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BY先生

3、chapter 3

　　11.

　　或许是震惊或许是其他，总之覃烬没有立即提醒青年，而是自己扭动手腕想要从青年手下挣脱。

　　……挣脱不了。
　　青年的手宛如铁钳，死死钳住覃烬。

　　十秒过去，青年依旧双目直视前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多么出格又无礼。

　　覃烬欲言又止。
　　他极不擅长与人沟通，不论这是否损害到他的利益。
　　只要人身安全没有受到威胁，覃烬就可以像蜗牛一样，龟缩在自己筑造的、与世隔绝的壳中。

　　可是手背上灼热黏腻之感无法忽视，宛如被烈日炙烤过的海水表面，细致紧密地压迫着他。

　　“那个……”终于，覃烬忍不下去了，他选择出声提醒，“叔叔你能不能把手收回去？”
　　他的声音很小，没有底气，显得怯怯的。

　　青年转过头，直到面部正对覃烬，眼珠才随着面部的转动徐徐挪动。
　　整个过程充满机械感。

　　青年的目光没有聚焦，眼珠黑得像是无底洞，眼白部分又过分白，这就导致密布双眼的红血丝格外明显，衬得一对眼珠随时要突出来。

　　见对方始终没有动作，覃烬忍住恶心和惊愕，再次提醒：“叔叔，手。”

　　青年张了张口，反应了一下，才说：“哦，抱歉，没注意。”
　　说完，慢腾腾地收回手。

　　离开覃烬手背时，中指指腹有意无意擦着覃烬手背滑动，激起覃烬一胳膊鸡皮疙瘩，连忙握了握拳让自己镇静下来。

　　下一站到了，青年拿起公文包，起身走出车厢。

　　覃烬松了口气，垂下眼却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覆了层黑色黏液，乌黑透亮的，正顺着他的指缝流到裤子上。

　　12.

　　覃烬连忙翻找纸巾，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这时，身边有人递来一张手帕，温和道：“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先擦擦吧。”
　　“谢谢，不用。”覃烬小声拒绝了，从书包翻出本子，随便撕下一张擦了手。

　　书本纸张粗糙，揉在一起会有许多尖锐处，随着覃烬的动作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数道红色划痕。覃烬擦完手，他的手背也几乎全红了。

　　覃烬自顾自动作着，没发现方才递手帕给他的那人眼神阴森可怖，死死盯着他擦红的手背，眼睛里红血丝多的宛如得了红眼病。

　　没多久，覃烬到站了。
　　他谁也没注意，抱着书包埋首一股脑扎了出去。

　　快迟到了，覃烬脚步不停，路上撞到不少人，最后踩着预备铃的尾巴进入校园。

　　13.

　　一进校门，覃烬的步伐就慢了下来。

　　以往，校园的清晨并不安宁。
　　低年级学弟学妹的朗朗读书声伴随着即将迟到学生风驰电掣的身影，以及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扣分！扣分！！扣分！！！”的呐喊，共同构成一个不太美好的早晨。

　　然而现在，校园安静得过分。

　　读书声没了，林荫道上除了覃烬没有一个学生，往常守在教学楼下的教导主任的身影消失了。

　　铃声停止，整座校园瞬时闵静无声。
　　像是一座沉寂多时、爬满青色苔藓的坟茔。

　　14.

　　所幸教室坐满了人。
　　人多的地方会给覃烬莫名的安全感，哪怕他和班上同学三年来没说过多少话，哪怕校霸经常带着小弟找他麻烦。

　　过去在班上有诸多不快，而今却戏剧性的在班集体中寻找依托。

　　15.

　　没有人问覃烬请假这一周干什么去了，也无人关心他为什么请假。

　　他曾因过分昳丽的容貌备受同学关注，也因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字的性格而让人倍感无聊。

　　校霸周泽瑞看他不顺眼，隔三差五来找茬。

　　男生之间的仇视和敌对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或许是某句话不得心意，或许是某一次挡道，又或许是开学时无意抢了风头……

　　高中开学时，班上同学还没能和覃烬搭建起良性的同学情谊，就迫于校霸威慑，渐渐远离覃烬。
　　那之后，覃烬的日子难捱起来。
　　三五不时的捉弄与戏耍让覃烬疲于应对，他在心里不断开解自己：毕业后就好了，反抗只会换来更多暴力，忍忍就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也许是习惯周泽瑞等人的恶言恶语，也许是连日来睡眠没得到保证，总之，在周泽瑞恶语相向时，覃烬难得走了一下神。

　　这个走神立马被周泽瑞捕捉到。
　　“真行，骂你孬种还能走神。”周泽瑞讥讽道，“难道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回过神，覃烬下意识开口：“我不是……”
　　旋即一顿。

　　周泽瑞在收拾他时最厌恶他的反抗。
　　越是抵抗，下场越是惨烈。

　　覃烬抬眸一看，果不其然，周泽瑞面上乌云密布。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