们是买糖回来了！

　　“你真是个小馋猫！”四柱抱起晴宝，和周围村民打个招呼就进了屋。多米立马拉着五柱也进去了，五柱拿着竹竿，示意桃花捡杏。

　　“咋现在回来了？不是说过了端午节才出成绩吗？”林云氏一看他们进门就问道。

　　“考完了，按规矩要等端午节过后才放榜，这还有一二十天，我和五柱在府城也没有事，遇到回镇上的车队就回来了！等放榜，夫子同窗都在，他们会帮忙看的，再说还可以提前几天再去，何必留府城乱花钱呢？”四柱和奶耐心的解释着。

　　“等端午前，让你爹带着你俩去看看榜，回来也好，家里安心。”林云氏想着，孙子懂事怕花钱，人在外家里人也不放心，回来也好。

　　“奶，糖！”晴宝拉着她奶提示着。

　　“四哥哥给你买了，在府城买的更好看的糖呢！走，去堂屋四哥哥给你拿！”四柱抱着晴宝往屋走。

　　进入堂屋，四柱立马解开身上的包裹，露出糖和糕点，同时和林云氏解释：“奶给的钱我们花了一小半，我买了本书，五柱买了叠纸，回来前买了些糖和糕点”

　　说完从怀里掏出钱袋递给林云氏。林云氏接过钱袋直接放身上，然后打开糕点纸袋，只见圆的方的小块糕点，棕红色透着油光，香甜扑面而来！

　　林云氏捏了一个喂晴宝，看孩子吃到笑眯眯，也尝了一下，何氏拿了一个后，大家都开始吃，尝过后只能说，不愧是府城里的东西，油酥香甜，里面居然还有糖稀，味道真是好。

　　晴宝吃到糕点和糖，就越发确认俩哥哥是出门买糖了，现在买到糖的就回来了！

　　晚上，何氏炒了豆腐，煮了鸡蛋菜汤，包了白面豆腐包，一家人吃的开心，亲人团聚就是最简单的幸福！

　　虽然一家人都没有问四柱五柱考的怎么样，但内心都觉得俩人现在回来，连榜都不愿意等，肯定是没考好了！不过现在秀才老爷都是二三十岁才考上的，他们家四柱五柱今年才十八，考不上也没啥，再读几年书，下次再考呗！

　　饭后，五柱拿着他的包袱，紧张兮兮的回了屋，把包袱放在床上，桃花以为五柱做贼似的是买了好吃的，围过来后发现就是一叠纸和一些细木头片子，瞬间失望。

　　“你别看不起我的宝贝，这可是我闹了四哥两天才求他松口买的呢？”五柱特别宝贝的说。

　　“这不是纸吗？”桃花疑问道。

　　“这是扇面纸，不一样，我把它做成扇子卖了，就能赚很多钱呢？”五柱说着，抚摸了一下他的宝贝。

　　“纸扇不实用，大家都喜欢蒲扇，结实又凉快，二哥给你卖不出去的。”桃花试图劝阻五柱，这么好的纸，写字不好吗？做扇子容易坏还没人买。

　　“二哥当然卖不出去的，我这是卖给读书人的，我在上面画上画，写些字。等我考上秀才，就是咱县里最年轻的秀才，有了名头，这扇面好卖着呢！”四柱高兴的说。

　　“你考的上秀才吗？”桃花小心翼翼的问。

　　“我觉得说不定能考上，你不知道这次考试，两道题四哥和我谈过，我按四哥说的写的，我问过四哥，他和我写的不一样，重新破的题。没准儿我就考上了呢！”五柱相信他四哥，又想了想说：“即使我考不上，四哥考上也是县里最年轻的秀才，我用四哥的名头一样能卖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