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黄河》赵羡

256、第 256 章

　　晚上。
　　厚厚的云层下，天早早的就黑了。周围游客离去，山川大地被一片暗色笼罩下来，山间栈道亮起一线灯火，顺着山脊一路延伸上去，远看如同城墙上依次点亮的烽火，又像是前面景区所宣讲的，相距不远的战争年代里红军东征抗日渡河突击时，人们在心中亮起的生命与信念之火。
　　原勉道：“没人了。”
　　小余四处看看，清水关周围的景点都关闭了，对岸穿着古装的工作人员依次走过河上的小桥，准备下班了，身后那些奇石馆杂货铺汤店粉店倒还开着，老板们各自串着门聊天，民宿的老板娘朝三人道：“来住吗，50一晚。”
　　原勉看向小余，小余摆摆手，道：“不用了谢谢。”
　　“那来碗粉吗？”旁边汤粉店的老板喊道。
　　中间广场一枚巨大的安塞腰鼓矗立着，在灯光下亮起金红色，街上的灯是金色的，金色的光芒以比阳光饱满的多的色泽填满河边这片小小平台，街道和店铺都变成一片金色的海洋，人们就在这片幻觉般的光芒中，各自搬着小桌椅子，聚在广场前开饭。
　　有风从河面吹过来，空气凉爽不少。
　　老任道：“三碗粉，老板。”
　　老板笑呵呵的应着，道：“要饼吗，我刚烙的。”
　　“要啊！”小余说着，收起东西准备过去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原勉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落在后面，忙快走几步跟上节奏，道：“那那边不管啦？”
　　小余道：“有人在是不会出来的，尤其是你这种陌生人。”
　　原勉：“……”
　　“陌生人”原勉默默闭嘴，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开口道：“再来一份那个……子长煎饼！”

　　人类的声音从远处断断续续飘过来，听起来比白天小了许多，河面上轰轰响着的船安静了，不再到处游来游去，就像晚上归巢的鱼鱼一样停在岸边。稚鱼们好奇游过去看，在镀了一层金粉的水面上，伸出一边胸鳍拍呀拍的。
　　小金愣愣看着，道：“……金色的。”
　　容容“嗯”了一声，从他身后浮出水面，眼睛看着面前被金色光芒覆盖的河岸，而后道：“走吗？”
　　群鱼们点头，道：“走。”

　　越过大坝对于鱼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无论是面对一座高高的重力坝，还是面对着这座并不算很高的拦水坝。
　　小金甩甩尾巴，道：“加油呀！”
　　“加油油~~”稚鱼们叫着，在大坝下蹦跳着，想要检验一下这段时间努力追逐和蹦跳的练习成果。周围的鱼鱼们回家睡觉去了，鲤六也被老妈带走了，临走前还十分依依不舍这个刚认识的金色的小伙伴。
　　群鱼抖抖背鳍，跃出水面尝试了一下，道：“你们……不走吗？”
　　小金摇摇头。
　　稚鱼叫道：“要看凉凉的水~”
　　凉凉的夜里，河水也是凉凉的，小金在一片暗色中点点头，道：“我也想去看看。”
　　——然后再跳出来告诉鲤六，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小金圆圆的眼睛里这么说着。

　　群鱼也没什么话说，相互看看，便相继开始了越坝行动。噼啪的水声中。容容将盛着宝宝的透明箱子推给小金，道：“我去看看。”
　　小金转眼看过去，道：“容容也想去吗？”
　　容容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说道：“过去看看。”
　　小金大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大坝边缘，淡金色的尾鳍翘来翘去，实在想要去跳一跳，不过他还是晃晃胸鳍，守在箱子边缘，道：“容容你去吧，我看着宝宝。”
　　稚鱼们“哎呀”一声，在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叫声，一边叫道：“宝宝也想去看看，小金也想去~”
　　容容歪歪脑袋，道：“很快回来。”
　　小金觉得有点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吗，容容？”
　　容容想了想，道：“不是每一只鱼都喜欢清澈的水的。”
　　小金不明所以，道：“是吗？”
　　“是吗~~”稚鱼们拖着长音，在柔柔的夜风里抖着背鳍，叫道，“我们都很喜欢呀~”

　　“因为在清澈的水里和现在的黄河里，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生活。”容容说着，便转身朝岸边攀去。
　　岸边一侧靠山，连通山上“之”字型回环的观光栈道，一侧修着高台，游船停靠在附近，再往上便是高台之上的广场和景区，灯光的边缘蔓延到这里，将近岸拢在一片金色中，容容探出爪子攀在岸上试了试。
　　旁边的跳来跳去鱼一僵，大鲵不会也要住进去吧，说起来一路上他都住在那个奇怪的东西里，很少在黄河里游水，虽说一路上没见他吃过鱼鱼，但是大鲵就是大鲵呀。
　　小金带着宝宝们游过来，道：“可以上去吗？”
　　容容“嗯”了一声，道：“可以。”
　　“加油哦容容~”稚鱼们在旁边拖着长音叫着。

　　“容容……也要住进去吗？”一只黄黝鱼小心翼翼的问，见小金看过来，他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容容是好大鲵我们知道，我就是想问一下……”
　　攀在岸边的大鲵又往上爬了一点，小金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容容，道：“当然不，他只是想去看看。”
　　黄黝鱼鱼鳃翕动两下，也不知道是因为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他想了想，道：“谢谢你们。”
　　小金歪歪脑袋。
　　“谢谢~”稚鱼们凑在箱子边缘，朝黄黝鱼冒着泡泡。
　　黄黝鱼摆摆尾巴，道：“你们很好，我们……很感谢你们，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黄河里每天都有鱼鱼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家，但是我觉得，你碰到他们，和我碰到他们肯定是不一样的结果。”
　　小鲤鱼甩甩尾巴，听不太明白，道：“为什么呀~”
　　黄黝鱼摇头，片刻后道：“以后我也会像你们一样的。”
　　小金不知道这个一样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样，不过还是拍拍黄黝鱼的胸鳍，道：“没关系呀，你想要继续往前游吗，我们一起呀~”
　　旁边努力跳跃的群鱼听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都忍不住笑，一只黄河鮈“哎呦”一声掉了下来，小金探头朝那边张望，一面叫道：“大家加油呀！”
　　群鱼又是笑，小金抖抖背鳍，在水里乐呵呵的也冒了个泡泡，那边容容已经快要攀到岸上去了，小金“哇”一声，推着稚鱼们游过去，仰头看着容容。
　　黄黝鱼远远道：“那等你们回来见呀。”
　　小金用力点头，大声回答道：“当然！”
　　“当然然~”稚鱼们浮在岸边金色的光影里，追着碎光乱糟糟叫着。

　　“如果不在这里，那就是在我们来的地方，”黄黝鱼指指河水流淌过来的方向，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去的。”
　　小金有点惊讶。
　　群鱼们却一同点头，道：“我们会回去的，去添上沙子，种上水草。”

　　“哇！”小金睁大眼睛，瞥见容容终于攀上陡峭坡度上了岸，兴奋的一甩尾巴跳起来，高度恰恰好可以越过拦在河口的水坝，大声叫道，“大家好厉害呀！”
　　群鱼：“……”
　　一群鱼跳了半晌，也没哪一只越过大坝的高度，更别提松松一跳就能随随便便跳过去了。

　　广场上。
　　安塞腰鼓石雕的阴影里，原勉小小声道：“它们过来了。”
　　小余“嗯”一声，看向队长。老任在车旁，借着车里的灯光写着什么。

　　晚上九点半，广场上夜间小聚的人们吃完晚饭，各自搬桌携椅散去，有人就住在这里，只有几步路，有人住在村里或者县城，还要再开车回去。众人聊着闲天散开，民宿老板则再次邀请他们去店里住，一边强调着真的很便宜，不赚钱，就冲大家能坐在一起吃饭，要不免费住也行。
　　原勉张口就想答应了，小余摇头，指指旁边的山，道：“我们还有任务，隔段时间要取土样测土壤湿度，看天气说不定明天要下雨，刚好是我们的项目范围。”
　　还未离去的几个人相互看看，意外又有点了然，道：“难怪呢，看你们也不像是普通游客。”
　　小余点头，道：“面源污染团队。”
　　“哦……”那几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聊了几句我们这儿不是有污染吧，面源污染又是啥云云，小余凭借着白天原勉跟景区工作人员解释的微薄记忆瞎扯，原勉实在看不过去，自己连说带比划的解答村民们的疑惑。

　　“……只是这个参数体系可以用在污染扩散等问题的模拟计算上，基本上只要是跟降水径流相关的，任何模型参数都可以调用，并不是说这条河氮磷污染我们才来的。”原勉道。
　　“啥污染？”来搬凳子的粉汤店老板听了个尾声，叫道。
　　原勉：“……”
　　小余抢答道：“没有污染，我们就是测一下下雨天河里能涨多少水，土里能留下多少水。”
　　老乡们“哦~”一声，明白了，道：“那你们可好好研究研究，到时候我们种的树也能多活几棵。”
　　两人乱七八糟应着，将热心的店长们送走了，粉汤店老板还留下两个凳子给他们坐，说要走的时候放门口就行，没人拿。

　　于是两人就这么拖着凳子，坐在雕塑的阴影里，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静悄悄的等待着。片刻后原勉道：“你为啥不直接说呢，要用我们团队的名义。”
　　小余道：“因为你们没有倪跑跑。”
　　原勉：“……”
　　原勉：“好吧，其实我们不搞别的，主要是氮磷、农药、大气各种污染，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余“哦”一声，道：“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师兄不需要你吗。”
　　原勉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想看小鲤鱼啊，你们都没透露过，我还以为只有一只倪跑跑呢。”
　　小余瞧着他。
　　原勉道：“师兄也想来，派我当先锋。”
　　小余：“……”
　　小余：“我是说保密。”
　　原勉在黑暗中“嗯”一声，道：“那我师兄能来吗？”
　　小余：“…………”

　　说话间，老任走过来，朝他们指了指岸边，示意自己过去岸边看看。
　　原勉道：“怎么了？”
　　小余瞧着屏幕上的GPS信号，小声道：“倪跑跑爬上来了。”

　　对岸。
　　文森特在帐篷前抓抓小腿，对于蚊子留下的痕迹十分无奈，一边道：“还好下午下去了。”
　　杜行：“……”
　　杜行瞧着岸前皮划艇内，游客们捧的钱场，只觉得这家伙不知道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还是年轻人不识得黄河深浅。
　　文森特小心将潜水无人机合拢，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稍后亮起的，道：“成了。”
　　杜行看过去，道：“什么，无人机吗？”
　　文森特指指天上被云层遮住的星辰，道：“尝试连接了一下北斗卫星，优点是可以随便绕路不怕超出遥控范围，缺点是只能漂在水面上，一旦沉下去就彻底沉下去了。”
　　杜行“哦”一声，抬头看看细细弯月周围一层薄薄的云彩，道：“那套个游泳圈吧。”
　　文森特：“……朴素的问题解决式思维真的很方便。”
　　杜行数星星的动作一顿，道：“不是在骂我吧？”
　　“当然没有，”文森特说着，看着杜行面前小电锅里煮着的擦面，道，“我只是有点饿了。”

　　当天下午，文森特做好万全准备下水了，杜行也做好万全准备把绳子绑车上了，万一有什么不测，车拉人总比人拉人要有力气……总之虽然过程略有些波折，但还是成功的在天黑之前将潜水无人机捞了上来，文森特冒出水面的那一刻，河边响起围观群众的欢呼，然而他吐出自制空气瓶，脱口而出第一句话却是——“我竟然看到鳗鲡了！”
　　杜行哭笑不得的将人拉到岸边，带着他到附近村子里找有没有洗澡的地方，顺便跟老乡买两份晚饭。村民大姐晚饭吃了大半，热心的起锅重新做饭，煮了一大盆抿尖给两人吃，吃完文森特还夸张的买了一袋待煮的生面过来，说要留着晚上吃。
　　大姐乐得送了一袋红枣给他，杜行在旁边看见，又买了几个玉米面窝头准备明天早上吃。大姐感慨的将两人送出门，一边念叨着过去都是没吃的才吃那些，城里人还专门跑过来买，也不值那么多钱云云。
　　文森特随手将一个透明的小星图板递给她，只要点亮对准星空，找到启明星，就能依次重合找到其他星辰，一边道：“美食的根本价值不在于出处，而在于美味。”

　　而现在，小锅里的面一煮，两人的肚子都蠢蠢欲动起来。
　　“吃饭吃饭吃饭。”杜行再也忍不住，起身分碗，两人在黄河岸边的沙地上，分食一锅没有盐只好加满肉酱罐头的擦面，耳边涛涛水声，头顶星空无垠。

　　小金有点惊讶，惊讶于坝后平静的无波水面，不过一瞬又明白过来，之前的那些大坝前面也是静静的水呀，而且……
　　“真的没有沙子哇！”小金在水里叫道。
　　此言一出，群鱼们跳得更认真了，稚鱼们吵吵闹闹的想要看一看，小金一转头，故作严肃道：“该睡觉啦。”
　　稚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阿云忽的跳起来，朝岸上喊：“容容！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呀~”
　　片刻后，坝后传来容容的一声低鸣，小金也转过头，忍不住去看。

　　河水很静，也没有沙子，看起来却并不如前面鱼鱼说得那样清澈，表面漂着一层绿藻，就像他和小金一起种过水草的浅滩般，安静的有些奇怪。不远处灯光还亮着，一层金粉撒上，覆在暗夜里变得黑绿的水面上，变得闷闷的。
　　老任就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没有拿灯，整个人隐在微薄的光线里，他的脚边放着几桶刚买的矿泉水，正低头瞧着这只悄悄爬上岸的大鲵，容容抬头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转头朝广场方向。原勉条件反射缩回来，手里拿着望远镜，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它看见我了。”
　　小余“哦”一声，肯定道：“它就是看见你了。”
　　原勉：“……”

　　容容再次转过头来打量老任，尾尖微微晃动着，爬过去抓了抓矿泉水桶，而后被自己抓出的扑簌簌的塑料声响吓了一跳。老任并不动作，大鲵便越过他朝水边爬去，接着转身将尾巴垂到平静无波的水池里。
　　半晌，不见动静，只有风从黄河的一头吹到另一头。一个石化的人和一只貌似石化的大鲵呆在岸边，原勉再一次赶走嗡嗡叫着的蚊子，小声道：“队长干啥呢。”
　　小余转头看他一眼，只能说他师兄还没来，不过还是回答道：“等。”
　　“等什么？”原勉不明所以。
　　“等大鲵，”小余窝在腰鼓雕塑的阴影里，探头朝看不清楚的岸边张望过去，小声道，“等他去干点什么，或者等他回去，什么也不干。”

　　容容垂下尾尖，等了一会儿，果然没什么动静，只好又拿出尾巴，有点纠结的看着下面的水，实在不想潜下去游，蓦的，山上传来一声鸮叫，道：“那里没有鱼了。”
　　容容抬头看过去，道：“为什么。”
　　无声的风掠过，纵纹腹小鸮不带一丝声响飞过山体，落在栈道休息亭的上方，道：“因为……你后面有人类。”
　　老任朝鸟叫声的方向看过去，黑乎乎的山体上，栈道的灯也熄灭了，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光亮。
　　容容甩了下尾尖，道：“那鱼呢。”
　　“鱼……”小鸮转动脖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周围动静，一边道，“在前面，如果你想要的今晚饱餐一顿的话，可能要失望了。”
　　容容望着前方竖起的又一座大坝，道：“很远吗？”
　　“不远，”小鸮张开翅膀抖了抖，道，“飞起来很快的。”

　　“那，”容容又问，“前面有清澈的水吗？”
　　“有的，”小鸮歪歪脑袋，道，“你也想要去那里吗，那应该会比鱼快很多，只要一直往前，爬过所有的大坝就看到了。”
　　容容转头望向这条小河延伸过来的地方，山路回环，夜幕遮挡下，什么也看不清楚。
　　“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回去吧。”低矮灌丛里，有什么谨慎的钻出坑洞，纵纹腹小鸮翅膀一抖，留下这句话，就悄无声息的滑进夜色中了。

　　“哇！”小金在大坝那边大声叫着，道，“看到了吗！清澈的水！”
　　被小金托着终于跳过来的青鱼借着下落的力道滑翔入水，摆动着背鳍迅速潜入河底，不过一息又匆匆冒出来，吐出两口水，狂喜的心情像下落入水一样迅速落到河底，无言道：“这也太难喝了吧。”
　　容容从河边看过来，金色的小鲤鱼还锲而不舍的在坝那边一下一下跳着，接二连三几声水响，静水池里多了几只愁眉苦脸的吐水鱼。
　　“怎么会这样啊——！”群鱼浮在绿藻中间，心情复杂的大叫着。

　　第二天。
　　一大早，鲤六就被鲤鱼妈妈拎过来给大家道歉了，小鲤鱼冒了个泡泡，委委屈屈道：“对不起……”
　　鲤鱼妈妈解释道：“那里早就不是什么清清的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水变得奇奇怪怪的，大家就没再去过了，也不是没有鱼出来，我去过，呆了一段时间也跳回来了，那边水是没有沙子，但是总不如黄河来的畅快。”
　　被跳过去的鱼鱼们拼命点头。
　　“不过这小子总觉得后面有清澈的水，明明自己都没有跳过去过，”鲤鱼妈妈伸出胸鳍拍打了一下鲤六，最后道，“……总之给大家添麻烦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下来。”
　　群鱼转头看向小鲤鱼。
　　鲤六鼓鼓嘴巴，倔强道：“我就是觉得有。”

　　群鱼们谢过鲤鱼妈妈的邀请，也谢过小金继续下去的邀请，摆摆尾巴，打算就此回去了，回到最开始的，遍地坑洞没有家的家里去。
　　小金有点惊讶，但是又好像不是那么惊讶，他朝大家晃晃背鳍，道：“回见！”
　　“等你们回来！”群鱼们背鳍尖尖，露出水面，大声告别。
　　容容道：“再见。”
　　稚鱼们却纷纷跳出箱子追过去，十分不舍叫着：“再见呀~”

　　逆流而上的鱼儿离开，鲤鱼母子俩也走了，小金在浑浊的河水里晃晃尾巴，也带着稚鱼们离开，他转头看一眼旁边路过的大坝，道：“那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稚鱼们推着箱子游到容容面前，让容容赶快进去。
　　容容探出爪子逗他们玩，一边和小金一起往前游，小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后面真的没有清清的水吗？”
　　容容晃了下尾尖，终于攀回到箱子里，漫不经心道：“有吧。”

　　“有？！”小金惊讶的翘起尾巴，转头看群鱼们离开的方向。
　　“但是很多大坝。”容容伏在箱子边缘道。
　　小金“哦”一声，又转回来，道：“那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呀？”
　　容容歪歪脑袋，道：“都可以。”
　　小金想了想，道：“等回来的时候吧。”

　　容容“嗯”了一声，抬头看向还没有升起太阳的天空，云层阴沉沉的，又要下雨了。

　　岸上。
　　文森特和杜行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河里漂着穿着游泳圈的漂流无人机。对岸，原勉的师兄姗姗来迟，一边跑一边叫道：“哪里哪里，倪跑跑在哪里，还有小鲤鱼？！”
　　原勉“哎呀”一声，道：“你这也太延迟了吧……”
　　小余微笑着招招手，道：“你好。”

　　不远处，老任拎着空桶和水样走过来，手机叮一声，一个消息跳了出来——“收网了，后续抓捕工作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