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苏心怡

15、第 15 章

　　随着高三最后冲刺阶段的来临，学校开始频繁给家长发各种应考消息。

　　傅敏这日就收到一条学校短信，要求家长确认一下孩子填报的志愿报考意向调查表。

　　看着满满一大篇意向调查表上，周晓梦填写的全部是外地学校，傅敏不禁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周晓梦会在江安上大学，这样，她才能守在周晓梦的身边，看着她毕业工作，看着她结婚生子，看着她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谁想周晓梦竟然一门心思地想要离开江安，完全令人不可思议。

　　晚上，等周晓梦放学回家后，傅敏温柔地唤过她。

　　“晓梦，今天学校把志愿报考调查表发给妈了，怎么上面填的全都是外地的学校呢，在江安上大学不好吗，妈可以陪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妈还可以过来帮你。”

　　周晓梦没想到自己在一时泄愤之下填写的调查表竟然被傅敏知道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妈，在咱校若是上不了江安大学，那好没面子的，不如我就去外地上大学。”

　　“你这丫头，啥时变得这么在乎面子了，”傅敏心疼地拍了拍周晓梦的脸，“江安大学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哪能人人都上得了，就你们学校，教学质量当属江安最好，一年也去不了多少人，依我看，咱也别太较真了，咱不和别人比，就和自己比，只要能上个不错的大学，毕业以后有个好工作，嫁个不错的老公，这一生过得顺顺当当的，咱也就可以了。”

　　“妈，不要，我若是考不上江安大学，我就去外地上学！”周晓梦愤愤然发着誓言。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江安大学，她那个水平肯定考不上，自己只要坚持以此为借口，就能让傅敏同意自己去外地上大学。

　　傅敏见说不通周晓梦，心里有些犯愁，不过她性情温和，并没有过多地去责备周晓梦，她只是想着，这会儿什么都没定，孩子也还没有想清楚，等成绩下来正式填报志愿时，再劝劝她，都来得及。

　　这份志愿调查表很快也传到了周寒手里，盯着手机上的扫描件，周寒沉默半晌，没有作声。

　　没多久，圣诞节来临，国外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了，周寒也回来了。

　　周天越很是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周寒了，他特意嘱咐傅敏提前在江安最好的酒店订了圣诞大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酒店过了个圣诞节。

　　晚餐过后，周天越想带着周寒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顺便介绍周寒认识几位生意上有往来的世家叔伯。

　　可周寒婉拒了，他说自己才从国外回来，太累了，今晚想早点休息，周天越心疼他，点点头，让他带着周晓梦先回家了。

　　上了车，周寒贴心地为周晓梦系好安全带，并不急着发动汽车，而是俯身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周晓梦被周寒瞧得心里一阵发麻，她心虚地转头望向了车窗外。

　　周寒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直视他，“为什么要去外地？”

　　“去什么外地？”周晓梦假装不懂。

　　“少装了，你的高考志愿意向调查表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我说过了，”周晓梦强装镇定，握紧拳头鼓励自己，“我考不上江安大学，就不想留在江安，不然太没面子了。”

　　“哟，小东西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周寒戏谑地呛了她一句。

　　“你……，你不要瞧不起我！”周晓梦愤怒了，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容不得周寒肆意戏弄。

　　“我瞧不起你？周晓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也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来问你，是不是一心只想上江安大学？”

　　“是！”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可不要后悔，我的小东西。”周寒轻轻咬了咬周晓梦的耳垂，狡黠地笑着。

　　周晓梦心中一颤，她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又落入了周寒的圈套。

　　高三这一年果然是人间地狱，异常繁重的课业吐露着它狰狞可怕的面容，把周晓梦压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周寒依然坚持与周晓梦每日视频，不过视频内容由戏谑调情变成了课业辅导，饶是这样，周晓梦的成绩排名依然挣扎在年级中下水平。

　　不过周晓梦对此并不介意，她压根就没去想过考上什么江安大学，她只是希望学校的作业尽量少留点儿，让高三不要太繁重，她已经做卷子做得眼花手软，快要累成狗了。

　　奋战了一天的周晓梦每每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便前所未有地期盼高考能快点来临，她幻想着可以远远地离开江安，离开周寒，在不受约束的蓝天白云下，自由呼吸。

　　周寒却不似周晓梦那般迫切，他已经与周晓梦打下了赌约，他就一定要把她送入江安大学。

　　不过，他担心周晓梦为了离开江安，故意在考卷上丢分，特意与她约定，所有他为她讲解过的题目，她必须原封不动地把解题步骤写在考卷上。

　　周晓梦爽快答应了，这太简单了，考卷上能有几道原题啊，就算瞎猫碰死耗子，撞上一、两道，又有什么用？自己的水平摆在那里，不管出现什么奇迹，也考不到江安大学的分数线。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场看似公平的赌局，一开始，她就输了。

　　赌局打下以后，周寒开始为周晓梦备考，他的方法很简单，他只是要求周晓梦在完成学校作业时，保质保量还要保证一定的效率。

　　每月雷打不动的一次回家探望周晓梦，周寒还会手把手地帮她延伸知识点，反复陪她演练。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周晓梦乐不乐意，她的成绩明显看着稳步上升，排名越来越好，眼见周晓梦的成绩越来越好，傅敏悄悄在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高考临近，再有十来天的时间，周晓梦就要上考场了，周寒特意放下学业，请了长假，从国外飞回来陪周晓梦参加考试。

　　这一次周天越没有阻止周寒。

　　周寒在国外的学业进展令他很是惊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应该放手让周寒去独立规划他的人生，而不是一味遵循自己自以为是的人生经验。

　　所有周家人里，最不乐意周寒回来的自然是周晓梦了，她嘟哝着嘴、皱着眉头的苦闷样子，惹得傅敏忍不住轻声责备了她几句。

　　满腹苦楚无处诉说的周晓梦，硬着头皮在周寒的高压下，进行着高考最后的冲刺。

　　最后十来天里，周寒没再逼着周晓梦去反复夯实基础知识，而是取出几套早就精心准备好的考试模拟题，一套一套地让周晓梦去做。

　　至于每套卷子最后的那道压轴题，太难了，周晓梦理解不了，周寒索性让她把步骤背下来，一遍一遍地誊写，套用公式演算。

　　终于，在周寒严苛的监督下，苦逼的周晓梦把周寒为她预测的每道考题都背了个滚瓜烂熟。

　　周寒很满意这几天的训练效果，他开心地亲了亲周晓梦的小脸，提醒她道：“哥教过你的这些题可不能做错，否则别怪哥翻脸不认人。”

　　周晓梦明白周寒的意思，点点头，让他别担心，她懂得赌约的规矩，何况她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

　　她同样不放心地提醒周寒，“哥教我的题，我一道都不会做错，但如果考不上江安大学，哥得同意我去外地上大学。”

　　“那是当然，哥说话算话。”周寒不怀好意地奸笑着，落入了哥的手掌心，就绝对不可能翻得出去的。

　　六月炎炎酷暑的夏日，全国家长都极为看重的神圣的高考终于来临。

　　这天一大早，周寒亲自开车早早地将周晓梦送到了考场，目送她通过考场安检，走进考场教室。

　　周晓梦找到自己的考位，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开卷铃声响过后，平静地展开考卷，随意浏览了一通试卷，惊讶得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周寒让她演练过的考题竟然全都出现在了试卷上，甚至连数字都只有一两个小小的地方，略略地改动了一下。

　　看着这些熟悉的考题，周晓梦欲哭无泪。

　　她拿起笔，无奈地在考卷上写着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步骤，心里却在大声哀嚎，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她？

　　她终于悲愤地意识到，学霸算个什么东西啊，学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一科科考下来，周晓梦的脸越考越黑，傅敏以为她考得极不顺利，吓得不敢多问，只是小心地不停地开导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极端行为。

　　可只有周晓梦自己才知道，这特么的连道丢分题都不给啊，难道，自己真的能考上江安大学？

　　终于，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了，周晓梦眼睁睁地看着监考老师收走了她的考卷，叹了口气，走出了考场。

　　考场外面，六月阳光依然如往日般耀眼明媚，站在考室外的阶梯上，周晓梦用手遮挡着光线眯着眼望过去，看见周寒就在考场外的林荫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