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情之所钟》幽蓝迦叶

46、因果

　　晚上薛洋和晓星尘吃过晚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靠聊天打发时间来消食，薛洋时不时说些逗趣俏皮的话来哄晓星尘开心，晓星尘一笑薛洋也跟着一起笑，两人言笑晏晏，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

　　阿菁拄着竹竿灰头土脸，衣服上满是尘土污垢地跨进义庄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阿菁不禁狠狠地咬牙，用竹竿支撑着自己因为走了一天的路而疲惫酸痛的双腿，眼神满是仇恨地死死盯着薛洋，咬牙切齿说道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你个臭东西，你不得好死！你竟敢骗我！”

　　薛洋正在和晓星尘调笑的话被阿菁的怒吼声吓得一顿，转头看着阿菁这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挑了挑眉，心情甚好地回道。

　　“哟，这不是我们的阿菁嘛，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道长你看，我就说她玩累了自己就会回来的嘛，你还总是瞎操心，喏，这人不就自己回来了？”

　　晓星尘看不到此时阿菁狼狈的样子，听见薛洋的话，只以为阿菁出门玩到那么晚现在才回来，眉宇间满含着担心地轻声唤阿菁。

　　“阿菁，你怎么玩到这么晚才回来？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出门在外很不安全，下次不要再玩到这么晚回来了知道吗，对了，你一定饿着了吧，厨房有我给你温好的饭菜，你去拿出来吃吧。”

　　阿菁眼睛直直地瞪着薛洋，没有回答晓星尘，紧接着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听从晓星尘的话乖乖地去厨房，而是朝薛洋扑了过来，双手想掐住薛洋的脖子，脸上满是疯狂，嘴里怒吼道 :“我掐死你个臭衰鬼，你竟敢骗我，看我不掐死你……”

　　可阿菁伸向薛洋脖子的双手刚到半空中就被晓星尘给拦了下来，晓星尘听出来阿菁的声音不对劲，拦下阿菁的动作后，面目冷峻地沉声问道 :“阿菁，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菁一听到晓星尘的声音瞬间就崩溃了，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流，当着薛洋的面就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冲晓星尘哭诉。

　　“道……道长，呜呜呜……这臭东西他骗我，呜呜……他跟我说……说你在城东帮人除祟……我，我就去城东找你去了，结果……呜呜，你没在那，我一个人又自己走了回来……千辛万苦，磕磕绊绊地一路走了回来……呜呜呜……”

　　晓星尘听完阿菁的哭诉，心里涌上股难以言状的复杂。城东啊，距离义庄就类似于义城的最两端，从这去城东要穿越大半个义城的路程，更别提还要走回来，阿菁一个小姑娘今天一天都在路上来回奔波，所经受的磨难可想而知不会太好过。

　　思及此，晓星尘对阿菁多了几分耐心和温柔地去厨房给她端来了还热着的饭菜，细心照顾阿菁吃完饭后又一直温柔地轻声安慰她，直到她终于经受不住一天的疲惫直直地睡过去后。

　　晓星尘伸出手轻轻擦去阿菁哭得抽嗒的小脸上那眼角残存的眼泪，抱着已经熟睡的阿菁动作轻柔地将她放进她的棺材床里，替她盖好被子。

　　等到确认阿菁被子已经盖好，不会半夜着凉后，晓星尘朝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途经薛洋时停顿了下，面无表情地抛下一句话后就继续向房间走去。

　　“阿洋，你随我来。”

　　薛洋从阿菁回来到现在阿菁睡着，他都是全程在旁边观看的，看到晓星尘那般温柔地哄着阿菁时还嗤笑了几声，现在听到晓星尘叫他进房间里去，他满脸无所谓地跟在晓星尘身后就进了房间。

　　晓星尘等薛洋进了房间后就关上房门，对在他身后站着的薛洋沉声问道 :“你今日，为何要哄骗阿菁说我去了城东？”

　　薛洋吊儿郎当地耸耸肩，毫不在意地勾唇一笑道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好玩吧。”

　　“阿洋！”

　　晓星尘声音都严厉了几分，薄唇紧抿，神色冷峻，似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薛洋怕晓星尘真的生气了，忙无奈地缴械投降道 :“好好好，我说还不成吗，今天我见你被那群村民围困住不得脱身的时候，阿菁那个臭丫头却不管你，转身自己开溜了，我就想给她一点教训尝尝。”

　　晓星尘面上含着一丝愠怒，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 :“所以，你为了给她一点教训就这般哄骗于她？你可知，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在外会有什么后果，你口中的一点教训就是让她白赶了一天的路，饥寒交加身心俱疲狼狈不堪是吗？

　　“你怎么这般记仇？我被村民围困之时，她不出面帮我我亦从未怪罪过她，为何你却独独揪着这个不放？还因为这个迁怒于她？你真是，你真是太自私了。”

　　薛洋听着晓星尘对他的声声质问，眼眶慢慢地泛红，眼底似有万千光华在婉转流淌，以期用来隐藏住眼底最深处的那一丝脆弱。

　　薛洋却硬生生地将那即将汹涌而出的万千晶莹光华给憋了回去，语气佯装毫不在乎地轻飘飘道 :“对啊，我就是爱记仇，你现在才知道？所有欺你辱你伤你负你抛下过你的人，我通通都想杀，这么一点小教训算什么，没把他们全都给千刀万剐慢慢凌迟都算是我仁慈了。

　　“我就是这般小心眼爱记仇，自私又心胸狭隘，但是，你是我的，他们凭什么欺负你，凭什么我放在手心里待之如珠如宝的人，到了他们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可以随意地侮辱践踏，他们怎么敢，他们都该死！

　　“我要让他们再也无人敢欺你，无人敢辱你，无人再敢看轻你，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我的软肋就是你。

　　“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就算死了，也只能是我的，你的尸体，你的魂魄，哪怕是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

　　晓星尘被薛洋的话给气得全身发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薛洋，怒声气道 :“疯了，你真是疯了！”

　　薛洋仰头哈哈大笑，面上满是深深的执迷，眼底的疯狂和狠戾压都压抑不住地全部倾泻而出，状若癫狂，眼神痴痴地看着晓星尘。

　　“我早就已经疯了，我疯了八年，疯在你离我而去的时候，没有哪一天，我不是在疯魔中度过的，你就是我的命，是我宁愿被千刀万剐地割去片片血肉，但只要我没死，还剩一口气在，嘴里都会呼喊的人。

　　“晓星尘，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逃不掉，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下去陪你，如果我死了，我就算拖也要把你给拖下去陪我，地狱黄泉，我们一起走一遭，这样你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

　　晓星尘气得嘴唇发白，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凳子上，声音轻颤地冲薛洋沉声道 :“你还这般执迷不悟，毫无悔改之心，还想因为我而枉造杀孽，你当真以为因果轮回哪日不会落在你我的头上是吗？

　　“天理昭昭，大道无常，我们修仙之人皆逃不过的就是因果二字，你是想身上背负着众多无辜人命的因果，不得善终吗？”

　　薛洋突然愣住，他想起上一世的晓星尘被他骗着杀了很多手无寸铁，还被他给割了舌头的村民，结果呢，晓星尘碎魂不再，三魂七魄尽散，不入轮回，也是不得善终。

　　“因果，因果……”

　　薛洋双目呆滞地喃喃道，是因为上一世他种下的因，所以报应验在了晓星尘身上吗，那么算是他，亲手杀死了晓星尘？

　　所以上一世以那般惨烈的结局收场，都是他一手促成，咎由自取的下场？

　　薛洋目光空洞地待转到坐在身前的晓星尘时，眼睛瞬间迸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来，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渴求地紧紧抓住晓星尘的肩头小心翼翼。

　　“晓星尘我答应你，我不杀人了，你要给我好好的听到没有，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什么报应的话那就让它都冲我来，我一人做的我一个人担，不要牵连到你身上……”

　　晓星尘见薛洋似乎被他的话给吓到了，柔和了刚才有些冷肃的脸，稍微放缓了语气轻柔道 :“阿洋，真正地结为道侣是要召开道侣大典的，意为昭告天地，互担因果。你我虽未召开道侣大典，但是今后也是要结为道侣，互担因果的。

　　“你在今后若是还想做枉造杀孽之事，不妨担虑一下我，因果我与你共同背负，你若不得善终，那我自是与你一般，这样你便不会再轻易做出什么残害无辜人命之事了。”

　　薛洋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了，直直地抱住晓星尘，在晓星尘耳边无比坚定地一字一句说了一句话，既是在告诉晓星尘，又是在告诉自己。

　　“晓星尘，你是我的，一直都是。”

　　晓星尘轻轻地拍了拍薛洋的后背，温柔地笑着应道 :“好。不过，你以后可不准再那般记仇报复了，我师尊跟我们说过，做人呢，就要多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不要记得别人对你的不好，这样才不会活得太累，背负得太多，也能过得开心一点。”

　　薛洋从晓星尘的怀里抬起头来，眨了眨他漂亮的大眼睛，他的眼睛被泪水冲刷过后显得格外清澈澄净，像是雨后的空谷山林，清新自然又不染一丝尘埃。

　　眼神有些懵懂地软软回道 :“可是，这世上对我好的，只有道长一人啊，只有道长会给我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吃到的糖，只有道长是不带任何目的地对我好，我记住了道长，也只记住道长。”

　　说完，薛洋在晓星尘怀里轻轻地蹭了蹭，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心防，收起了自己浑身的刺，像是婴儿眷恋母亲温暖的怀抱一般满是贪恋地缩进晓星尘的怀里，他的怀抱充满温暖而又让他感到安心。

　　可以让他不用在意外界的腥风血雨，打打杀杀，尔虞我诈，就只管缩在这温暖的怀抱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外面自有晓星尘会为他披荆斩棘，为他遮挡风雨，为他除去所有的威胁和不安，守护着他的懵懂无邪，一派笑脸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