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当丫鬟的那些年[快穿]》夜听春雨

27、当我成为紫鹃

　　正在贾母发怒的时候，忽然外面人仰马翻，一片吵闹之声响了起来。贾母恨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外面在吵些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围在贾宝玉床边的众人都朝着外面怒目而视，史湘云更是恨恨的说道：“很该将这些奴才拉出去打一顿，爱哥哥现在这个样子，哪里禁得起他们吵闹……”说着，看着贾宝玉裹在大红锦被里人事不知的样子，眼圈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红艳艳的织花锦被，愈发映衬得宝玉的小脸苍白无血色。短短几日，他就消瘦了很多，昔日圆润的下颌都变得尖削了。此时他闭着眼睛，对于外界的吵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眼瞧着，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就在王夫人气恨恨要吩咐将人拉下去打板子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爷来了，王爷来看宝玉来了……”

　　闻言，众人惊得都站了起来。王夫人忙问道：“王爷？哪位王爷？”

　　小丫鬟还来不及回话，门口挂着的海棠红门帘被人掀起，一位身长玉立的青年疾步走了进来。玉面朱唇，风流倜傥，却不是北静王水溶是谁？

　　水溶一进门，便对着贾母深深施礼，口中说道：“小王今日才回到京城，惊闻此事，心急如焚。因此才不顾体统擅自上门打搅，实在是失礼了，还请老太君勿怪……”

　　贾母连忙避开水溶的施礼，急急说道：“哪里哪里，王爷驾临，实在是贾家之幸，不打扰，不打扰……”

　　水溶站直身体，也没耐心再跟贾母废话，疾步走到宝玉床前。看到床上之人的模样，秀致的眉毛深深的皱了起来。

　　贾母走到水溶身边，开始淌眼抹泪起来：“可怜这孩子，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这几天来水米未粘牙，瘦得都不成人形了……太医也请了，高僧和道长都请过了，谁来都没有用。我的宝玉啊……”她擦了一把泪，看向水溶：“不知王爷能不能想到什么法子，帮帮我们宝玉。这孩子一向敬爱王爷，常常把王爷挂在嘴上，对王爷是一片真心……”

　　听了贾母的话，水溶转过脸来看向她，道：“老太君无需担忧，小王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贾母闻言大喜，众人也都齐齐看了过来，却见贾母失态的拉住了水溶的衣袖，急急问道：“真的？王爷有法子救宝玉么？”

　　水溶点点头，拍了拍手掌。当即一个相貌猥琐的婆子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呐呐不敢言语。

　　贾母眯起眼睛看过去，道：“这不是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么？难道说，你有办法救我们宝玉？怎么早不来？”

　　马道婆似乎吓破了胆，冲着贾母磕了一个头，一声儿不敢言语。

　　水溶淡淡一笑，道：“她确实有法子可以救宝玉，解铃还须系铃人。”

　　贾母闻言，狐疑的看着水溶：“王爷的意思是？”

　　水溶点了点头：“小王一回来，闻听宝玉出了事，便立即着手开始调查。查来查去，便查到这个婆子身上了。好叫老太君得知，府上出事，全是拜她所赐。”

　　听了这话，贾母的脸色沉沉，眼里冒出刻骨的恨意来。她还没有说话，王夫人便尖叫一声冲上前去，对着马道婆又踢又打，嘴里喝骂道：“好你个死婆子，亏你还是宝玉的寄名干娘，居然能干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来，真是该死——”

　　水溶进来的时候，三春极其湘云等未出嫁的女子全部躲进屏风里面去了。此时听了这些话，湘云再也按捺不住，从屏风后冲出来，也跟着王夫人一起踢打马道婆，哭着说道：“你还我爱哥哥，你还我爱哥哥……”

　　迎春等人在那扇描金乌木屏风后面看到这场景，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史湘云这是在做什么？她这言行传出去，史家的姑娘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迎春发愁的看着外面，说道：“谁去将史妹妹拉回来，这也太不像话了。”

　　她自己是不敢去的，看到外男，她的腿肚子就发软。

　　惜春淡漠的看了一眼外面荒谬的场景，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薛宝钗盯着北静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搭话。

　　迎春只好轻轻推了推探春的肩膀，道：“三妹妹，你去将史妹妹拉回来吧，这也太难看了些。”

　　探春正看着外面两眼怔忪，听了迎春的话，只好迈步出去，用力将史湘云拉了回来。

　　史湘云甩开探春的手，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拉我干什么？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死婆子不可，竟然敢害宝玉！”

　　探春见众人都不言语，只好说道：“外面还有王爷在，你这样，像什么话？安心看着吧，等宝玉醒了，这个婆子也落不到好。”

　　闻言，史湘云这才哼哼了两声，不再言语了。

　　史湘云被拉走，王夫人也被贾政拉开了。他冲着北静王拱了拱手，道：“下官家中些许小事，烦劳王爷费心，真是惭愧，惭愧……”

　　北静王轻轻一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贾宝玉，道：“凡是与宝玉有关的事，都不是小事。”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贾家人都以为这是王爷与宝玉友情深厚的关系，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

　　贾母顿了顿手里的黑漆乌檀木拐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马道婆，道：“赶快将宝玉救回来，否则，我们绝饶不了你！”

　　马道婆忙连声答应，从怀中取出两个纸人，念了一段奇怪的咒语，然后丢进火盆里烧掉了。随着袅袅青烟的升起，好像，宝玉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不再呈现出可怕的青灰色了。

　　做完这些，马道婆朝着北静王磕了一个头，哀求道：“王爷，现在已经没事了，能否饶恕小的？”

　　北静王道：“是否饶恕你，由受害之人决定，本王不做这个主。”

　　马道婆闻言，连连朝着贾家人磕头，哭泣着哀求道：“老婆子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以后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看在老婆子是宝玉寄名干娘的份上，饶恕老婆子这一回吧！就当，就当是给哥儿积德了……”

　　闻言，贾家人还没出声，史湘云便在屏风后怒骂道：“你还有脸提爱哥哥？要不是你，他能遭这么大的罪吗？像你这样的人，真是该死！”

　　贾母也脸色难看的看着马道婆，道：“你与我们家来往多年，也不错有过什么龃龉。为何却要做出这等事来？我要是轻易饶过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宝玉受的这么大罪？”

　　马道婆涕泪俱下，连连磕头哀告不已。贾政自诩君子端方良善人家，便对贾母说道：“看她一个孤老婆子也甚是可怜，不如，老太太就饶过她这一次吧？反正，宝玉已经没事了。”

　　听了贾政的话，躲在屏风后面一直愁眉不展的探春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矜持，忙走出去，对贾母说道：“老太太，老爷说的甚是。不过一个孤老婆子而已，要是逼迫太甚，反倒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不如放过她罢了，也好显得我们家宽宏大量。如此，也算是为宝玉和娘娘积德了。”

　　不愧是贾探春，知道贾母的软肋在哪里。

　　闻言，本来不愿意轻易放过马道婆的贾母犹豫起来。此时，宝玉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见此情景，贾母心里放松，正要开口，只听外面传来贾琏的声音，十分冰冷的说道：“我家二奶奶几乎没有了性命，三妹妹毫不关心，却开口为凶手辩护，不知是何原因？”

　　说话间，贾琏已经走了进来，脸色黑沉，十分不虞的样子。

　　贾探春见此情景心里一颤，忙强笑道：“我正要过去看望凤姐姐，宝玉已经无碍，想来，凤姐姐也没事了吧？”

　　贾琏拂了拂衣袖，笑道：“不必了，三妹妹不去，凤儿可能还好得快一些。——我刚才的问题，三妹妹还没有回答。宝玉和凤儿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却要轻轻放过凶手，是何道理？”

　　贾探春闻言露出委屈的神色来，轻声道：“我也是想着，咱们家一向是良善人家，没有如此逼凌一个孤老婆子的道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我说的话，不过都是为了家里着想……”

　　“名声不好听？我们经历了如此的苦难，都是拜她所赐。轻轻放过，才会名声不好听。历来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三妹妹读了许多书，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么？或者，只是明知故犯呢？”

　　贾探春脸色涨红，轻轻施了一礼后退回到屏风之后，不再言语了。只是，她的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点推测，此事，与自己的母亲赵姨娘，恐怕脱不了干系。看贾琏的意思是不肯轻轻放过此事，到时候闹出来，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思及此，她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人的母亲是那个样子，自己的母亲，怎么偏偏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