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川》遥远的苍白

18、清醒

　　慕容珄月蓦然睁开眼，视线里出现熟悉的面容，他条件反射般将她拉入怀中，“妍儿，你没事就好……”
　　“公子……”女子一张俏脸红透，声音微颤。
　　“对不起。”清醒过来的珄月赶紧放开手，“我有些累了……”
　　气氛有些尴尬，他索性又倒在了床上，闭目不语。
　　被放开的上官妤咬着下唇跑出营帐，依稀能听见外面她压抑的哭声。
　　珄月抬手扶额，有些无奈。

　　几日后，伤已结疤的慕容珄月站在半山腰看战士们练兵，上官妤乖巧的站在他身边，轻声问“这仗要打完了吧？”
　　“嗯”
　　“答应我，别死好吗？”不知何处来的勇气，上官妤突然抱住珄月，将脸靠在他背上，“别死，我想在祭典上看到你。”
　　珄月一时错愕，没有立即推开她。
　　“我知道你爱姐姐，但我不介意的。”
　　珄月冷漠的拉开她，“对不起，我介意。”
　　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个人涉足。

　　在这战场一呆便是数月。每日劳心劳力的征战让他精疲力尽。
　　他渐渐开始疑惑。
　　自己爱的人，究竟是谁呢？

　　三月后，对方议和，御史奉旨在边境大摆宴席，珄月一人坐在半山喝酒。
　　一青衫男子踏风而来，“珄月。”
　　“嗯？”年轻的将军醉眼迷蒙。
　　“你还记得自己最爱之人的样貌吗？”
　　最爱之人？
　　那会是谁呢？
　　哎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壶酒，“这酒赠与你。”
　　珄月接过酒，毫不犹豫的往嘴里猛灌。
　　男子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他只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心里空的紧，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脑子里已然混沌，唯一能做的就是喝酒。

　　“殿下，破魂使为何没有和你一起回来？”白无常看着正在伸懒腰的冥王，表示很不解。
　　“应该快醒过来了。”冥王打了个哈欠，“我都特意去给他送毒酒了。”
　　“啊？”小白吓得一个趔趄。
　　“忘川湖的水对于凡人可不就是毒酒么。”冥王有气无力的挥手示意小白退下，出入幻境让他有些体力不济。
　　白无常瘪着嘴出去了，心里有些不平衡。
　　虽说忘川湖之水能让人回忆起从前，可是遇上七判官的事情时，冥王亲自进入幻境解救。现在换到破魂使身上，作为大哥的居然只送了一杯水就算完事。
　　果然是有异性没人品的家伙。
　　啊，不对。
　　应该是有爱情就没鬼品。

　　宿醉之后初醒，发现上官妤坐在床前担心地看着他。
　　慕容珄月坐起来，看着上官妤担心的样子，心中一软，不由抬手抚过她的头发。
　　她也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中的可悲之人啊。
　　“珄月？”上官妤一张脸羞得通红，显得很不自然。
　　“上官妤，对不起。你要的我永远也无法给你。”珄月眼神悲悯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姐姐，但我真的不介意的，你只用陪我到祭典那天，就好了。”上官妤拉住珄月放在她头发上的手，笑得一脸幸福。
　　珄月不动声色抽出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这里，只有妍。”
　　“我真的不介意的。”上官妤垂下眼眸，两行清流顺着脸颊滑落。
　　珄月抬手轻轻抱着她，手掌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如同一个慈爱的兄长在关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上官妤伏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
　　她只希望这一刻可以停留。
　　为什么所有好的都属于姐姐？从小带着族徽出生的便是姐姐，于是全家都将姐姐奉为神灵转世一般供着，而她却被弃之如敝屣，甚至连姐姐房里的丫鬟都可以欺辱她。
　　后来姐姐死了，族徽在她的身上出现，所有属于上官妍的东西全部都成为了上官妤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满足了。
　　然而就算是上官妍已经死了，这个男人的心中依旧没有属于她上官妤的一席之地……
　　上官妍就像是一座大山，将她压在底下，翻不得身。

　　半晌，慕容珄月轻轻松开上官妤。
　　“对不起，我封住了你的魂魄。”
　　上官妤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迅速聚集着水汽。
　　“妍儿说过，破魂的能力能够解除筑魂能力的诅咒。”
　　珄月割开手腕，让血淋在妤手上奇异的花朵上。
　　原本快开放的花，被这炽热的鲜血淋上后，居然在渐渐闭合。

　　上官妤不由自主的瞪大眼，泪水似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砸落在珄月的手背上，泪珠顺着他的手背流下，与鲜血融合在一起。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欧阳家继承破魂能力的人不是那早逝的欧阳殿，而是这个偏房所出的欧阳珄月。
　　可是，她从未想过要解除这劳什子的诅咒。
　　她心心念念想的，不过是与他相依到白头……

　　想要拒绝却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珄月的气息越发微弱。
　　珄月，你当真是好狠的心肠，任我如何努力，你心中却不曾为我留下一席之地……
　　手上一阵灼热，那妖媚的花朵开始缓缓消失。
　　“妤，好好活下去……”
　　珄月浅笑着拍了拍上官妤的脑袋，慢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