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到》凡岁

22、第 22 章

　　郑旭突然的示好让霍菀充满戒备和警惕。她看了看那盘菜，再看了看郑旭。

　　“什么意思？”她问。

　　“对你一路上付出的劳动的犒赏。”郑旭似笑非笑，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这个就提醒她了。她想，也是啊，一路上她干了那么多小弟干的活，吃他一盘菜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也不跟郑旭客气了，该吃吃该喝喝。她尝了口那盘安平的特色菜，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味道不错。”她端着架子点评道。

　　两个人在院子里吃晚饭，气氛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霍菀刚洗完澡，长发只是随意束起，不像平时总是竖着复杂的发型，这样的她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不是什么安平公主。

　　“我问你啊。”霍菀酝酿着开口，看似只是随口提起，其实是埋藏在心底多时。

　　“问。”

　　“你……有喜欢的人么？”

　　“……”郑旭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心想这叫什么问题？

　　“我记得那个苏娟姑娘……”

　　“苏娟只是一个好友。”

　　郑旭不等霍菀说完就抢先回答。

　　“如果将来……我是说如果二哥哥真能实现他的理想，到时候就让他允你迎娶你喜欢的姑娘吧。”

　　霍菀是真的这么想的。她知道郑旭娶她只是为了和霍安达成联盟，是政治婚姻，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郑旭会喜欢上她，又或者她会喜欢上郑旭。

　　被顾长生伤过的心其实还在隐隐作痛。

　　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真心锁起来，不让它轻易的怦然心动。所以两个人相处到现在，她觉得她和郑旭更像是朋友。

　　郑旭听了她自以为豁达的发言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驳斥她，而是阴骘的凝视着她的双眸。

　　“干嘛这样看着我……”霍菀被他看得发憷，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好。”他突然说，“等你二哥哥登上皇位之后，我就要大张旗鼓的迎娶新的夫人进门。到时候，你依旧住现在住的院子，而我就和新的夫人住在这里，同床共枕，琴瑟和鸣。”

　　他的语气那般坚定，是霍菀从没见过的。

　　“好……好啊。”她生硬的挤出一点笑容，但不知为何，心也跟着疼了一下，“我……我没关系的。大不了送我回安平，就让我在那里度过余生。”

　　她只想寻一处清净，不问世事。

　　郑旭剜了她一眼。哪有当妻子的这么痛快就把丈夫拱手让出去的？连挣扎一下也不愿意？他不过是说的气话，她还当真了？

　　纵使他的内心活动很剧烈，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

　　也许……她是真的还惦记着顾长生呢。

　　思及此，郑旭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黯然。

　　吃完晚饭，霍菀寻思着她也该回自己的房里歇息了。她打了声招呼，径直离开了。

　　有时候她也会搞不明白，这里，这个将军府，算得上是她的家么？虽然她和郑旭名义上是夫妻，但事实却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关系。如果这一生真就要这么度过，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啊。

　　她想到深宫里的那些后妃，每夜都盼着皇帝临幸。皇帝不临幸的日子，她们只能翘首以盼。她自然知道，有些后妃从入宫到死都没见过皇帝两面。一生就这样蹉跎了，也不知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虽说她比那些后妃还是要幸运一丢丢的，但……终归也还是要像她们一样孤独到老。

　　如果真有一天郑旭能把他喜欢的姑娘娶进来，到时候她求一求霍安，让他同意两人和离也不是没可能。如若能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不知道离这一天到来还有多远。

　　之后的一段时间，郑旭大部分时候都不在府里。他似乎有事情要忙，却不告诉霍菀。问起老管家也是支支吾吾不太愿意回答，霍菀起了疑心，她知道郑旭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尝试过半夜堵在府门前去问他，可他就是不肯告诉她，只说是“有事”，让她不要掺和太多。霍菀问得多了，他也觉得烦，不得已搬出霍安，说这件事是霍安特意叮嘱不能让霍菀知道的。霍菀最听霍安的话，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作罢。

　　在府里的日子平淡又无聊。转眼两个月过去，皇帝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郑将军正被迫放假。郑旭的假期结束，霍菀能和郑旭见上一面的机会也随之越来越少。

　　霍安调查毒雾一事有了一些进展。他陆续给郑旭和霍菀来信，大致提到江湖里确有无色无味的毒气，偶尔为歹徒所利用。不过因为毒性较弱，所以很难毒死人。能达到毒死一个村庄的地步，恐怕这些毒气的体量非常之大，且浓度也极深。

　　至于私自养兵一事，他也暂时没有什么头绪，还需要多花些时间去调查。信的最后总会提及霍菀，问候她的身体是否安康。

　　每每收到霍安的信霍菀都会很高兴，因为霍安是她在世上唯一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亲人。

　　朝廷上依旧事情又杂又多。说是今年瘟疫频发，天灾人祸也很多，京城的肉价菜价倍涨，百姓买不起菜做不起饭，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支着下巴，脑子里想的估计只有晚上要去临幸哪个后妃，是刚进来的那个斗鸡眼呢？还是一直很受宠的丞相之女呢？

　　朝臣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了皇帝一声，结果他有些不耐烦，就差说一句“何不食肉糜”。

　　“菜价贵？那就朝廷下拨银两补贴菜农屠夫，降低售价。”

　　只要皇帝松了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这些朝廷拨款只拿出一小部分去补贴，做个样子交个差，剩下的当然被那些黑心朝臣们瓜分掉了，反正皇帝从来不会详细过问，钱去了哪里他才懒得管。

　　稍微有点良心的朝臣看不过眼，在皇帝面前说了他们几句，结果就被群起而攻之，落得被流放南蛮之地的下场。

　　郑旭全程保持沉默，他本就是个武官，在朝堂上不好对政策有所置喙，哪怕他心里其实明镜似的。

　　从朝堂上下来，郑旭铁青着脸回到府里。

　　这个昏君实在太膈应人了，得早点把他弄走，否则真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他心有不爽却无人倾诉，虽然有百般不愿，也只能说给霍菀听。不得不说，霍菀在扮演一个聆听者时还是很敬业的。她听得很仔细，还会帮他分析整件事情，甚至还会宽慰他。

　　说到最后，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当今皇帝已经没得救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霍安扶持上位。

　　“下个月告假随我回一趟安平把。”霍菀说，“对外就说是陪我回娘家？去看看二哥哥？”

　　“你傻啊，皇帝已经对我起疑心了，我这个节骨眼再去见你二哥哥，说不定明日就把我贬去哪个穷乡僻壤永世不得翻身了。”

　　“当然不能直接说呀。”霍菀眨巴眨巴眼，“就按我们的习惯来。”

　　“什么习惯？”

　　“我和你吵一架，吵着要回安平。你拉不住我，又不放心我一个人上路，只能陪我一起走。这出戏安排得如何？”

　　郑旭沉思了一会，“似乎可以一试。”

　　“就是原因呢？为了什么？”霍菀想了想，脱口而出，“不然就为了霍瑾怀孕一事吧？我气你不肯和我同房，我怀不了孩子？”

　　郑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好歹是个姑娘家，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他没好气的提醒霍菀。

　　“反正我早就没什么好形象了，无所谓。”

　　“行，只要你没问题，我可以接受。”郑旭想反正丢人的不是他。

　　演戏的事就这么决定了，剩下的就是找准一个合适的时机。

　　有事可做的霍菀精神气顿时就上来了。她入戏很快，这几日就跟真的介怀郑旭不肯跟她同房似的见了他就没好脸色，害得郑旭只能尽量躲着她走。

　　几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正午，争吵声从郑旭住的院落开始蔓延。

　　“……你知道我姐姐笑我什么么？说我是下不出蛋的母鸡！”

　　霍菀气冲冲的从郑旭的屋子里快步出来，她身后跟着同样气急败坏的郑旭。

　　“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不是儿戏，不是她有你就要有的！”

　　“我不管，这个月，我必须要怀上！”

　　知道是假的，但听了这句话郑旭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禁庆幸还好只是演的一出戏，否则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你别胡闹了，再胡闹就送你回安平！”

　　“好呀！有本事送我回安平啊，我巴不得呢。”霍菀不甘示弱，仰着脸看他。

　　周围的下人都被吓死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郑旭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郑旭追着霍菀一路回了她住的院落。离开众人的视线，戏也告一段落了。

　　“哈哈，我演的好吧！”门一关，霍菀就忍不住笑出来。

　　过了把戏瘾，她心情极好。

　　“有什么好笑的，你一张嘴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都从哪里听来的。”

　　霍菀很想说都是于秀秀教她的，奈何他不认识于秀秀。不过这次回安平，倒是可以介绍他认识一下。

　　“我连包袱都准备好了，晚点我假装离家出走，到时候你只需向圣上知会一声，我们就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