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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亲”不相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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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或许不一定能相守,但相“亲”却可以携手一生。
————题记
“堕”,二十岁时我生命的全部,往来于灯红酒绿的世界,穿梭于各色人群的周围;微笑是我生存的不二法则,一个月三千块钱的收入是我所有的支柱。贫穷像一道不会愈合的伤疤,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反反复复,死不了,却又活不起。
生命亦如同一片被风卷走的枯叶,不知道下一刻会在哪儿,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遇到他是在小街后巷的垃圾堆旁,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一个下着雨的夜晚,一时的好心……
命运——每当提及当年的“相遇”时,他总会笑着对我说,是万恶的命运让我“捡”到他。
缘分——每当他这么说时,我总是狠狠的瞪着他,死不要脸的反驳。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小屋时,醒了的他便一直睁着眼静静的躺在我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眼神空洞洞的盯着天花板,无声亦无息;我曾经以为他不是傻了就是失记了,但当我看到从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悲伤时,我知道我错了,他只是在想——想遗忘或者想逃避……
生活依旧如一潭死水,即使它的里面落入了一颗不经意的石子——莫明的他成了我的室友,他叫自己“空”,他进入了“堕”,那奢靡的世界室许多人的天堂,也是许多人的地狱,而我们只是游走于天堂与地狱的边缘。
或许室在潜意识中知道他会离开吧,我从没有问过他的来历,有时候我会想,即使我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既然他不说,那么我选择尊重。
白天的时候,我是一名学生像总多学生一样奔波于教室于图书馆之间,为毕业后在社会上谋个好差事而勤勤恳恳的忙碌着;晚上我是一名招待,为了三千元的薪水微笑着、讨好着,等着十二点一过与他一起回“家”。
许多年后每当我想起这段时,我都会想笑,那时的我也许真的是寂寞的太久了吧,竟然因为一个莫明的“室友”就可以把“房子”变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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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看看我遇到你的地方吗?”又是一个雨夜,他站在阳台上看着雨,我站在屋里看着他。
他转过身,点了点头。
我轻笑着一手撑起伞,一手拉着他,向小街的后巷走去。
小街的后巷是土路,下雨的时候,人一脚踩上去便如同陷进浅沼泽里一般拔出脚,却落了鞋;小街的后巷其实离小街并不近,只是这里这里早已荒芜,久而久之便做了小街人的天然垃圾场,热天的时候臭气熏天,下雨的时候污水横流,大凡的人除了倒垃圾一般是绝不到这里来的,就算是偶尔有几个偶然路过的,也都是掩着鼻、遮着眼一路小跑着过去……
“这就是发现我的地方?!”他看了看垃圾堆,慢慢的转过头,看向我。
“嗯。”我点了点头,指向垃圾堆旁的一隅。
他笑了笑,我突然有些后悔——他慢慢的走到我指的地方,关了伞,静静的直立着,任雨水打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拜托,我可没钱给你买感冒药啊。”追上去把伞遮在他的头顶,为了掩饰愧疚,我咆哮道。
他转过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我忘了我们是怎样回到“家”的,只记得他不停的喝着咖啡,一杯接着一杯,伴着那袅袅的香烟,在阳台上静静的坐了一夜……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他碰过咖啡,只是偶尔路过街角那家咖啡店的时候,他总会呆呆的向里面望去。我有时会笑他,想喝就去喝一杯嘛,有不少付不起钱。
他只是摇头,这是我的选择。
我从未想过他会在这里呆很久,尽管他的到来给这间因为一场车祸而失去欢笑的屋子注入了一丝温暖,但我也没想到这一切会消失的那么快……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一双迷人的蓝色眸子嵌在一张精致的脸上,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她始终淡然的微笑着,完美是我对她评价。
她的到来显然让空吃惊不小,但空还是礼貌的让她进了屋,我知道她一定知道空的过去,也知道空一定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识趣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当我再次打开屋门时,那个女人已经走了,空陷入了沉默——一如我带他去看遇到他的地方时的那晚……
“我该怎么办呢?”他茫然的看着窗外,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么?!”我看着他,他应该是个阳光型的人,只是眉宇间那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哀愁,让他俊朗的脸,染上了几丝忧郁,以至于看起来很是颓废。
“还有,顺便说一句,你的脸不适合忧郁。”
他转过头,呆呆的看着我,忽然,笑了……
……
“知道吗?你擦杯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为‘爱’而殇怀的女人。”空离开后的第三天,简看着我说道。
我苦笑,根本未曾爱过,又怎会为‘爱’殇怀,但张开嘴,所有的话却化成了唇齿间的一股气流,无声隐去……
“家”又变成了“屋子”;酒吧的喧嚣也变得让人安心;回到午夜的电影院中享受着光与影的交错,现实与梦幻到底有多远,大屏幕上,女主角伤心欲绝对男主角说:“你知道吗,寂寞比死更可怕啊。”
那一刻,我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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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垂荫的时候,怀揣着毕业证,我辞去了在“堕”的工作,找了一份文职,正式过起了一周五天,早八晚五的两点一线生活。
拒绝了简让我找人合租的建议,寂寞就寂寞吧,伤口亦会有痊愈的一天,更何况只是寂寞……
虽然房子依旧只是“房子”,但我的心却已开始归于最初的平静,毕竟,那颗误会死水的石子已经离开的太久了。
女友简无奈的看着我,究竟是谁说的呢?失恋的人往往会特别害怕寂寞。
我靠着窗,用手指在上面无聊的划着,笑得一脸安然。
根本不存在,所以不需辩驳。
简苦笑,真是服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享受寂寞。
我转过头,伸手去抚她微皱的眉,她笑了,我也笑了。
快乐似乎总是如此简单,但却又如此稀少。
我们喜欢在细雨中漫步;我们喜欢在大雨里奔跑;在深夜的山顶上等待日出,她静静的吸烟,我静静的发呆……
我知道简一直认为我和“空”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只是她不知道,“空”与我只是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他需要一个可以尽情逃避的地方,而我只是需要一个有些温暖的“房子”——同棲,仅此而已。
“恋”这个字,太过让人感伤……
七月的江南总是阴雨绵绵,即便是晴天,四周也总是一股水的味道。
偶尔和朋友去“堕”,炫目的灯光下,摸着透明的玻璃杯,曾经的、铭记的、忘却的……不想流泪,所以选择喧闹。
小街的后巷也不再污水横流,听说政府要把此处建成商业中心,连带着小街也要成为历史……
简说,你啊,就是嘴硬。
我笑,本就不是坚强的人,如果连嘴都不硬,那该如何自处呢。
简苦笑;其他人大笑。
我旁若无人的端起杯子,昔日的奶茶,今日早已换成拿铁。
窗外,又是一个雨夜。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莫明的伤感,找了个托词,出了“堕”,却又茫然,只是沿着街道向小街方向一步一步的走着。
春去春来,花落花开。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亦可以湮没一切。这句话,不论是谁说的,他一定是个骗子。
慢慢的走着,迎着雨,想着明天还要上班,想着明天还要工作,想着……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呆呆的我突然想哭。
“可以把我‘捡’回家吗?”他伸出手,笑笑的看着我。
“……”我一愣,惊觉不知何时,我已经来到他面前了。
“可以把我‘捡’回家吗?”他依旧坐在楼门前的台阶上,伸着手,笑笑的看着我。
“好。”握住他的手,我笑了。
……
“为什么会‘捡’我呢?”坐在沙发上空问我。
“‘捡’人需要理由吗?!”我反问。
“不需要吗?!”他一脸惊奇。
“需要吗?!”我学着他的模样,笑着瞅他。
“那你又为什么再次把我‘捡’回来呢?”
“如果说是因为你说了‘家’这个字,这个理由可以成立吗?”我看着他那一副“不破楼兰誓不休”的劲头,有些想笑。
“当然可以,而且是满分。”他看着我,笑得阳光灿烂。
“还是阳光的笑容更适合你呢。”看着他的笑脸,我给予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真的吗?!”他看向我。
“嗯。”我点点头。
“那你想听听的我的故事吗?”空看着我,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好啊,”我看着他,“如果你能用你现在这个笑容给我讲的话。”
“好啊。”他笑了。
我也笑了。
……
一年后,我和空举行了婚礼。
在鲜花和祝福声中,我们说出了彼此的誓言。
聚会上,简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生气的控诉,“我就说你们在恋爱嘛,那时还不承认,怎么样,现在结婚了,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啊。”
“我们没有说谎啊,‘恋爱’是以相爱为前提的吧,”空看着简,慢条斯理的说,“我们根本没有相爱过,又怎么能恋爱呢。”
“……”简一脸怀疑的看着我。
我失笑,“空说的没有错,我们从未相爱,所以也从未恋爱。”
“那你们……”
“我们相亲不相爱。”看着简诧异的脸,我轻轻的靠在空的怀里,笑得一脸灿烂。
既然爱情终有一天会变成亲情,那就请让我们始终以亲情携手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