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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针尖麦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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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连子风依旧熟睡,莫堇打开窗户,一股寒流涌了进来。连子风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连子风瞪着大开的窗户,不由地暴跳如雷,掌风一动,狠狠地关了窗户,凌厉的寒风刮的莫堇满头墨发四散飘忽。
“我起来!别再开窗户,哎哟,我的祖宗!”连子风两手用力揉了揉脸,遂地狠狠将被子掀到一边,蹬着毛靴,大吼一声:“阿森,阿磊!”
这家伙起床气蛮大的!
莫堇拢了拢发,随手拿起一根发带绑了绑,淡淡地道:“我去门口看看雪。”
连子风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眼神复杂,摆摆手,不再多说。
刚到门口,便瞧见阿森与阿磊两兄弟急匆匆地走来。
阿森手里端着饭菜,阿磊端着热水,与莫堇错身而过。
阿磊似乎一直对莫堇特别不待见,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若非连子风,他非把莫堇扔出去暴打一顿。说不上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这么无理。
“你滚哪去?”阿磊停下脚步,斜着眼瞅着莫堇。
“院里看看。”莫堇冷冷道:“你快走罢,你想让连统洗凉水?”
阿磊垂下眼帘,盆里热水似乎又凉了半截,“你老实点!”丢下一句毫不客气的话,匆匆往房里走。
傍晚时分,一暗卫闪身进了书房,附在连子风耳边说了几句。连子风匆匆交代阿磊几句,便骑马消失在雪地里。
正阳宫,三皇子寝宫。
已是入夜时分,整个正阳宫灯火通明。一台轿子停在殿门口,几个身着猩红色缎衣的公公涌了过来,一人打伞,一人搀扶,余下之人左右排开。
年纪大的那位卢公公便是三皇子的心腹,此人谨慎,颇为精干。
“二皇子,主子在书房里等您好些时候了呢。”卢公公躬身引王颀朝内殿走去。
王颀一脸严峻,睥睨了一眼这个老奴才,“卢公公辛苦。”
“哪里哪里……二皇子体贴,老奴惶恐,惶恐……”
不多时便到了三皇子院门口,卢公公行了一礼,朝里间道了一句:“主子,二皇子殿下来了。”
“进来吧。”
王颀轻哼一声,心道,架子还蛮大的。遂地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阵暖意融融。蓦然间踏入,倒十分的不适,身边的小太监手眼勤快,心神领会地帮王颀摘了帽,取下大氅。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三弟,这么热,不憋的慌吗?”王颀盘膝而坐,这才发现,棋盘上已落满了棋子,却是难解难分,不分伯仲。
“太热,才不怕冷。”王呈端起棋盒,将棋子一一收起。
“太热,遇冷,才更凉。”王颀嘴角往上一勾,盯着王呈的双眼,冷冷道。
“哦?受教了!”王呈收好棋子,冲王颀道:“来一盘?”
“成啊!”王颀爽快应了,随即端起白棋盒,“我喜欢白。”
“那我岂非占了个便宜?”
“无妨,你先请!”言罢,王颀手中已捏着一枚白子。
王呈坐直了身子,抬眸看了一眼王颀,此人倒是迫不及待了。
王呈微微一怔,将黑子置于棋盘居中位。
王颀想都不想,就近落下白子。
“二哥,你不想想?”王呈瞧着他片刻,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还是瞧不起我这做弟弟的?”
“你知我并不擅长下棋这种东西。”王颀一脸无可奈何地说:“要不三弟让让我?”
“二哥说笑了,我哪能比得过二哥。”言罢,一粒黑子再次落下。
“三弟,明人不说暗话,景州太守可是三弟的门客?”一声脆响,白子毫不犹豫跟着。
“怎么,二哥有何事?”王呈踌躇了片刻,随意落下黑棋。
“放了方季。”王颀将白子扔回棋盒,示意自己停一招。
“二哥果然客气。那我岂不是胜之不武?”王呈却没有因为王颀让一招而丝毫客气。他重重落下黑子。
“三弟,看看此物。”王颀见王呈未接他的茬,不由眉头一蹙,双眸中透着狠厉。他从袖间掏出一物递与王呈。
王呈一见那物,眼神迅速闪现一丝慌乱,脸色也变了变。他抬起手,捏了捏下巴,幽幽道:“二哥不如也看看我手中之物如何?”
言罢,大手一摆,卢公公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锦盒,走到王颀跟前,打开盖子,王颀撇了一眼,心里一沉,面上却毫无波澜。
“哈哈。三弟真会开玩笑。”王颀拿起白子,手指使了使暗劲,白子遂的缺了一块,王颀将它下在棋盘边落位置。
“二哥这下棋手法可真是别致。”王呈冷哼一声,带着些不屑,轻轻落下黑子。与那残缺一子遥遥相望。
王颀心道,我根本不会!故意羞辱我,我岂能不知?
这些年,他的心思都用在实处,可没这个闲情逸致研究这个。即使那日在待君亭所弹之曲,也是苦练月余的成果,索性自己有些天赋才没露馅。
“是吗?我很多方面都很别致,三弟可否试试?”不等王呈答话,王颀伸出右手,捏住了王呈细瘦的手腕。
王呈瞬间觉得自己手腕一阵酥麻,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你!”王呈抖着唇角,“你想在我的地盘动粗?”
“不不不,你对二哥动文,二哥不才,动手也是礼尚往来吗。”王颀手指一勾,一声脆响,王呈半个身子歪倒在棋盘上,棋子掉落一地。
就在此时,卢公公脸色陡然急转,他扬起手中的拂尘,直逼王颀面门,王颀左手一挥,拂尘被吹的散开。震的卢公公退后一步,胸中闷痛。
但王颀也并未讨到便宜,他的衣裳被拂尘尾扫到,衣袖撕裂了一条缝。
“卢公公不能尽人事,想让我成断袖不成?”王颀讪笑道,遂地甩开王呈,理了理袖口。
“老奴该死,冒犯了殿下。但,谁敢对我家主子无礼,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便也要试上一试!”卢公公躬身道。
“倒是条好狗。”王颀一掌朝卢公公劈来,用了足足八成功力。
卢公公迅速闪身,转眼之间,拂尘轻飘飘掷出,看似毫无杀伤性,王颀迅速收掌,一个冷不及防,差点步伐不稳。
忽然一个白色身影掠过,一掌似奔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卢公公胸口。
卢公公抬手格挡,奈何对方内力过于深厚,卢公公一个后翻,没站稳,重重撞于书架上,书籍落了一地。
“子风啊,你来的正是时候。”
“属下来晚了……”
“哼,二哥在我正阳宫大闹一通,伤我以及我的仆人,难道没有王法了?”王呈话未落音,几枚袖箭齐发,电光石火间,连子风一个疾掠,衣袖一扫,袖箭纷纷掉落在地。
“三殿下,您的袖箭从何得来?”连子风捡起地上的断箭瞧了瞧,若有所思。
“大胆,你私闯我的寝宫,你还敢质问我!来人!”王呈气急败坏大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十个身着甲胄的侍卫冲了进来。
连子风吹了一声口哨,霎那间屋顶上传来一阵“嗒嗒”声,暗卫铺天盖地飞了下来,黑压压一片。
“三弟跟我摆鸿门宴?”王颀大笑,:你我心里清楚的狠,今日之事谁也不敢声张,我看你还是咽了这口气吧。毕竟小辫拽的紧,它疼!”
王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滚!”
“下次别这么幼稚了!你二哥我是个粗人,你在我面前讨不了好!”王颀大手一挥,暗卫便消失在夜空中。
回到徐宅,连子风甚是不解。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与三弟明面上起冲突?”王颀看了连子风一眼,便知他心中所想。
“属下不敢胡乱揣测殿下的心思。”连子风垂下头。
“从前啊,我处处忍气吞声,在众人面前演戏,人人都过来踩我一脚,我呢,却还要装大度,装豁达,如今,是时候了!戏演多了,便是我自己也不信了!何苦!”王颀敏捷无比的脱下了外袍,甩到空中,拔出墙上挂着的利剑朝那衣袍划了几剑,残碎的衣裳掉落一地。
连子风心里一个咯噔,这个蛰伏十几载的殿下已经开始反扑了,还那么疯狂,当初的沉着冷静已慢慢消失殆尽了,他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殿下,当真不怕他……”连子风欲言又止。
“怕?他现在该怕我才是!这些年老子受他的窝囊气还少?”王颀冷哼一声,怒不可遏。
连子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眼前的这个人离他心中的那个殿下相距甚远。
他不敢唐突,伴君如伴虎。
“那方季可还在景州?”
“是的,殿下。据报他被三面夹击,又失了内力,躲在余家庄。”连子风说完看了看王颀的脸色,又迅速垂下眼帘。
“明日你带一众暗卫将他救回去!”王颀背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连子风:“替他把内力恢复正常!”
“这个,殿下,这个……恐怕很难!”连子风心道,真当我是神医啊!
“行了,滚!”王颀不耐烦地低喝一声,躺在榻上,不再言语。
“殿下,三皇子的袖箭……”
“我知道!”
连子风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