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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峰回路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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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一向最心疼这个老来子,乍一看甄宝玉衣衫不整,眼睛红肿似桃,一颗心肝儿都被摘了去,颤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帮刁奴整日就会偷奸耍滑,也不知道好好伺候,怎么跟着跟着跟成了这个样子?”
跟着的婆子丫头们纷纷跪地求饶,一面说道:“奴婢们哪里敢偷奸耍滑?只是少爷跟小郡主她们一同玩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了起来。我们赶着拉开便是如此了,还望夫人饶命。”
她们主仆一唱一和,把责任都推到了傅珈身上,逼着长公主给她们做主。
长公主是何等人物,根本不会吃这套,她的目光看向狼狈的甄宝玉,又看了眼梗着脖子一脸悲壮的傅珈,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旁边黛玉姐弟身上。
长公主柔声道:“玉儿,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黛玉便把方才的事情如实说了,不偏不倚,林松在旁跟着点头,小小的人儿神色郑重。
傅珈依然是舍生取义的表情,甄宝玉慢慢停了哭声,面露疑惑。
他看了看两人,仿佛下决心似的:“其实这件事情是我不对。”
“我见那簪子是玉儿妹妹赠与她的,心有不甘,所以故意拔下来扔到地上了,这件事情是由我的嫉妒之心而起,这顿打我挨得不冤。”
谁都没想到如此峰回路转——哪怕是甄氏本人,甄宝玉再在姐妹面前做小伏低,也没有在吃了这么大亏时认栽的。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男娃娃挺直胸膛,红着眼睛说:“是我错!”
甄家众人:……
长公主赞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担当,甄家家教果然不错。”
同样的话,听在胡搅蛮缠的甄家人耳中是赤裸裸的讽刺。
然而刚做了平生第一次有担当之事的甄宝玉开心极了。
甄氏讪讪:“万没想到是这样,那真的是宝玉的错,还不快给郡主道歉!”
黛玉和傅珈对视一眼,稍稍收敛了惊讶之色。
傅珈顿时有些没意思,她自小争强好胜,这会儿好像被年纪相仿的男娃娃比下去了,梗着脖子道:“不必道歉,原是我先动的手。”
几个小孩子都没事了,南安太妃和一把稀泥做收尾:“好啦,小孩子家家闹这玩儿,还真能当真生气不成?”
方才甄氏问太后寿辰之事,长公主正不知要如何遮掩过去,经孩子们的事情一打岔,甄氏也无心追问了,倒是帮了长公主的忙。
她心情甚好,又夸了甄宝玉几句。
“知错就改,真是好孩子。”
“长得真壮实,读书不行,说不准可以当个武状元呢!”
甄氏:“……”读书不行是谁说出去的。
甄宝玉:“!”武状元?新世界大门已打开。
大人们各自回房,孩子们落在后面。
甄宝玉犹豫再三,凑上前去,伸手又想抓黛玉的衣带,这次被小姑娘冷漠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对此,左肩处传来赞许的目光。
黛玉:“……”哼。
垂着头踢石子,男娃娃顶着泪痕说:“那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他顶着和贾宝玉极相似的脸,小心翼翼地,和往常哄姐妹们开心的做小伏低不尽相同。
黛玉叹了口气,她对甄宝玉没什么结交的心思,不过——
“松儿和你玩。”
奶声奶气的弟弟已经“叛变”过去了。
……行吧。
甄宝玉终究只是个孩子,而且也算不打不相识。
黛玉道:“可以,只要你守规矩。”
甄宝玉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诶!”
傅珈有些别扭,瞪了他一眼,凶狠地龇牙:“不许动手动脚,好好玩,否则还揍你!”
甄宝玉雀跃地应下。
他不缺玩伴,但从未觉得有此时这么高兴,忽然又惴惴不安地看了两人一眼:
“那……能送我一支簪子吗?”
黛玉失笑:“那是姑娘家的首饰,你要来做什么?”
“这样啊……”
甄宝玉失望极了。
林松一把扯下腰间的荷包,塞在甄宝玉手中:“哥哥拿这个!”
甄宝玉笑了,他将腰间的玉坠取下来递给了林松,九岁的豆丁牵着三岁的豆丁凑在一起聊起“男子汉的话题”。
傅珈一直有些闷闷不乐,黛玉凑上前去:“怎么了?”
傅珈扭扭捏捏道:“玉儿送我的第一样东西,我都没有保护好。”
黛玉笑了,伸手冲丫头招手,丫头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手绢包。
小姑娘将其塞到傅珈手中:“你看这是什么?”
刚才那丫头离开了一会子,现下还有些气喘,手绢包上也残存着手心的温度,想来是刚攥在手中拿来不久。
傅珈疑惑地将手绢包打开,便看到了一只和断掉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簪子,惊喜道:“怎么会还有一只?”
小姑娘得逞地笑:“原本就是两只,我只想着送你一只,另一只我自己戴呢,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
傅珈顿时臊眉耷眼:“那这样你不就没有了?”不能和神仙妹妹戴同款好忧伤啊。
始作俑者打了个冷颤,猜也知道是傅珈在盯着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和林松玩,默念一万次:
不看不听不知道。
黛玉安慰她:“没关系,等我回去找人做一只一样的,来年再见,还能以此相认。”
后半句纯属开玩笑了。
傅珈很吃这一套,心情阴转晴:“那说定了,不许反悔!”
见黛玉点了头,这才将崭新的簪子戴到头上,又将那只断掉的郑重地用手绢包起来,揣到怀中:
“待我拿回去给老师傅看看,说不定还能镶到一起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房,众人依依不舍地分开。
原本傅珈又想跟着黛玉去,这次梁嬷嬷异常坚持,说长公主有事嘱咐,这才作罢。
黛玉带着林松回去时,贾敏正和铃兰说话,见到姐弟二人,一手一个揽入怀中,充实而幸福。
享受了一会儿天伦之乐,贾敏松开他们,问了今天的行程。
又看林松的额头,颇有些心疼,嘴上却说男孩子摔摔打打不算什么,林松点了点头,拍着胸脯道:“我可是男子汉呢。”
他们方才进来时,贾敏正和铃兰说起甄家在宫里的那位娘娘,黛玉顺口问道:“元春大姐姐呢?”
问完方觉不对,元春此时刚进宫不久,贾敏也是堪堪得了消息,黛玉如何就知道了?
小姑娘正不知如何圆谎,就听铃兰道:“送信人来时可是喊了好一阵子呢,仿佛他们家大姑娘此番进宫,不是当宫女而是当娘娘去了。”
贾敏只以为黛玉也是听丫头们说的,叹息道:“也不知你二舅母如何想的?竟然舍得让女儿进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便是熬出来当了宫妃又能如何呢?”
看贾敏自己的婚事,便知贾母不是那等用儿女终身大事博前程的人,但元春的事情自有她的父母定夺。
贾府如今儿孙辈皆无可造之材,只能将泼天的富贵和权势寄托于女儿家身上,希望她能为父兄挣个前程。
这可比培养个读书人来的容易多了。
贾敏不是想不到,只是不习惯也不愿意往这里想。
小姑娘猫儿一般蹭到娘亲怀里,给予无声的安慰。
一夜无话,隔日是斋戒的最后一天,傍晚便要启程回府了。
用完早饭,就听云上小师父在门外道:
“元空大师回来了,请施主并两位小施主前去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