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收藏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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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妈妈，记忆并不是模糊的，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柳缘轻言轻语的陈述。
只知道妈妈非常老实，妈妈在一个小厂子擦汽车，脏活累活都干过，妈妈喜欢车，所以擦了这一辈子。
我的学校都是在立山区，可我家在另一个区，十分遥远的路程，妈妈天天骑电动车送我，还要收拾家里，照顾我和我爸，在家里也算得上贤妻良母，在厂里更是个老实巴交的受气包……
听我妈跟她的知心祝阿姨谈心，祝阿姨想跟妈妈上街，但每次都会被回拒，理由要么家里有事，要照顾小缘儿，要么就是厂子里下午没人看着走不开，改天再说！当然祝阿姨也是很理解我妈，她总是不对自己好点，不给自己买新衣服，不给自己买化妆品……
“妈妈，什么是臭美啊？”柳缘大眼睛看着妈妈，眼里都是妈妈，还多了整片星空……
“我们小缘儿在哪学到的这个词啊？”
“是小娇儿姐姐说的 ，她今天把她妈妈的一个……什么……铅笔，往眉毛上画，一个男生说她爱臭美……”
小柳缘挠挠头，啃过鸡腿的小油手扑乱了自己的“五根头发丝儿”的刘海。
“呵呵，你这个小脑袋啊，都装些什么词语啊！长大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个词是别人眼光的词汇，以后不要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要走自己的路，知道了吗！” 妈妈笑我，能漏出六颗牙……
“嗯，明白，明白了……”小柳缘歪着小脑袋，看着妈妈：“妈妈，你的眼睛去哪里了？”
“哈哈哈哈……妈妈的眼睛被小柳缘萌掉喽！”
……
妈妈不管多累，她都会笑着跟我说话，大一点了也是，总是一种我觉得熟悉又陌生的亲情，一点脾气也不发，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最讨厌这种妈妈……
上小学的我，还是挺活泼的，撒欢到校长的办公室，校长室应该是一片狼藉的状态了……然后呢……
“喂你好，是柳缘的妈妈吗？我是柳缘的班主任……”
“啊，你好你好，我是，请问老师我家姑娘怎么了？”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只是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那里 ，皱着眉头听着老师说自己姑娘这么淘，那么闹，心里就不是一股滋味……
“你家的孩子啊，跟吴巧娇还有几个同学，跑到校长办公室大闹去了，闹完了还说校长，你说吧，这孩子不能这么管啊，现在什么样以后就是什么样了，还不好好学□□跟那帮坏同学混……我也说难听点，我们老师也不是眼瞎，那孩子什么样不都随根儿吗……”
“老师，她还是个孩子，活泼撒欢也是正常的，她这次是有点过分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但是您不能这么说啊，那孩子缺点可以改，就不要说祖上的事了吧，家里的人什么样子你没资格来评价吧，更何况你这是在污蔑……再说了，你也知道你说的难听，你自己的学生你不鼓励他们学习，不带着他们积极向上，还说他们是坏学生，你也配当老师吗？”
妈妈语气越来越重，气不打一头上来，噌噌直冒火，
“呼，行了，老师，我一会就过去。”这句话一点语气也没有，冷淡至极……
学校上课铃响了，柳缘他们没在教室上课……
“你们几个家长说说吧，这孩子啊，淘气也有点可爱，但也太过了，在我这胡闹，这柜子里的书啊，纸啊，还有什么学校得的奖状奖杯，都给我弄乱了，这算什么事儿呢……”
校长拿起他那从我入学到现在起，用了五年的茶水杯，那不锈钢都能“掉漆”……
“呵呵，校长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属实淘气，应该回去好好管教，真是太对不起了，是我们的责任，您别生气啊，您看多少损失，我们都赔啊！”江叙的家长倒是一副讨好又瞧不起的语气，真是令我这个小盆友猜不透……
“得得得，赔倒是不用赔了，家长也都表明了，让孩子们说说吧，小柳缘，要不你先说说……”天啊，我都不知道我在学校有名的都传到校长那里了……
“那好吧，我…先说吧，首先呢，老师校长，我错了，不应该来校长室找那本‘夏季比基尼’，更不应该参与这次的揭瓦大作战，还不应该……”其他的伙伴呢，当然跟我是一伙的，低着头，闷着脸在那憋笑……
“得得，什么大作战，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烂七八糟的，能不能……严肃点，现在说你们呢不知道吗……”校长气的假发翘起来了一边，他应该不知道……
“嚓哈哈哈哈……我去，我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哈哈……”我们几个随着江叙的笑声都喷了，整个校长室的气氛好像又转了回来……
当然，也是少不了老师和家长的嘲讽，只不过他们是大人……
是啊，他们是大人，在我们面前犯错，也不会被指出来。
“柳缘，快道歉，好好道歉。”
“校长，对不起，我不该说出您的秘密……我活该被骂……”
“哈哈哈……”又憋着笑了，现在的社会连笑都不让正大光明的笑。
回家，知道这个通知的不只是妈妈，还有爸爸，但我爸，就像没有我一样。
“今天在学校怎么回事啊？闹到校长室去了是不？”老爸夹着花生米一粒一粒的送进嘴里，看着电视，不说校长室我都不知道是在跟我说话，。
“嗯，就是闹着玩，过火了……”
“多也什么没说，你不看着我说话，我也不看着你说话，哼！” 哎，我真是没有底气的人，还是胆子太小，该多撒欢撒欢，比如在学校放把火，理由就是衣服湿了烘衣服……
吃完饭，就出车了，果然一句话都没说我，我就这么没存在吗。
“缘儿啊，快点吃饭！吃完写作业，作业多不啊？”
边说边往我的碗里夹鸡翅，我索性问了一个问题，也是我最后悔问的。
“妈，你和爸爸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妈妈愣了，筷子停留在菜花的上方，像长了翅膀，也像没有翅膀被强迫着飞翔……
“怎么了，缘儿，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呢？”
“因为我觉得你们不喜欢我……”
眼泪真廉价，这么容易流出来，是难以控制，更是持久性瞬间爆发，也是失了魂魄，失了自己对母亲的喜爱……
上天给我这么一个无知愚昧的人，安排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那上天让我来干嘛的？来人间玩的？我真是多边草，碍事又碍眼……
“小缘儿，你怎么突然间说这个啊！爸妈当然很爱你啊！你看……”
“你骗人！才不是呢，你们根本不喜欢我！一点也不了解我！”柳缘狠狠地把筷子摔在地上，桌子上的碗被顺势带了下去。
妈妈也是很惊了，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肝被震裂了，碎片被震的满地。
“怎么了缘儿？”
“妈，我问你，我今天惹祸了，你什么感受？”
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儿凭着她自己的高调情商，像是在“逼问”自己的母亲。然而这个问题也是不好答……
“没事呀，下次就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呀！”妈妈强挤出僵硬的笑容，泛红的脸颊映出难堪，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怕她，不要把她当成自己的敌人。
“哼，你们不关心我，连骂都不骂我，你从来都不批评我，那就是一点也不关心我！哼，我再也不要理妈妈啦！”
小孩不大，脾气还不小……
一大早上，我估计是睡了一觉，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早上的气氛也格外的尴尬……
“小缘儿，醒了，快吃饭来！”妈妈端着那碗放着香油的面片，我一看见妈妈的笑容，真的招架不住那种被欺负了还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妈妈是不可以被别人欺负的……
他们给我的爱，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他们可能是想不对我发脾气，我就可以离他们更近一些，至少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把父母当成仇人，一种对立立场的战队。
而我，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我是我自己……
那天，我叫了江叙过来，他比我大三岁；他家里很有钱，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想问问他，他的爸爸妈妈爱他吗？
“嗯……怎么说呢，我爸爸长期不回家，妈妈也不管我，都是家里的保姆在管我。”初一的小正太也是没张开，却像小大人一样也在为自己的事情发愁。
“至于爱不爱我……应该是爱的吧！”江叙双手拖着下巴，一眨一眨的看天空。
“可是你爸爸都不回来？”
“但是他有钱，有钱我就能过上好的生活，可能方式不同吧！”
“我不理解，算了！那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啊？”
“我想当一名心理医生！”小江叙的声音很成熟，“因为我要给姥姥治病，治疗更多的心里障碍的人！”
“真好，我想当一位作家，写出自己的故事，但我语文不好，没法写。”
“那就好好学呀，那可不好就拼命地学呗！你一定行的。”
“嗯，一定，那我就不放弃了！要不我把你的故事也写进去吧！”我当时的自信要是放在现在，有那一半的信心 ，也不至于这么卑微……
“好啊好啊，我一定捧你！”哎呦，这句话着实让我感动。
当天的眼皮一直在跳，都没心情上课，放学后一如既往是妈妈的红色电动车，来接的家长也多，尤其是立山区学校特别多，许多好的初中高中都在这一片，包括我的初中，走的都是一条路，就是初中比小学的路长些……
异常的就是，妈妈今天没问我想吃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是对我笑笑，接过书包就带我走了。
路上的小风都是被车带动的。
“今天语文课上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作者随便写文章，我们一读就会有那么多的思想感情，真没劲！”到放学那个点我有点困，下巴杵在妈妈肩上耷拉眼皮，头盔和头盔磕磕碰碰，虽然不太清醒，但能听见妈妈的轻笑。
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跟雷把我劈成两半一样。
在四十八中的十字路口出，一辆黑色别克逆向行驶，直奔着我们就冲过来了，连刹车的声音都没有，开着双闪，妈妈根本看不清，只是闭着眼睛松开了把手，高喊：“小缘儿——”
“扑棱！”
……
头盔只会护住头，护不住我的心脏。
妈妈在车撞过来的那一刻，松手把我紧紧裹在怀里，跳出电动车，黑色别克碾碎了电动车，妈妈在和我飞出去的同时，撞到了立在新鲜超市墙外没来得及回收的旧案板上……
“快，快打120啊，出人命了！”一堆人呜呜嚷嚷的围过来，手机的闪光、拍照的咔嚓声音。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紧盯着那辆车拐来拐去的开走了。
脚腕瞬间肿了，小伤无所谓，可我拼命地喊妈妈……
最可怕的就是地上连一摊血都没有。
“妈妈！稚嫩清晰的声音，到后来逐渐含糊不清的哭喊，我就灰头土脸的，用脏兮的小嫩手拍妈妈……
不知过了多久，120的警鸣声音冲满了我整个大脑，掩盖了我的哭声，妈妈被抬上车，我被医生叔叔也拉了上去……
走廊上一瘸一拐的我，一路小跑，尽量跟上母亲的病床，就这么含着泪盯着妈妈看，连路我都不会瞅。
看着母亲别过去的脸，缓缓地向我望去，要张嘴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又默默的闭上了眼。
我不能在跟着了，旁边的医生拉着我去了外科，“忍着点嗷！”
“阿姨，我妈妈会有事吗？”
上药的阿姨不紧不慢的轻蹭我的脚踝，“你几年级了呀？”
“五年。”
“长这么小啊，打算考哪个初中啊？”
我没说话，因为以前我跟妈妈说过要考特别好的初中和高中，可是，这场车祸……
就在我最想去的学校那里。
“这跟我问的问题没有关系，我说我妈妈会不会有事？”
阿姨就这么盯着我，从蹲着到站起来，表面从容到满眼可怜。
“哎，好好学习，不辜负你妈妈。”
转身走了——
就留我，在那个空旷的诊室。
不知道是120救护的声音是我的阴影，还是医院是我的阴影，更可能是说——那个路口和学校。
从那过后，我的语文成绩飚速生长，因为那是妈妈的希望；我努力考上了四十八中，两年了也敢走在那条十字街口；我梦想考上附近的八中……可爸爸找到了新的阿姨。
不得不去大城市，觉得也好。
不恨父亲爱上别人，也不会再记恨父亲对我没有关心，更不应该质疑他们对我的爱护……
因为没有资格。
更希望天堂的母亲开心快乐；我也希望父亲也可以走出阴影，生活能够幸福，至于自己，也就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收藏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