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的拯救世界指南》天司沧霖

83、恶魔

　　慕天辰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杨沐这么想着就向外走去，在马上就要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异样，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可他就是觉得他似乎不应该推开这扇门。
　　他向门外望去，慕天辰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他，杨沐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甚至看不出这周围有任何的异常，可他就是觉得不对。
　　“出来吧。”慕天辰又说了一次，语气平常，与他平时说话别无二致。
　　杨沐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如果这个慕天辰是假的，蛊惑他打开这扇门出去是要害死他，选择慕天辰的形象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他那副冷冰冰的不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能蛊惑得了谁？
　　他甩开脑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推开了门。手上玻璃冰冷的触感很真实，他正要走出去，脑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不是莫原说话的声音，而是一种很像是金属划过树干的响声，突兀的在他脑中响了起来。
　　这声音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他试着在脑中问了一句是不是莫原也没有听到回应。抬眼望看了一眼门外的依旧平静的看着他的慕天辰，抬腿向门外走去。
　　忽然，他胸前的吊坠一下子变得滚烫，瞬间让他几乎觉得自己皮肤都要被烤焦了。他下意识的一把从衣服里抽出了吊坠，还没仔细看一眼吊坠出了什么问题，便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他的额头。他抬眼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门和外面站着的慕天辰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浓稠的黑夜，而脚下的地面离他很远，他此刻正坐在六楼的窗外，只要再向前一点，他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杨沐。”一个低缓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
　　杨沐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掉下去。
　　楚明远此刻就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从窗户上小心翼翼的爬下来，毫不在意他看到己时诧异的表情，从容优雅的请他坐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沐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他。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楚明远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在这里很正常。倒是你，这个时间忽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是想做什么呢？”
　　他说话从容不迫，根本不像是惊诧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相反的，杨沐觉得他应该比自己清楚，此时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杨沐对于自己此时的状况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奇怪，所以想趁着晚上，这里没有人的时候进来一探究竟。”楚明远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杨沐暗暗将今晚的一切回想了一遍，正想着该如何从楚明远口中多问出一些事情来，手微微一动，正好碰到口袋里一个硬的东西，是那串漆黑的钥匙。
　　这串钥匙怎么跑到他口袋里了？
　　楚明远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也不急，看到他拿出钥匙来，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惊奇又好奇的一笑叹道：“你竟然能找到钥匙？真的好厉害。你打开几扇门了，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杨沐此时脑中从满了疑惑，他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被人窥见了秘密的楚明远，觉得他好像还认为自己看到的不够多。如果现在是在一个正常的情况下，杨沐甚至觉得，楚明远是想知道杨沐看到了多少，再决定该怎么灭口。可现在杨沐根本就不确定此刻眼前的楚明远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有楚明远看起来似乎不知道程海铭也在这里，这栋楼这么诡异，一切的事情都好像是在楚明远的控制中，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程海铭也在。是程海铭出了什么事，还是眼前这个楚明远也是他的幻觉？
　　“我看到了很多装着各种颜色光团的玻璃瓶，上面贴着爱情、亲情、友情这类的标签。”杨沐紧紧盯着楚明远的脸，他一双过于黑的眼睛在此时极为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瘆人。
　　“是那个房间啊。”楚明远仿佛来了兴趣，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那些东西都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也是人们最向往的东西。可偏偏就是有人觉得那些东西毫无用处，把它们扔了。我就帮他们收起来，好好地放着，也许有一天那些人忽然发现了那些东西的宝贵，又想拿回去呢。可到那个时候，他们可就要付出代价了。”
　　“你为什么会收集到那些东西？”
　　“因为他们不要了啊，他们觉得有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更重要，金钱、地位、权势样样都比那些不值钱的感情要紧，所以他们就扔掉了那些感情，换了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
　　“你让他们用感情换钱权？”
　　楚明远摇摇头：“不是我让他们换的，是他们知道有这个机会，都抢着来换呢。”他站起来，向杨沐走了几步：“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很多呢，不只是感情，只要是你有的，都可以用来交换。”
　　杨沐向后退了退，眼前的这个楚明远和他之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带着一种从心底而来的狂热。此时杨沐明明觉得楚明远对他有所威胁，但却没有一点恐惧，好像很清楚他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你和谁交换过？”杨沐问：“他们都交换了什么？”
　　“很多很多人，他们要换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可拿来的东西却是多种多样，我之前还真没想过，人身上竟然有那么多会让他们觉得没什么用的东西。”楚明远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杨沐面前，杨沐的背撞上了墙，退无可退了。
　　“你有没有想要换东西？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楚明远慢慢贴在了他的耳边，说话间带着微凉的气息吹在他耳廓上，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轻声说：“只要一点点的你，就能换来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即使杨沐无比确定他不会交换任何东西，却也控制不住的感觉到了一丝动摇。
　　杨沐向旁边挪动了几步，握了握拳头：“不用了。”
　　楚明远的脸上透出几丝惋惜，却也并不恼怒，只是说：“没关系，以后你要是想换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给你的优惠会一直保留。”
　　“你是怎么做到的？”杨沐记得程海铭说过，楚明远现在应该还算是个人。可如果是个人，他又是怎么做到这种交换的？至少从人身上拿出那些东西，他这个所谓的神就办不到。他不知道程海铭和慕天辰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给人带来金钱、地位和权势这种事恐怕他们也是做不到的。楚明远一个凡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楚明远听到他这个问题扬起一边唇角笑了一下，慢慢向他靠近。
　　杨沐见状便再次向旁边躲去，忽然发觉四周不知何时竟慢慢弥漫起了一片浅白的薄雾，渐渐的包裹住了整个房间。他隐约听到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只是声音仿佛离他很远，像是从天外向他走来的一般。
　　楚明远忽然出现挡住了他躲开的方向，紧紧的盯着他。那一双黑眼珠本就过大的眼睛此时仿佛已经没有了眼白，如同一对黑洞一样的注视着他，像是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杨沐看见他的嘴动了动，而下一刻，楚明远忽然间碎成了一片粉末，霎时消散了。在他完全消失前的一刻，杨沐脑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这个世界上有恶魔，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