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天国记事》風義晟

27、ⅩⅩⅦ

　　把上帝给揍了一顿的路西菲尔，心中莫名地感到爽快。回到星辰宫这么长的一段路里，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
　　“殿下，您回来了。”守卫星辰宫的侍卫看到路西菲尔回来，原本严阵以待的姿态放松了不少。
　　“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紧张？”路西菲尔问道。
　　“是，刚才天空中突然出现黑色的阴霾。您刚才去了至高天，有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智天使的侍卫恭敬又严肃地询问道。
　　“是吗？”路西菲尔没想到底下居然还有征兆显现出来，不过他是肯定不会把事实告诉无关人员的，“刚才神在推演时遇到了阻碍，可能是那个时候造成的吧。”
　　“原来如此。”智天使听了解释，瞬间明了，便不再怀疑，“殿下忙碌了一天，辛苦了。”
　　“各位也是。”路西菲尔又寒暄了几句，就进入寝殿休息去了。
　　进入寝殿，路西菲尔发现寝殿里不仅打扫得干净，还添置了许多闪闪发光的装饰品以及天使日常生活必备的用品。他随手拿起了一个不知是杯子还是灯的琉璃盏，随意把玩了两下，觉得无趣就将其放回原处。
　　寝殿里的床按照贝利亚的交待依旧是光光整整的一块大石头，对此路西菲尔还算满意。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之后，路西菲尔就躺在床上。一整天四处乱晃，确实相当疲惫，不多时，他便睡下了。
　　这一觉还是做梦了，他又梦见了天使的路西菲尔。天使躺在床上，衣服凌乱，双腿微张，眼神空洞，眼角还挂着泪。
　　路西菲尔不太明白天使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切实地感受到从天使身上散发出的悲痛与绝望。看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样的天使露出这般神情，他觉得违和，并不能感同身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梦境似乎在回应他心中的疑问，天使呻`吟着，吼间发出破碎的声音。
　　“吾神……吾神……”
　　“为什么……”
　　路西菲尔凑近了，才听到天使的话。
　　（这是上帝干的？）路西菲尔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场梦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狼狈绝望的天使只是意识里的昙花一现，剩下的就是一夜黑甜的好眠。

　　早睡早起对哪一种生灵都是一样。第二天，路西菲尔就准时地起身，今天就没有在寝殿里看到贝利亚。
　　“殿下，贝利亚殿下在书殿等候您了。”侍从长见路西菲尔出来，恭敬地跟随侍奉。
　　“这么早就来了？”路西菲尔闻言挺惊讶的，他赶紧从袖中拿出计时器瞧了瞧：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这不能算他迟到，“他等了很久了吗？”
　　“没有，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侍从长如实说道。
　　“哦，你觉得贝利亚是个什么样的天使？”路西菲尔随口问道。
　　“……这？”侍从长没想到副君会问这个，一时惊愕。随即，他垂头道：“属下不敢妄议上级。”
　　“他很凶吗？”路西菲尔心知天国等级森严，让智天使直接评价炽天使不妥当，就换成一个个问题来问。
　　“不，贝利亚殿下的脾气还是和善的。”
　　“神能派他来暂时辅佐我，说明神很器重他咯？”
　　“并非如此……”侍从长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为什么？”路西菲尔不解。
　　“贝利亚殿下的名字，在天国语里是‘无价值’的意思。所以……”
　　“哦，因为他是最闲的，所以才派他来，是吗？”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但侍从长不敢吱声。
　　看到书殿就在不远处，路西菲尔也不便多问，他挥退了侍从长，就径直进入了书殿。
　　果然，贝利亚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侍从也贴心地为其准备茶水点心。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是我来得早了。”贝利亚放下手中的琉璃茶杯，起身向路西菲尔行礼。
　　“私底下就不用这么讲究了。”路西菲尔见状，愣了片刻才说道：“我想我们将来还是要相处合作很长时间，要是见面就行礼岂不是太生疏了？”
　　“？！”贝利亚闻言，一直温和的脸上出现了动容。一时间，他很难描述他听完这番话的感受，只觉得心中有一道暖流通过，让他感受了久违的温暖。
　　“我的话吓到你了？”路西菲尔见贝利亚久久不作声，以为是自己的话太生猛吓到对方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如果让你为难了，你也不要勉强。”
　　“不，能得到殿下的认可，是我的荣幸。”贝利亚低下头，额上的刘海暂时遮住了他的表情。
　　“嗯，既然这样的话，最近得辛苦你了。”路西菲尔一点也不矫情，指了指一屋子的公文，“你就帮我翻译一下这些内容，如何？”
　　“……”贝利亚心中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被打落，直接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唉唉，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拉你来卖苦力才说这番话的吧？”路西菲尔哈哈一笑，“放心，我的朋友我会罩住的。”
　　“还是工作吧。”贝利亚长吁了一口气，认命打开了手边的一个公文。
　　不过，得到信任的感觉也不赖。
　　在贝利亚的翻译下，路西菲尔总算是能磕磕绊绊地处理一些公文了，还有一部分他对天国不甚了解，尚且不敢下定论，只能专门放在一旁。
　　不过路西菲尔有些嫌弃天国用的羽毛笔，他觉得羽毛笔质地太软，没写几个字就折了——当然，这和他手劲过大也有些关系。
　　“……要不，殿下您把您的手甲脱掉试试？”贝利亚在看到路西菲尔折了好几只羽毛笔之后，忍不住出言建议。
　　“不……”路西菲尔固执地拒绝了。他看了看被丢弃在垃圾桶好几只的羽毛笔的遗骸，最后只能认命地撩开左侧的披风，换了左手，顺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类似金属刻刀一样的东西。
　　“殿下用左手写字的吗？”其实用左手写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贝利亚注意的是对方左右手的装备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左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上都套了金色的指环。
　　“嗯，右手是用来打架的，左手是用来写字的。先前是看到你们天使都是用右手写字的，所以我也试一试。”谁知道天国的笔这么脆弱……
　　这算是路西菲尔的解释了。
　　“哦……”贝利亚了解，不再多言。
　　和路西菲尔共同工作的这几个小时里，贝利亚觉得对方的见闻与见解都很独特，他敢提出针对天国法度与戒律的质疑，能够尖锐又准确地指出不合理之处——这和路西菲尔的字也是如此。天使写字大多用优雅柔和的字体书写，但路西菲尔的字体锋利刚硬，一笔一划如同刀刻。
　　（这位副君若是和那些顽固派对上，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贝利亚心中如此想着，心中莫名有些期待。
　　“这些，就先发放下去吧。”
　　路西菲尔看过了计时器，已经时至中午，按着天国的惯例，这中间有一小段休息的时间，他也无意于一天之内要把全部的工作都做完，他唤来了智天使，把公文交给他。那智天使领了公文，行礼之后便离去了。
　　“殿下下午还要继续办公吗？”贝利亚问道。
　　“不，下午我决定去我不了解的地方实地考察一番。”路西菲尔摇头，“如果不介意地话，你可以带带我。”
　　“殿下哪里需要这么客气。”贝利亚笑了一声，“既然是殿下要求的，我当然不会拒绝。”
　　“那就这么定了~”

　　下午路西菲尔约了贝利亚一同出行。
　　路西菲尔的第一站就是月星天巡查边境城防。
　　“需要喊沙利叶过来同行吗？”贝利亚问道。
　　“不必，我自己来看。”路西菲尔直接拒绝。
　　月星天是天国的最底层，主城海拉尔城亦是摩肩接踵、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里行动的大多都是双翼和四翼，还有精灵族和龙族。除了驻扎此处的城防军官，就基本看不到六翼的踪迹。
　　“为什么这里都看不到六翼天使？”路西菲尔四下张望，“都躲懒去了吗？”
　　“除了吾神指派的炽天使常驻于此，六翼天使大多聚集在木星天和土星天。”贝利亚解释道。
　　“躲在那么深的地方干什么？”路西菲尔眉头紧蹙，相当不解，“得到了权力之后就不履行义务了吗？”
　　“殿下认为应该如何呢？”贝利亚面色不变，做认真聆听的姿态。
　　“为吾国奋战者，吾国必视其为荣光。”路西菲尔先是用混沌国土的语言道出这句铁则，解释道：“混沌之国三大支柱：骑士、贤者、祭司，我将骑士定为最高阶级，其余二者不分高低，全力辅佐于骑士。”
　　“地位越高，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这一点，在无数次和黑暗神的战争中得到了强力的巩固。”
　　“这……很困难。”贝利亚虽然听不懂前面的话，但他心中由衷地认同对方的观点。
　　“看得出来。”路西菲尔同意，“如果没有之上而下的改革，天国只能停滞不前。”
　　此时，他们已经迈上台阶，登上了城墙。
　　“那外头，就是炼狱界了，你说恶魔们千里迢迢地跨过红海深渊，跨过炼狱界，每次都能挑衅天使——”路西菲尔把双手撑在城墙上，放眼望着外头逐渐荒芜的广阔空间，“你觉得为什么？”
　　“因为天国丰饶？还是天使有吾神庇护？”贝利亚试探地问道。
　　“恶魔的脑子哪有那么灵光？”路西菲尔面无表情，连说出来的话都变得粗俗得要命：“他们和他们的造物主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挑衅天使纯粹就是觉得天使好欺负而已。”
　　“……”贝利亚瞬间觉得自己刚刚积攒下来的敬佩之情烟消云散。
　　“你别翻白眼，事实就是这样。”
　　“那殿下同意修建防御法阵的提案吗？”贝利亚突然明白“脸上笑眯眯，心里MMP”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修，干嘛不修？距离我改革成功还有很漫长的距离呢。”路西菲尔说着，右手随手一掰，一块石头就从城墙上分离下来，“就这样的城墙，能干些什么？”
　　“……”恶魔也没有您这么夸张的力量。贝利亚腹诽。
　　“殿下接下来去哪里？”贝利亚收拾好了情绪，温声询问。
　　“金星天。”路西菲尔丢掉了手上的石头渣渣，“问一问让数位炽天使头秃的间谍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萨麦尔和米迦勒头秃了吗？贝利亚跟上路西菲尔的步伐，一边努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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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路西菲尔：不管其他人有没秃，我觉得我快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