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川》遥远的苍白

2、记忆

　　——宇，三月初我们去西湖边泛舟吧。
　　——宇，我要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你能做到吗？
　　——宇，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宇，记得要幸福啊。
　　“小七！”欧阳宇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窗外晨光乍现，已是天亮多时。
　　身侧空空如也，被子叠的整齐。
　　欧阳宇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起身下床，迎着阳光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屋门从外被人推开，盘着妇人发式的女子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盆清水。
　　“今天天气很好。”女子熟练地将手中帕子拧干递过来，笑着说，“宇，快些整理干净，我们去踏青。”
　　欧阳宇呆愣的接过帕子，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颤声说，“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微愣，随即笑着走过来，撒娇似得锤了锤男子的肩膀，“说什么荤话，昨日我们才成亲，今日一早你便后悔了不成？”
　　帕子被人扔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紧紧抱着眼前的女子，惊喜来得太匆忙。
　　真希望再也不放开手，就算这样相拥着一同死去，那也是好的。
　　女子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宇，快点换衣服啦。一会儿日头高了，可是很热的。”
　　“好，好。”他乐不可支的快速穿上衣服，眼睛却始终盯着那浅笑颜兮的女子，好像只要已转移视线，眼前之人便会消失无踪。

　　西湖边上的柳树已经开始抽出新芽，偶尔拂过一缕微风，让人神清气爽。
　　“小七。”欧阳宇看着身旁的人。
　　“恩？”女子极其自然的伸手握住欧阳宇微凉的手。
　　“没事。”欧阳宇满足的笑起来，“只是想叫叫你。”
　　“傻子。”
　　“就当是傻吧。”微微叹息一口气，他回握女子柔软的素手，“可是这样唤你能听到你的回应，我便觉得当一个傻子也是何等幸事。”
　　“宇，如果我被选为司徒家的祭品……”女子稍作停顿，“你愿意做欧阳家的祭品吗？”
　　“其实不论何时，我都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罢了。”欧阳宇看着女子琥珀色的眸子，说的坚定，“不论是在阳世，还是阴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女子笑得越发灿烂。
　　只是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而匕首正对着欧阳宇的心口，只要她用力一耸，他的生死不过一瞬。
　　他有些诧异。
　　随即微笑起来，语气和缓，“小七，你刺吧。”
　　女子的手在发抖，然而刀尖却完全没有往后摞，他相信女子是真的想要杀死他。
　　于是他上前一步，让刀尖刺破了他的皮肤。
　　艳红的血从里面渗透出来，染红了青色的外袍。
　　女子突然笑了，笑容颓败无力，“宇，是你赢了……”
　　“我是真的很爱你。”欧阳宇看着面前的女子，毫不在意那潺潺流血的伤口。
　　“我知道。”女子笑的凄凉，“不过你不会陪我去死。”
　　是的，他不会陪她去死，因为他是欧阳家的二少爷，大哥死后便是家里仅剩下的独苗，他必须活着！
　　他太了解她，若是在刚才他退缩了，那把匕首一定会刺进他的心口。但是他上前了。
　　血潺潺流出。
　　她不由自主的动了恻隐之心。
　　她爱他胜过自己，而恰好他知道。
　　——既已阴阳相隔，又何苦守着曾经的朝夕记忆，停止不忘？
　　欧阳殿，你说的不错，这一切的执念都不过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奢望，而那个我记挂着的人，却早已看开。
　　他对我有爱，然而已经是爱过。而我却以为还是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