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74、半个身体

　　四儿张开嘴，她口腔里软软的，却布满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针口饿鬼忍不住从舌头上分出一条，分出来的小舌头上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脸在薄薄一层舌肉下挣扎，四儿被吓得呆住了，那条细小的舌头顶上那个人脸忽然发出笑声，张开一张□□，两排细密的獠牙之间如同蛇信的舌头瞬间窜出钻进四儿的嘴里。

　　四儿连忙捂住嘴，那条细小的舌头已经更快地尖叫着收了回来，一股被烧灼的肉香从小舌头上传来，针口饿鬼硬生生从舌头上扯下这条分叉出来的小舌头扔在地上，腥臭的血液滴答间，更多的人脸挤压着弥补上了舌头上的伤口，不难猜测，这些都是如同之前那只小胎婴一般被针口饿鬼“吃”在舌头里的人或鬼。

　　而那个被针口饿鬼丢弃的裹挟着小小人面的小舌头，则是落在地上随着一阵惨叫瞬间化作一团飞灰。

　　“真辣。”针口饿鬼揉着自己的舌头，舔了舔四儿的表面，却也不敢再轻易尝试探进四儿口腔内。

　　针口饿鬼忽然睁大眼睛，长舌头瞬间钻出十多米长，将自己团团围住，她的身边长发如瀑布从四面八方砸了下来，瞬间将针口饿鬼的舌头戳成了一个满是破洞的篓子。

　　“啊！”

　　但是发出惨叫的并不是针口饿鬼，反而是宣氏，舌头里不知凡几的人面纷纷张开口，啃咬着她的长发，长发每一处都流出鲜血，被啃咬得不成样子。

　　针口饿鬼张嘴吐着舌头，脸上挂着快意的笑容，看着周围的被啃咬破碎的长发，口水也流了下来：“虽然我不喜欢太老的肉，但是你也好香啊，带给其他人做食材吧。”

　　铺天盖地的舌头伸了出来，她吞吃过多少人，此刻就分出了多少条舌头，每一条舌头顶端都有一个扭曲的人脸在咆哮，流露出贪婪的表情，大张着嘴咬上了宣氏的每一寸皮肤。

　　宣氏美丽的外表开始破碎，尸斑从她没有血色的皮肤下一寸寸铺满开来，她的额头上血肉退散，露出狰狞的伤口和森森白骨，双手诡异地扭曲，显然生前曾被人生生扭断过手骨，血色嫁衣也一点点破开，那并不是一件完整的嫁衣，而是一件被人生生扯碎挂在身体上的破布条，连勉强遮体也做不到，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红布蜿蜒而下，铺陈开一片血色的世界。

　　宣氏眼中的红芒愈盛，此刻的她终于像一只满含怨气而生的厉鬼了。

　　宣氏抬起手，硬生生将这些舌头与舌头中的鬼从身上撕扯下来，她的长发也开始变化，如同波浪爬上每一条舌头，黑浪翻涌间，那些被黑发纠缠的舌头碎成一丝丝的血肉消失在长发之下。

　　针口饿鬼终于感受到畏惧了，她咬着四儿，四肢着地一点点往后爬，她开始退缩了。

　　宣氏猩红的双眸看向生出退意的针口饿鬼，她抬起脚，如同跛子一般一瘸一拐地走向针口饿鬼，那些舌也想要退开，却反被长发纠缠住，只剩下寥寥一半的数量被强行收入针口饿鬼的嘴里，针口饿鬼一边爬一边在心里暗骂，如果她愿意同这个女鬼一样拼尽全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可是它并没有这个必要。

　　针口饿鬼舔了舔嘴里的四儿，露出不舍的情绪。

　　长发缠绕上四儿的身体，针口饿鬼目露狠光，可是又不愿意拼命，眼珠一转，瞬间咬断了四儿的身体，它咬走了一半的四儿，转身就跑。

　　长发卷回四儿的另一边，只剩一半身体的四儿疼得一只眼睛里噙满泪水，宣氏伸出手似乎是想安抚这个孩子，可是伸出的手以诡异的角度垂落着，手上的皮肉干瘪爬满尸斑，她停住了手，往旁边一瞧，自己的脸上萎缩变形，额头上生前撞柱留下的伤口破着大洞，白森森的骨头外凸出来，格外可怖。

　　宣氏停住手，长发爬满她整个身体，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另有一缕缠绕着四儿，循着来时的路回去。

　　谷雨和林珊珊母女本来焦急地等在林家，忽然心里一阵心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他忍不住站起团团转，可却无计可施，按理说巫是有占卜之能的，可他却并没有学过，此刻竟然还是只能像他还未继承巫前一样，做一个保护不了宣氏甚至帮不上一点忙的无能的废物。

　　林珊珊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谷雨连忙回头，柔顺的长发飘然从窗外进来，丝丝的血腥气味从长发中传出，谷雨没有看见宣氏本体，连忙上前去问，然而长发微顿片刻便倏然钻入了谷雨手中的玉镯之内，从头到尾宣氏始终没有出现，而从长发中滚落下来一个只有一半的身体。

　　“小四！”林珊珊捂住嘴，虽然她曾经害怕过四儿的样子，但是此刻四儿小小的身体被硬生生咬开两半，虚弱的连眼睛也挣不开，缩着小手小脚，她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妈妈看女儿的样子更是焦急，抓住林珊珊的手：“四儿怎么了？她是不是受伤了？”

　　四儿听见了林妈妈的声音，微微张开眼睛，她张了张嘴，只剩下一半的嘴发不出声音，原本躲在神台后的一串小小鬼婴都围绕在她的身边，林珊珊撇过眼，快速地擦了擦眼睛，握着妈妈的手宽慰她：“小四、小四是受了一点伤，就一点，没事的，妈，你别担心。”

　　谷雨也看见了四儿的样子，心里更加担心宣氏，可也知道这种时候宣氏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出来的，他只能先尽力处理好眼前的麻烦，看四儿现在的状态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一本封面破旧的书出现在谷雨手上，谷雨快速地翻着页，然而所有的巫术记载都证明着只剩下一半的不完整的鬼是无法投胎成人的，即便投胎好一些是畜生不好的便是蛇虫鼠蚁，她们避开了林母，却忘记避开那些甚至不成形的孩子，或许他们心里不认为这些不成形的小小鬼婴是可以听得懂人话的。

　　“唔！”

　　四儿痛苦的呜咽声让林珊珊下意识回过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个小小的鬼婴将自己贴在四儿缺失的那一部分，他们的身体诡异地组合在一起，又探出细细小小的肉芽与四儿的伤口解除，被四儿的身体下意识地拘束住，肉芽与肉芽相接，他们安静地任由自己被更强大的鬼物吞噬掉，一点点组成一个破碎的身体，他们无法彻底的相融，但却又紧密地用肉芽互相绑在一起。

　　他们共同组成了四儿的另一半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