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个废太子》一棵绿树

2、万恶的封建社会

　　“……母猪的产后护理？”

　　程绫嘴角一抽，抽出这样一本书，自己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当然，这书本身没问题，甚至还挺有技术含量。可问题是，她要这种书有什么用，总不能在古代搞创业养猪？

　　呃，她拒绝。

　　在现代天天加班出差就算了，到古代还要继续工作，那是什么人间疾苦。

　　而且程家一个自恃清高的世族，那是绝不可能同意家里女子开展养猪这种粗鄙，降低身份的产业的。

　　大燕的猪圈，基本都跟茅厕建在一起，被圈养在里面的猪或多或少都会吃点儿粑粑。以至于不论寒门还是世族，皆十分鄙弃猪肉，饮食结构里就没有猪肉的身影，他们喜欢吃的是细嫩的羊肉。

　　程绫摇摇头，将这书粗略地翻阅了一遍，便直接合上，正准备回床上继续躺着，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闭的屋门被推开，刚刚出去的侍女带着一身寒气，提着食盒回来了。

　　她披着一件旧的裘衾，风帽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耸肩缩背，脸颊和双手被冻的通红皲裂，看见程绫站在铜镜前面，愣怔了一下。

　　“女郎怎么起来了？”

　　程绫转过身，表情自然地回答道：“躺久了，下地走走。”

　　她接收了程十七娘的记忆，已经不像刚刚醒来时那样茫然，在看到侍女的一刹那，脑海里便浮现出了相关信息。

　　丹朱，程十七娘的侍女之一，为人勤谨踏实，细心认真。程十七娘生病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

　　“女郎刚退热，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丹朱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解了披风挂在门口，搓了搓双手，将饭菜从食盒里往外拿，又犹豫着道：“娘子刚才遣人来传话，三姑姊带着谢家四娘回来了，请家里的女郎们明日都去见礼。”

　　正向床榻走去的程绫步伐微顿，翻了翻脑海里的记忆，诧异地问道：“谢家四表姐不是在家中备嫁吗？”

　　丹朱口中的娘子指的是程家宗妇，程尚书的夫人卢氏，也就是原主程十七娘的嫡母。

　　三姑姊则是程尚书的姐姐，程十七娘的三姑母，她高嫁给了陈留谢氏长子谢璋，生育三儿四女，嫡长女谢四娘被订给了太子司马奚做太子妃，婚期正是下月的月末，这个时候不在家中备嫁，怎么回程家来了？

　　“听说是……婚事取消了。”

　　丹朱声音细若蚊蝇。

　　“前日宫里传出消息，太子谋反，被陛下废黜，谢公亲自进宫，向陛下求情解除了谢家四娘与废太子的婚事。”

　　谋反？这么勇的嘛？

　　历史上造反的太子不是没有，但是成功的极少，大燕的这位太子就很不幸，没能成为极少数的那一部分。

　　这位才被废黜的太子司马奚，并非当朝皇帝司马翎的儿子，而是侄子，他的父亲是司马翎的同母兄长，因病去世的宣宗。

　　宣宗是嫡长子，继位后勤政爱民，但是身体不太好，盛年崩殂。按照道理，皇位应该由他的嫡长子，当时才五岁的太子司马奚继承。

　　然而宰相王尧却派人请了还是永王的司马翎进宫，同司马奚的母亲郑皇后一起，拿出一道太子年幼，故兄终弟及，由永王继位的旨意。

　　永王三辞三让，才在郑皇后与朝臣们的恭请下登基为帝，保留了侄子司马奚的太子之位，对其疼爱有加，言百年之后，帝位仍还于兄长血脉，因此还有仁义之君的称号。

　　不过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太子已经因为谋反被废了。

　　只能说皇位这种东西，还没有拿到手后再送出去的道理。

　　程绫并不关心这些，她慢慢走回到床边坐下，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好不容易不用工作了，她得好好睡上几天，睡他个昏天暗地。而且她这具身体还生着病。

　　丹朱有些奇怪地看向她，“女郎不是一直想亲近三姑姊？”

　　哦，险些没有想起来，大燕世族壮大，以裴谢为首的世家们虽然不像前朝嚣张，把持朝政，但是也垄断了做官的途经，地位超然。

　　因此，大燕皇帝们即便取缔了士庶不婚的律法，世家们仍然保持着这种习俗。

　　程十七娘虽然是庶出，在婚嫁上稍逊一筹，但是也得是门当户对的世族旁支，普通寒门完全不作考虑。那么作为世族之首，与程氏是姻亲关系的谢氏便是最好的选择，所以程家姐妹在程三姑母面前一向殷勤。

　　“我还病着，不好见客。”程绫故意咳嗽了一声。

　　万恶的封建社会，程十七娘才十四岁，就需要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做谋算了，她二十五岁都觉得自己还年轻，要努力奋斗赚钱，不着急结婚呢。

　　话说，她现在成了程十七娘，好像随时会被盲婚哑嫁出去……

　　程绫有些忧虑，她可不想在古代嫁人，尤其现在还是一妻多妾制。

　　看来还是得认真玩游戏，早日通关，早日回家。

　　“那奴婢等会儿去同娘子身边的崔媪说一声？”

　　程绫点点头，正想顺势支走丹朱，但是想起来还未完成的游戏任务，便让她拿笔墨纸砚来。

　　“女郎要写什么？”丹朱将东西拿过来，并搬了一条矮几放程绫面前，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程绫在矮几上铺开一张纸，打开游戏屏幕，对着系统给出的药方抄写起来。

　　“我写个药方，你去抓几幅回来，熬好后端给我。”

　　感谢爷爷教了她几年毛笔字，不然就算拥有程十七娘的记忆，她这会儿也得抓瞎。

　　“这药方是治什么的？”丹朱好奇。

　　“补气血的。”程绫抬头看了一眼屏幕，照着药方后面的功效回答，然后面不改色地补充道：“是我之前吃的药。”

　　程十七娘身体弱，基本上就是个药罐子，吃过许多补身体的汤药。丹朱不疑有他，加上不识字，便也不再问。

　　等到程绫把药方写好，让她再买些纱布和金疮药，也只是屈膝应下，把笔墨纸砚收拾到一旁，摆好饭菜，然后安静地退出去。

　　程绫这个病号的午膳是一盅白粥，一碟蒸腊肉，一碟萝卜干，一碗水煮白菜，还有两个银丝卷。

　　这个时候，萝卜和白菜还叫芦菔和菘，也没有炒菜，铁锅刚出现，辣椒、土豆和玉米没传到这片土地上，主食是粟米和小麦，大米虽然有，但产量很低，是贵族食物。

　　当然即便如此，这顿餐食相较于程家其他人，仍然显得寒酸。

　　程绫盛出一碗白粥，打开游戏。

　　游戏小人依旧昏睡着，生命值和饱食值均下降了2，看的程绫心惊胆寒，生怕他突然就嘎了。

　　【一碗白粥，是否投喂？】

　　程绫点击确认，屏幕上便出现一碗白粥，碗里的勺子正闪闪发光。

　　她轻轻碰了一下，发现勺子可以拖动，于是心领神会，将盛着白粥的勺子拖到游戏小人嘴边。白粥顺畅地流入游戏嘴里，被吞咽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重复这个枯燥的过程，一碗白粥，程绫硬生生地喂了三十多次，自己的饭菜都快放凉了，一点也不比喂食真人简单。

　　【恭喜玩家对阿崽进行了一次日常呵护，金币+10】

　　【饱食值+60】

　　屏幕上方的生命值也回涨了1，后面还多了一个持续上涨的绿色+号，不过游戏小人依旧昏睡着。

　　程绫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关了屏幕，专心用完膳，然后将四肢摊在床上发呆。

　　程氏族人众多，占据了平康坊的一条街，为了方便族人就医，程氏药铺就开在街口的坊市，丹朱很快取药回来。

　　将金疮药和纱布交给程绫，往屋里炭盆加了炭，便提着需要熬的药和已经空掉的食盒匆匆离开了。

　　没有办法，程十七娘性情软弱，她的乳母嫌天冷躲回家去了。另一个侍女林碧也窝在自己屋里，不肯出来做事，只有丹朱任劳任怨。

　　不过，丹朱的忙碌正合程绫心意。程绫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身，再次打开游戏，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日志。

　　【阿崽伤口未及时得到医治，发生恶化，生命值持续降低——

　　-1-1-1……】

　　持续降低？！

　　程绫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倏地一下坐起来。

　　救命！她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之前还在慢慢回涨的生命值，现在却骤然降了14点！满打满算！这游戏小人生命值只剩11点了！

　　这也太可怕了！

　　程绫深吸了一口气，关掉日志，把手中的金疮药和纱布装进背包，准备为游戏小人治疗。

　　不过她并没有着急，而是先起身走进净室，拿了一个金灿灿的铜盆，将红泥小壶里的热水一股脑倒进去。

　　【一盆热水，晾凉后可用于清洗伤口（倒计时4：59）】

　　果然，系统的任务提示只是粗略提示，具体细节可以自我增添。

　　程绫关掉提示，耐心地等待倒计时结束。不过，系统又冷冰冰地弹出一条提示。

　　【请先脱掉阿崽的衣服】

　　程绫拍拍脑袋，反应过来，划动屏幕，轻而易举得脱掉了游戏小人身上的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

　　先是外面的黑色袍子，然后是朱红色中衣，最后是白色亵衣和……

　　马赛克！

　　程绫：“……”什么鬼？

　　原本不打马赛克还不觉有什么，一打马赛克，弄得她像是在玩黄色游戏一样，明明这只是一个画风软萌的养崽游戏……

　　无力吐槽系统的恶趣味，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纱布，拖动到铜盆里浸湿，为游戏小人清洗伤口。

　　赤.裸着身体，只有重点部位打了马赛克的游戏小人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还已经红肿化脓，不过因为是Q版的风格，看起来并不可怕，就是处理起来很麻烦，需要有耐心。

　　而程绫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尤其是这游戏小人还关乎她能否回到自己世界。

　　清洗伤口花费了她很长时间，等到上药时，程绫感觉自己一直仰着的脑袋都酸了。她揉了揉脖子，把金疮药洒在小人伤口上，用纱布一圈一圈地包扎住，最后重新给他穿上衣服。

　　【恭喜玩家对玩家进行了一次治疗，金币+20】

　　【生命值持续回复中——】

　　也就在这时，游戏小人的眉毛忽然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