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两厘米》莫晓贤

13、处理

　　安棉在容井的上衣口袋里面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并没有将那女同学的话太放在心上，因为那个女生本身也是个怪人，时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话。更何况，容井暗恋他？这怎么可能呢。

　　容井的手却哆嗦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足足过了五分钟之后，容井才弯下腰，慌乱地捡起那散落一地的书本，没敢再看安棉一眼。

　　倒是班长的反应更大一些，直接往后翻了一个白眼，“严紫，你说什么呢？平时你瞎开我们的玩笑，我们也就忍了。但现在至高神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开这种玩笑？”

　　那名为严紫的女生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再一次竖起书本，重新将自己的脸给挡得严严实实。

　　倒是门口又进来几名同学。

　　他们见教室内气氛古怪，纷纷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其中一个女生第一时间站在严紫身旁，两个小姐妹顿时抱作一团。

　　班长抽了抽眼角，面对两个小姐妹，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身为精英第一中学重点班的学生，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的脾气，班长难做啊。

　　——但哪怕都是怪人，安棉也是这个班级中唯一没有朋友的那个。

　　容井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偷偷看了口袋里面的安棉一眼。安棉正在努力将自己给藏得严严实实，增多的人数显然叫这个小家伙有些紧张。

　　没有其他反应了吗？不知为何，容井内心深处竟然冒出了一丝丝遗憾。

　　班长转过头来，重新和容井说话，“容少，不管怎么样，至高神的事情你不要逞强。大家都是同学，没有叫你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我真的没有逞强。”容井叹了口气，“好吧，如果真的有困难，到时候我会说的。”

　　班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犹如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倒是陆陆续续进来教室的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又纷纷围过来问东问西。容井在班上人气很高，表面上的为人也很亲和，一下子就和开了新闻发布会似的，足足半个小时都在回答各种问题。

　　容井瞒住了安棉死而复生的事情，直接说是出了车祸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众人在了解了安棉的情况，稍微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又纷纷提出同一个问题，“容少，你错过了昨天的考试，打算怎么办啊？”

　　容井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虽然昨天的考试只是一次月考，但也是全市的统一考试，是各个学校之间的竞争重点，老师和家长都很重视。但翘掉了就是翘掉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叫容井回到昨天再选择一次，他也不可能放着安棉不管，在学校里安心考试。

　　至于翘掉这个考试究竟会有什么后果，还要看老师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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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半，班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了。

　　广播里放出音乐的声音，班主任走进教室，组织大家下去早操。

　　到了容井这里，班主任伸手稍微拦了他一下，让他停下脚步，“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

　　容井对此有心里准备，只是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能光明正大翘掉早操挺好的，他不需要担心安棉会不会在跳操过程中又掉出去了。

　　班主任将容井带进办公室，看着他，脸上有些愁容。

　　“李老师，”容井倒是十分主动地认了错，“昨天我擅自早退，违背了学校的规章制度，真的十分抱歉。”

　　班主任点了点头，表情稍微欣慰了些，但脸上的愁容还是没有散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早退的。具体情况我也打听清楚了，你是因为安棉的事情，确实情有可原。这次早退的事情学校里不会追究，可是你毕竟错过了一次考试，这对你肯定有影响。”

　　说到这里，这班主任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精英一中最近一直在三所精英学校的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安棉这个尖子生是功不可没，容井虽然成绩比安棉稍微差几分，但各方面发展更为全面，也为精英一中涨过不少面子。结果一夜之间，安棉出了车祸，容井也错过了考试，这次一中肯定要吃大亏了，二中三中的人估计又要蹬鼻子上脸。

　　但这些事情是不能够对学生说的。

　　而且比起安棉，老师们也更加喜欢容井。班主任很快调整了心态，对容井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这次的考试虽然错过了，但下次的考试只要赶上来，照样没有人能够质疑你的实力。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本来学校里准备推荐你去参加一场竞赛，现在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有可能会更换为其他的人选了。”

　　“没关系的，老师。”容井道，“如果不能参加竞赛，我刚好可以更专心的将精力投入进学校的学习之中。”

　　班主任点了点头，对容井的态度十分赞赏。但在欣慰之余，班主任的惆怅又重新席卷而来，“本来安棉也是这个竞赛的人选之一，结果现在……唉……”

　　容井见他提到安棉，连忙趁机问道，“李老师，安棉的事情，学校准备怎么处理？”

　　班主任又叹了口气，“说实话，学校里面还在讨论。本来想联系他的家长，但是……”

　　但是安棉现在唯一的家人，就是那个十分不像话的舅舅了。

　　学校为了联系到那个老无赖，甚至找到了局子里面。但那个老无赖对对学校的联系毫不搭理，甚至扬言安棉已经不归他管了。

　　“你们的学生把安棉给要走了，你们有事直接找那个学生去！”这是那个老无赖的原话。

　　至于那个带走安棉的学生，不就是眼前的容井吗？

　　班主任想了想，最后干脆对容井原样重复了这句话，想看看容井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将安棉再给那个舅舅送回去。

　　结果容井听完之后，直接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还特别高兴的样子，“他真的这么说？”

　　“他虽然这么说，但事情不能这么办。”班主任苦恼道，“就算他放弃了对安棉的监护权，安棉的事情也不能问你，毕竟你只是安棉的同学。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一回事，但这是另外一回事，学校不可能真的找你来处理安棉的事务。”

　　“那应该找谁？”

　　“现在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安棉能醒过来，自己处理来这些事。就算要养病，也可以办一个暂时休学的手续。”班主任摇了摇头，“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可能就只有退学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安棉就紧绷了起来，整个人差点急哭了。怎么能这样？他好不容易考入精英一中，绝对不能被退学的。

　　容井感觉到小家伙在自己的心口轻轻抓挠了一下。

　　他当然理解安棉的心情，知道安棉现在在害怕些什么。容井连忙据理力争，“为什么要退学？安棉虽然昏迷不醒，但这又不是他的错，他不应该承担这种后果。”

　　“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班主任摆了摆手，“这只是最坏的结果，说不定安棉明天就醒过来呢？”

　　话虽如此，容井却并不这么乐观。

　　毕竟安棉不是普通昏迷，而是死而复生，并且意识一直都在自己口袋里的这个小家伙身上。之前小家伙头顶的树叶儿直接缩小了一大半，也仅仅只是修复了安棉的身体，根本不足以让意识回到身体里面。如今虽然叶片似乎还在生长，要长回原来的大小也不知需要多长时间。

　　容井估算，至少几个月内，安棉身上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变化。如果学校稍微急躁一点，等到安棉好不容易苏醒过来，说不定真的只能面对一个被退学的结果。

　　容井还想继续争取，但老师已经摇了摇头，果断切掉这个话题，“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容井无奈，只能暂时作罢。

　　反正这事他记住了，到时候他肯定还要插手。

　　班主任又道，“你先回教室去吧。至于你昨天翘课的事情，别太放在心上。我待会儿再和你爸爸打个电话，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以后千万别再翘课。”

　　容井点了点头，正准备道谢告辞，却听到老师要打电话给他那位父亲，只能面露苦笑。

　　他真不想牵扯到那位父亲啊。

　　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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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容井回到教室，早操刚刚进行到一半，其余的同学们还没回来，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容井找到一个角落，偷偷把口袋里的瓶盖掏了出来。

　　安棉的情绪果然挺低落的，被掏出来的时候还用小手勾了容井的衣服一会儿，一副很不想见人的样子。容井仔细一看，小家伙的眼眶都是红红的，头顶的叶子也又有些蔫了。

　　容井取出喷水壶，又喷了一捧水。

　　“哎呀！”安棉果然有反应了，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气哼哼抱怨道，“你怎么又突然喷我啊！”

　　“你都蔫了，不洒水怎么行。”容井将喷水壶收好，“怎么，不哭了？”

　　安棉此时气哼哼的，眼眶确实没有那么红了。

　　他稍微侧了侧脸，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没事……我没事。”

　　“以前怎么看不出来啊，你这人还挺娇的，动不动就一副要哭的样子。”容井笑了笑，“放心吧，有我在，你当然是会没事的。”

　　安棉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容井。

　　容井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眉眼微弯，在早晨的阳光中显得特别温柔。

　　安棉又侧过了身，用身体挡住自己的脸。

　　他的眼眶不再发红了，脸却又开始有了些微的发烫。真好啊，能这样和容井待在一起，其实真的挺好的。

　　安棉一下子有些沉浸在了这种温柔的气氛之中。

　　直到教室外面突然想起来一阵脚步声。

　　容井整个人立马紧绷起来，连忙操起瓶盖就塞进了上衣口袋里。安棉的小脑袋在容井的胸口上磕了一会儿，忍不住委委屈屈地捂住额头，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紧张兮兮地通过口袋的缝隙看着外面这群刚刚回到教室的同学。

　　“哎呀，真的吗？”同学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正笑作一团。

　　然后几个人先一步冲过来，围在了容井的身旁问道，“容少，是真的吗？今天早上，哈哈哈，严紫竟然说你暗恋至高神？”

　　同学们更加激烈地笑作一团。

　　容井眼角直抽，特别尴尬。

　　可惜同学们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尴尬，全都觉得这事特别好笑，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更有和严紫关系好的女生直接捏了捏她的脸，“小丫头的想象力挺丰富的，哈哈哈哈哈。”

　　容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将视线落在了这个姑娘身上。

　　这个妹子真是的……平时看起来腼腆又沉默，内向得不得了，怎么说起话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呢？

　　严紫倒是也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没想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夸张，完全不见之前说这话时的淡定，“我、我也没说错吧。”

　　“天呐，你居然真的觉得容少在暗恋至高神吗？”另外一个女生笑得肚子都疼了，“你不如说至高神暗恋容少，我说不定还会信得更多一点，哈哈哈哈！”

　　话一出口，众人顿时笑得越发激烈。

　　容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事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呢？

　　安棉暗恋他吗？这显然是根本不可能的啊。要不是安棉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小了，只能在他的身边，只能这样依赖着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和他说话的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诸位同学在张狂地笑过一阵之后，小声却渐渐越来越小。

　　并不是自然而然地越来越小，而是，某个人狂笑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突然止住，然后又有另外一个人突然止住。

　　渐渐地，众多同学开始面面相觑。

　　“太可怕了，我居然觉得她们说的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容少暗恋至高神？至高神暗恋容少？不不不，这真的太可怕了。”

　　“容少是不是暗恋至高神先不谈，至高神……上次容少在操场打篮球，我无意中回头一看，就发现至高神在看他来着。”

　　啊？有这事？容井顿时一愣。

　　“这么说起来，似乎还真的是，我也经常有意无意地发现至高神在看容少。”

　　等等，不是，我怎么从来没觉得他在看我？每一次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明明都在看别的地方！容井都懵了。

　　“唉，就算看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容少是至高神唯一的竞争对手，没事看一看太正常了。哪里像我们这种凡人，那才是真正的一眼都不会看。”另外一个人道。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容井满心疑惑，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口袋。

　　安棉抱着脑袋，蹲在瓶盖里面，缩成一小团的一小团，整个人还在轻微颤抖。羞耻，实在是太羞耻了，这种羞耻感简直难以言喻……

　　容井的心情顿时也微妙起来。

　　所以难道这小家伙以前真的有经常看我吗？而且每次当我看他的时候，他都特地把视线给避开了？越是深想，容井就越是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但很快的，他就没有心情去猜测安棉的心思了。

　　因为话题又忽悠一下转到了他的身上。

　　“容少也是啊，容少真的对至高神挺不一样的。”

　　“废话，那毕竟是至高神啊，谁对至高神能一样啊？容少是至高神的唯一竞争对手，而至高神是容少最大的目标啊！”

　　“呀，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些萌。”

　　“你们女生不要老是萌这种奇怪的东西……”

　　“但是容少对至高神的意见很大吗，老是说至高神不理他什么的。”

　　“不是，这更微妙了吧。难道容少有在意过别人理不理他吗？他从来没有像那样抱怨过别人，只有至高神能让他这么在意！”

　　短短片刻间，容井也陷入到了这种深深的羞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