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深处有只鬼》狐言狐语theo

159、番外（3）宠

　　天尊二十年长孙清流败于昭和演武，被扶山望氏现任族长望甄废去修为，再之后，无人再见过他，唯有长孙云言知道，某一日，他站在诛仙台旁，殷殷叮嘱过后，将云庭皇族托付给了他，而那人，一袭长衣单薄，再无半点修为的他，就那么只身跳下了诛仙台。

　　长孙清流的书案上，还有一张未风干的信笺，写下了他这一生的自白：人生两大憾事，第一，没有护住至亲至爱，可悲，第二，一生遭天下嗤笑，至今不知身世为何，可笑。信笺旁还有一张女子的画像，上面的女子正值妙龄，巧笑嫣然…

　　天界一天，人界一年

　　花惜缘与望甄在下界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这一日，花惜缘生辰，难得下厨的兰芷君烧了一桌子菜，花惜缘优哉游哉地坐在桌子上，朝着厨房不耐烦地催，“饿死了，怎么还没好？”

　　望归陌百忙之际回了他一句，“来了！”

　　一桌子的菜，全是花惜缘平日爱吃的，花惜缘刚要动筷，突然眉头一皱，差点气得掀桌，这一桌子的菜，全部没有加葱姜蒜！！！

　　花惜缘将筷子在桌上一拍，大喊，“望甄！！！！！”

　　望归陌看了他一眼，没半句安慰，一语不发地扒饭。

　　花惜缘简直气极，在桌子下猛踹了他几脚后就打开门朝着屋子外走，花惜缘走了几步转过身，“喂，杀千刀的，你不留我？”

　　望归陌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好，很好！

　　花惜缘拔腿就走，刚走几步，他又调头走了回来，弯腰捡起门口的一块玉石。

　　手掌大小的妖玉，剔透澄亮，不为半点阴霾所束，妖玉上题了一行小字——愿君心如翡石，百岁长安。

　　这种玉，只有妖族生产。

　　望归陌也不扒饭了，几步走到花惜缘面前，从花惜缘手里夺过妖玉，想也知道是谁送的了，他将嘴里的饭咽下，脸色阴沉地吐出两个字，“卖了。”

　　“啊？”花惜缘有些不舍地多看了两眼他手中的玉，这色泽多好，一看就是好东西，真卖了多舍不得。

　　望归陌见他这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更是怒上心头，“你不是想在西湖边买座房子吗？把玉卖了，我们就有钱了。”

　　花惜缘，“啧，行吧。”

　　望归陌将手中的妖玉收了起来，再不给他看一眼，决定夜长梦多，尽快出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前阵子，我去大梁国寻一个妖物的时候，遇到他了，我看到他的棺木出丧了。”

　　花惜缘：“啊？”一时摸不清他所说的是哪个他。

　　望归陌望着屋外孤零零的墓碑，叹了口气，“这一世，他投身于帝王家，一生禅精竭虑，为国为民，换得大梁朝吏治清明，河清海晏，总算是符合了他的名字，这一辈子堂堂正正，为国为民活着，可惜他这一世命格不祥，登基没多久就死了。”

　　花惜缘这会儿自然听出他说的是谁，问，“昭和演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杀他？”

　　望归陌回看向他，“因为师傅最后不想杀他了，惜缘，对不起…”

　　果然如此。

　　花惜缘看着那座孤独的墓碑，回想起望惜那一辈子受过的苦，想骂那人一句活该，可上下唇磨了许久，终究没骂出来。

　　一身仙骨换百世轮回，且每一世命格不祥，活不过而立之年。

　　师傅留了长孙清流一条命，而长孙清流则选了这个活法…

　　一开始他也不明白师傅，明明长孙清流杀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为何师傅还不杀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后来，他似乎又明白了些，比起冤冤相报，这是渡人，亦是渡己，可惜的是，花惜缘这性格，怕是一辈子也达不到师傅那思想高度了。

　　望归陌揽着花惜缘回了房，房内装饰简单，书案上摊着一张宣纸，纸上墨迹未干，望归陌在案边坐下，右手执笔，凝眉沉思，渐渐的，一连串的字被他工整地记录下，一时墨香晕染。

　　花惜缘这个时候是不会去打扰他的，他趴在一旁静静替望归陌磨墨，《百鬼集》才写了一半，两人将这些年遇到的各类鬼的特性，弱点，以及对应的收服术法都记录了下来，助长道士一脉变得强盛。书案旁还有两本已经撰写好的书，一本上写着《荒山拆鬼术》，还有一本垫在下方，只露出隐隐几个字——《宠夫十八式》。

　　花惜缘单手托着下颌，目中流淌着暖意，不经意间抬眸，见他目光扫来，便是相视一笑，红袖添香，不过如此。

　　花惜缘磨着磨着，突然有了困意，他慢慢闭上眼，像是小鸡啄米般点头，没过多久，觉得似乎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刚要入梦被打搅，他气得骂人，“干嘛！”

　　还在书写的望归陌手一抖，宣纸上多了一个墨点，偷跑进来的小老虎嘴里咬着花惜缘的袖子，吓得眼泪汪汪。

　　花惜缘见自己吓到小家伙，有些无奈地将小老虎抱到膝盖上，“陆无双，你虎爹给你起了这个名字，陆上无双，唯我独尊！多么霸气啊！你怎么动不动就哭啊，一点骨气都没！”

　　小老虎被他一数落，更是委屈，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等花惜缘手忙脚乱地一顿安慰，小老虎才停止了哭，抽噎着睁开一只湿哒哒的眼睛，看了花惜缘一眼，“阿缘叔，怪不得我虎爹总说你越活越嚣张放肆。”

　　花惜缘就看了望归陌一眼，见他双耳不闻虎崽哭，一心只写案上书，他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大概是因为有人一生都在让着我，这于我是幸，于他…”

　　被提到的某人不动声色地补充，“是幸中之幸。”

　　三世砥砺，我心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