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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无可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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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骤冷,一片死寂。
方来,二一,几名猎鹰都不敢出声,仿佛他们一出声便会惊扰到那个躺在方季怀里的那个人。
方季晦暗的双眸扫过一片心灰意冷的荒凉,他缓缓地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揩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耳,他的唇……手心都是他的血,凉凉的,粘粘的。
方季抬起掌心,红的刺眼,眼前一片模糊,有一万只手,揪着,饶着,撕着,一点一点地撅空了他的心脏,只留下一方没有灵魂的空洞。
方季闭上双眸,虚弱的已经感觉不到痛。他将内力渐渐积蓄,齐聚掌心,抚上莫堇的后肩。一股炙热无比的真气探入他体内,却是无功而返,莫堇体内空荡荡,并无一丝半点回应。他就像一具破败的棺材,只留下一丝丝阴气寒凉。
方季心有不甘,他又伸出另一只手,霎时间,犹如洪水决堤,排山倒海。他的脸上透着一意孤行的决绝。
“少爷!!!!”二一惊呼,想要阻止,却被一股热浪弹了出去,狠狠摔于地上,撞的个眼冒金花。
“不——要——”方来跪在地上,手指扣着地面,绝望地嚎叫着,他知道他的公子已经疯了,他要破釜沉舟玉石俱焚吗!
这世间真正的爱,又有几人能懂。他不是山盟海誓,也不是甜言蜜语。无关身份,地位,金钱,乃至性别。有些人用生命去证明,那是沉重的爱。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一个。狂风使劲吹过窗棂,发出闷钝的撞击声。窗外的树枝被狂风肆掠的喀嚓喀嚓作响。顷刻间,狂风暴雨,迷失了远方的视线,天地间一片模糊。
“噗!”方季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身体向后弹开。几名猎鹰接住了方季怀里的莫堇,二一飞身垫在方季身下,牢牢挡住了他那倒下的身体。
方来面如死灰,他放佛被抽了灵魂,摊在地上。就在一夕之间,原本好好的两个人便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两具毫无生机的躯壳。
“一九呢?他死了吗!让他去寻名医死哪去了!”二一用力咆哮着,他声泪俱下。双拳紧握。
几名猎鹰都垂着头,不敢言语。他们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对方,默默地把莫堇和方季一起抬到床上,盖好被子,一齐退于房门之外。
二一恨恨地跺着脚,他伸出手欲给方季渡内力,却发现他体内内力荡然无存,内力渡进去,犹如跌进了棉花中……
什么!二一颓然地缩回了手。眼前这个白衣少爷,他竟然把自己毕生的内力耗个一干二净!就为了保住身边那个人吗……可他,并未有一丝一毫回应,明明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这两位少主交集并不多,感情也谈不上甚笃。何况,两名男子。想到这里,心里一个咯噔……身体一个巨颤!
直至黄昏,一九才翻窗而入。一见这室内的空气有些凝固,气氛不对。
他赶紧过来,一眼便瞧见床上的方季和莫堇。他们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怎么回事?”一九沉着面,转身盯着二一,只见他双手捧着茶杯,一脸颓废。
“你为何才回来!”二一冷冷地笑笑,“我以为你被哪家姑娘招去当姑爷了呢!”
“开什么玩笑,说认真的!整个景州,一个大夫都没有!即便有,都装不在!我只能无功而返!”一九恼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茶壶茶杯发出几声脆响。
“这景州那么大,难不成所有大夫都死绝了?!”二一自然是不甘心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倒是我的不是了……”一九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满脸忧郁之色。倒了杯茶,一股劲儿地灌了下去。
不一会,二一便又退了回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指着床人的两人,又指了指隔壁,“快走!来了好多官兵!要完!要完!”
一九闻言,遂地背起方季,从窗口窜了出去。二一在门口交代了一番,随手拿起包袱,便背起莫堇随一九飞了出去。
大街上,一大群官兵四处搜寻,两人一组,拿着画像,逢人便盘问。已是黄昏,天有点冷,行人甚少。
“一九,怎么办?能出去吗?!”二一放下莫堇,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棉袍盖在他身上。
“姑且一试,不过这两少爷着实扎眼了点。还有,世子呢?”一九猛然想起自己也乱了方寸,竟把世子给忘了。不由得恼了一恼。
“放心吧,我与七六说了,在城外柳儿坡汇合,倘若出不去,就在城北余家村碰面,那小崽子还在那存着呢!”二一挑了挑眉,略显得意之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经过城门口。赶车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胡子拉碴的,一脸不好惹的模样。
城门口一排官兵,约有四五十人,一瘦小的官兵看了看这赶车的,再看看画像,很快就略过了他。抬手便要掀车帘子。
“官爷,车内是我的兄长和嫂嫂,还请行个方便。”言罢,汉子便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入瘦官兵的怀里。
“等等!”后边突然冒出一个白面官爷,看样子应该是个领头的。瘦官兵赶紧哈着腰退到一边。
汉子角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这白面官爷一看便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
只见那白面官爷拿着刀把挑开了车帘,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只见车内一丰神俊朗的男子搂着两女子,衣衫不整。画面极其复杂难以言喻。
白面官爷犹如见了豺狼虎豹,迅速放下帘子,干咳了几声,狠狠地瞪了汉子一眼,道:“你家兄长着实是个混账!”手一抬,便给与了放行。
汉子用力一甩马鞭,呼啸着往城外赶。扬起一片尘土。
“急着去投胎呢!”一名官兵嘟囔道。
白面官爷瞅着那辆破马车,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那不堪的一幕。那男子倒是长得正常,那两名女子似乎被下了药,昏昏欲睡。莫非是个采花大盗?
不对。白面官爷潜意识里很快就否决了这一想法。只不过那两名女子长得也铽奇怪了些。
白嫩是白嫩,秀丽可餐,可那身材比一般女子可就魁梧太多。这……突然灵光一闪,那女子有喉结!男人!白面官爷一个激灵!恼怒地大喊:“给我去追那辆破马车!”
不一会,几十匹马从城门口呼啸而去,惊的过往城门口的百姓纷纷闪一旁,一脸惊愕。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正横在大路口。安安静静地。
白面官爷跳下马,手握着刀,后边的官兵都谨慎地下马跟着,等靠近马车,白面官爷用刀突地一下挑开车帘子,马车内早已空无一人。
白面官爷面色凝重,收起刀,飞快地跃上马,气急败坏地说:“给我继续追!绝对不能放他们跑了!”不一会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九,你这法子可以啊,调虎离山,还能逃出生天,这会七六他们应该很轻松就出城了吧!”二一用胳膊肘碰了碰一九,笑容满面地说。
一九可就没那么乐观了,他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之处。虽顺利地出了城,可目前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三个昏迷的少爷!还有一个不会武的方来,仅仅六名猎鹰,恐怕难以顺利逃出生天。倘若王爷能来就好了。其他猎鹰均不在景州境内。倘若此时飞鸽传书求救也是不可能的,来回没有个十天恐怕是不行的。
这大大小小的官员恐怕均已被邱家操控了,虽都为王爷,景州毕竟是邱家和镇南王的势力范围。
想着想着,一九一片凌乱!他背起方季,拢了拢他的衣袍,朝破马车走去。二一不明就里,默默跟着。他似乎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性。
两人将方季和莫堇放进马车里,二一忍不住看了二人一眼,喃喃道:“倒是对苦命的鸳……鸯。莫公子美是美也,确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乎劲……”
“说什么呢!”一九睥睨了一眼二一,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胡说八道,岂有此理!”二一揉了揉面门,眼瞅着天快黑了,吐了口吐沫,“今晚得露宿荒野了!”
是夜,一九和二一在柳儿坡支了个火堆,匆匆啃了几块干粮。闭目养神。直至半夜,七六和方来才赶了过来。
王益文被莫堇银针封了穴位,安安静静地躺在七六怀里。他们六人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才赶了过来。
一众人都非常疲惫。靠着树干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阵凉风吹过,树丛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人!一九和几名猎鹰迅速醒了过来,齐刷刷地拔出了剑。
果然,几道黑影掠过,直奔莫堇而去。一九飞身扑上去,长剑飞舞,挑开一名黑影,黑影闷声撞在树上。右掌回旋,震的另一名黑影倒退几丈。
突然,后背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住手!”
一九一脚踹开另外两名黑影,朝方季望去,“少爷!你醒了!”
“住手,都住手!我知道你们是冲阿堇来的,我们不反抗,你们带他走罢……”方季轻咳几声,胸口发闷,二一扶起他缓缓站了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虽看不清脸面,倒也能看出此人玉树临风,卓尔不凡。他一扬手,黑影便都停下了手。
“他都这样了,你们何故伤他性命。倘若你们能救他,便带他走罢!”方季颤声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绝望。
黑衣人默不作声,扛起莫堇便要走。
“求你,救救他!”方季忽地屈膝跪地,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沙哑。
所有人,此刻,只剩惊骇。
在生死面前,尊严不过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