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问相思》叶锦秋

5、第5章

　　高速公路上，车辆匀速的行驶着。管剑察觉老板心情不佳，一路上保持着沉默，心里思量寻个什么时机告诉老板王林林有意签太太的事。
　　沉默了良久的周景生：“昨日，她都去了哪儿？”
　　“昨日太太去了《三生三世红尘陌》剧组。”顿了顿又言：“太太找易一然要了两张签名，回酒店的路上心情极好。”
　　周景生眉宇蹙了下：“她见过秦冉？”
　　“见了，不过两人未打招面，太太倒是与易一然在化妆间聊了会。”
　　周景生眉宇舒展开。
　　“顾总还有一件事。”
　　“说。”
　　“太太与剧组的人称她是我表妹，王林林昨日见过太太，她联系我让我问问太太有无意愿进娱乐圈。”
　　“易一然的经纪人？”
　　“是。”
　　“回了吧。她不需要。”
　　管剑点点头，“好的。”太太确实不需要。

　　温柔并没有回北京，而是打车直奔了上海。大学四年，工作两年，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六年，去年年末因为江景辰她辞了律所的工作决然地回了北京，但这个城市除了江景辰还有太多的东西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温家在上海是有房产的，在上海那几年她一直住在这里，虽然半年多没住人，但房子一直有人打理。她打算在这里好好住一段时间，反正现在她是自由职业，只要带着电脑在哪儿都可以工作。
　　她到家洗了个澡，依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边啃着苹果边与大学室友钱双双通电话。
　　钱双双本科毕业后，在本校读研，她们室友四人就她一人还在学校。
　　“双双晚上你有事不？我现在在上海。”
　　“温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晚上没事。咱俩在哪儿见见，你这一走就是半年，好没良心。”
　　温柔嘻嘻笑了笑：“下午刚到的。一会去学校找你，我想回学校转转，还想吃学校东门的生煎。”
　　“好。等你。”
　　温柔与钱双双刚打完电话，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她看着熟悉的号码走到露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黄浦江两岸林立的高楼大厦，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按下了接听：“景辰哥哥，有事吗？”
　　“小柔，你一定要这样吗？”
　　“景辰哥哥，我现在听你的话了呀，乖乖做你的妹妹。我结了婚不再打扰你，还离开了上海。景辰哥哥，应该我问问你，你到底要我怎样？”
　　“小柔，我后悔了。”
　　这几个像是铅球一样重重地砸在温柔的心口上，她眼睛一阵酸涩却无泪。
　　“江景辰，人生没有回头路，谢谢你以哥哥的身份陪我度过了25年的美好时光。”温柔说完挂断了电话。
　　江景辰，从你拒绝我的那天起，往后余生，我的生命里便没有你。

　　温柔收拾了收拾繁杂的情绪，换了身衣服去了学校。读书的时候温柔与钱双双关系最好，她到学校时，远远看见钱双双在校门旁等着她。
　　温柔小跑了几步，扑过去抱住了钱双双：“双双，想死你了。”
　　钱双双把温柔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一脸嫌弃：“去去去，想我还抛弃我这么久，自己一声不响就回北京了，我不认识你。”
　　温柔扯起钱双双两只手撒娇：“双双，双双，双双……”
　　“好了，魂都被你叫没了。”
　　“双双，你别生我气了，我今天一到上海只给你打了电话，可见你在我心里无人能及。”
　　一个男生从她俩身边走过，听到温柔这句话，一步三回头瞅了她们好几眼。
　　“这话你还是回家说给你老公听吧，我可受不了你这肉麻劲儿。一轻不响就离开了上海，回去两个月就结了婚，温柔我这辈子不是被你气死的，肯定就是被你吓死的。”
　　看着钱双双老父亲般的神情，温柔噗嗤笑了出来：“双双，这句话是我爸常挂在嘴边的，不过，你比我爸还像我爸。”她扯了扯钱双双脸颊：“别生气了，再生气皱纹都出来了。”
　　钱双双戳了下温柔光洁的额头，无奈地笑了下：“你呀，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温柔拉着钱双双向校内走：“乘天还亮着，陪我去校园转转，当年上学的时候天天盼着毕业，现在离开了学校，经常做梦还在学校里上学。分外怀念呀。”
　　“现在已经10月份了今年是来不及了，要不你明年考咱们学校的研究生吧，这样还能在学校陪陪我。”
　　“明年我考进来了，你研究生也就毕业了，陪不了你。我现在是已婚妇女，北京还有位工作繁忙的老公，我在上海上三年学，他不得把我休了呀。”
　　“想念这所学校是真的，不过回不来了。我想你们的时候回上海看看你们就行。或者你们去北京看我。”
　　“温柔，你以后真不打算做律师了吗？”
　　温柔想了想，摇了摇头。“当年学法学本来就不是因为多喜欢才学的，应该不会再做律师了。以后可能会系统地学学写作方面的知识，我的理想是作一名出色的作家。”
　　“好，你想做喜欢的行业，我精神上支持你。最近又出什么新书了？”
　　“出了一本，回头我寄给你。”
　　“未来的大作家，以后你要是成名了，不可以抛弃糟糠之友啊。”
　　“未来的大律师，以后你学有所成了，朋友有难用法律的武器拔刀相助啊。”

　　温柔与钱双双去了学校很多地方，在学校四年时光，每到一处都能想到很多回忆。晚上两人去了学校东门的生煎铺，挺普通的上海小吃，却因为在这里与三位室友有太多的回忆，就多份不一样的味道。在北京这半年多，温柔特意去偿过许多知名的生煎店，都吃不出记忆里的味道。
　　曾经她来上海是因为江景辰，现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了江景辰，上海这个地方却在自己漫长的人生里留下了很多珍贵的记忆，也留下了很多要好的朋友。
　　“温柔，明天有个同学聚会咱们一起去吧。燕子和乔菲也去。”
　　“好啊，她俩现在都在律所工作，平时也不太容易约上时间，正好见见大家。晚上，你把地址发给我手机上。”
　　“好。”钱双双顿了顿：“温柔，年前你什么突然离开了上海？是因为你家里催你结婚吗？”
　　温柔神色暗了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双双，你还记不记得江景辰。”
　　“记得呀，他比咱们大两届，法学院有名的才子。以前你俩常在一起吃饭一起复习，我们一度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温柔摇摇头，笑的有点苦涩：“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他上大学那年，他家迁到了上海定居。我是因为他才来的上海，也是因为他学的法学。我暗恋了他很多年，但是我们没在一起过，一天都没有。”
　　“江师兄在学校的时候很多女生追他的，但那几年出现在他身边的女生只有你一个，不光咱们我和燕子、大家都把你俩当成了情侣。”
　　“是呀，正因为他一直没交女朋友，我才一直觉得自己有希望。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时间越久我越是不敢把这份感情告诉他，担心一旦说了连陪在他身边当个妹妹都不行了。”
　　“所以……去年冬天你突然离开上海是因为你告诉他了。”
　　温柔握着水杯，点了点头，心里闷闷的，眼睛却再也不会因为那段感情流下一滴泪。“不管是圆满还是不圆满，一份感情总归该有个结果的。”
　　温柔的手机嗡嗡的在桌子上响起来，她瞥了眼来电显示，取了两张餐厅纸垫在桌上手机面朝下放在了餐巾纸上，减缓了嗡嗡震动的声音，心情陌名地缓和了很多。
　　她喝了口温水，神色已清明如常：“别光说我了，这两年你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个男朋友。”
　　钱双双耳朵变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有个人在追我，我没答应呢。”
　　温柔笑了笑：“你耳朵都变红了看来是喜欢他的吧。咱们宿舍的钱双双终于铁树开花了，不容易呀。”
　　“你别取笑我了。”
　　“好，不笑你，我是为你高兴。”
　　温柔的手机又嗡嗡响了起来，你翻过来看了看，又扣下了。
　　“这人这么锲而不舍，不会是你老公的电话吧。”
　　“是，不用管他。”
　　“你俩吵架了？”
　　温柔不算钱双双为她担心：“不算吵架，我想在上海安安静静待几天。”
　　“双双，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同学聚会上咱们再见。”
　　“好，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拜拜！”
　　“拜拜！”

　　温柔回去的路上周景生又打来一个电话，她还是没接，电话挂断后不到一分钟，他发过来一条信息：“温柔，陈阿姨从老家回来了，她说你今天没回家？我跟爸妈打过电话，他们不知道你回北京的消息。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周景生这是担心自己了？不理他归不理他，温柔并不想影响周景生的工作安排，也不想让两家长辈知道两人闹矛盾跟着担心。她简短地打了几个字过去:“我在上海，你不用找我，我待几天就回去了。”
　　温柔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瞬间，余光里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她家门口站着，她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待她看清楚了，才发现那个人是周景生。
　　艴然不悦的周景生。

　　周景生大多时候是喜怒不形色的，所以大多时候温柔琢磨不透周景生的心情。此刻，她非常肯定周景生在生气，气到恨不得从28楼把自己扔下去。
　　温柔还站在甫从电梯出来的位置，不敢向前走一步。“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周景生眉心拧的紧紧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为什么不接电话？”
　　温柔想起来自己来上海的原因，心里也升起一股气，语气冷然：“和朋友吃了个饭，没听到。”
　　“来上海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温柔就气上心头：“周景生，你在上海只管安心忙你的工作，你想干嘛就干嘛，我不打扰你。我又不是小孩子，在上海我有家，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我为什么要事事向你报备，你向我报备过吗？”
　　周景生不想在吵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冷静了会，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把门打开。”
　　“我不开。”
　　“温柔，你要不想我把你扛出去就把门打开。”
　　温柔也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冷静，走过去按开了密码锁。她进去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周景生在露台上吹了吹风，才走到另一个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周景生心平气和地说：“温柔，在我心里，只有咱们的婚房才是家。”
　　这句话像是一阵暖风，猝不及防地吹起了温柔的耳朵里，她抬起来，看着周景生。
　　周景生继续说：“我虽然没有事事向你报备，但我但凡去外地出差都是告诉你的。今天找不着你我担心极了，我担心你是不是在去杭州的高速出了车祸，或者坐了黑车被人欺负了，我想过很多种可怕的可能。”
　　“温柔，我担心了一晚上，推掉了很多工作通过各种渠道找你，饭都没吃。你还要跟我吵架吗？”
　　周景生一通话说下来，温柔一点气都没有了，她没想到周景生会为担心她：“周景生，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昨天是我生日，我从剧组早早回到酒店等了你一个晚上，后来我却看到你在花园里，花前月下，美人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