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城》十六&禄晓

17、缘始

　　自从上次的数学家教过后，胤禩的算学课业每一次都会有我的参与，他乐呵呵的向我请教每一个他不是很理解的题目，抑或是求我用一种我命名为落雨公式的方法来代替他的古板师傅的教学，作出那种根本就是初中生的数学题。

　　每次我给他答案的时候，都会特别兴奋的打击报复他一下，用我本来就是会下地狱的嘴皮子去羞辱他。然后望着他涨红着脸听我的冷嘲热讽的时候，我总是会有一种特别幸福的甜蜜感。

　　十三阿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他时常的操着稚嫩的童音叫着我“八嫂”乐的我总是在胤禩愁眉苦脸的时候，把那些他们看起来很是神奇的方法优先的交给他。

　　基因这个东西在我看见胤禩胤禟以及这个以后赫赫有名的怡亲王之后，就彻底的被它激怒。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基因就算是隐性的也是这么优秀。抛开那一个个迷死人的长相，无视于他们精明干练的性格和沉稳贵气的素质，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的脑子都是这么的好，简直就是一台最新款的双核处理计算机！以前我上课听了好久的东西，在我将给胤祥的时候，本以为我至少要说个一个时辰，他才能懂一些，可是他很是无辜的仰起脸，满眼希望的对我说：“八嫂，这个微积分我懂了，你再给我讲点儿别的吧。”

　　那时的我真的想死。

　　看着他哥俩吃饭的时候，禩禩不停的给胤祥夹菜，让着他多吃，我就特别的骄傲和自豪。因为我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早早的把这些康熙的凤子龙孙们划成了一党一党的帮派，十三显然是跟着未来的雍正找肉吃的。可是胤禩出乎意料的对十三阿哥特别的好，并没有半分的兄弟间的严肃和威仪，这怎么能不让我对我的好夫君刮目相看。

　　其实，胤禩真的是一个很棒的新好男人，看着他盯着胤祥的小嘴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然后呵呵的笑着，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大孩子，很好的大哥哥。

　　他不是后人说得那样奸佞，虚伪，满腹心机和诡计，他跟我们一样，一样的爱着，一样的善良。他有他要保护的额娘和福晋，甚至即将出世的孩子，他也有他奋斗的理想和抱负。他怀着满腔的热情，扎扎实实的向着未来迈出每一步，阳光总是青睐于他，在他的脸上书写着青春的旋律。我爱他，正如他爱我般的深沉和执着。

　　在他告诉我，有一天，他要朝着那个皇帝的宝座奋斗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定主意，用我所知道的一切史料，帮他避过所有的坎坷与泥泞，即使留给我的是天谴和轮回，我也在所不惜的要给他希望和梦想。
　　我能做的，就是扶着他，陪着他，看着他成功的大笑，看着他威仪天下，一统江山。

　　这种感觉，在他和将来的四爷党骨干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兄友弟恭的时候，发酵的更加浓烈。我知道，胤禩若是当上了皇帝，那么胤禟表哥和那个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祯以及敦厚有佳的十阿哥都会躲过注定于他们的苦难和折磨。而且，有一点儿我绝对能肯定，胤禩绝对不会像雍正一样，用最残忍的近乎灭绝人性的方式把自己的弟弟关死、逼死、毒死、囚禁死、折磨死。

　　政敌的概念我不懂，我也没有那个天分去理解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只知道，他们是兄弟，是手足，是一家人。有再大的恨和仇怨，也不能做的如此的绝情和恶毒。所以，我不喜欢雍正，甚至是鄙夷他的某些做法。

　　可是，呈现在我面前的胤禛，却是另一种样子。

　　今天是曼琪的酒宴，她邀了一众闲置在家的福晋和侧室们，去他们新修整过的四贝勒府喝茶赏花。弘晖这孩子的身体到了夏天，非但没有因为暑期的关系把病拖得更糟，反倒竟然神速的好了起来。怨不得曼琪满脸都是知足的幸福和甜蜜，看着她臂弯里熟睡的小弘晖，我也在暗暗的期待着自己给胤禩生一个儿子，嫡子！

　　因为胤禛脸上绽放的笑容，让禩禩的表情里竟然萌生出了好些妒忌和羡慕。

　　今天原本是不来的，上次我们四个人，曼琪，胤禛，胤禩和我闹成了那样，我实在不想放弃我的悠闲岁月出席这样的假面酒会。可是菀瑶的战斗力太过彪悍，我实在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后来我就被他连恐吓带哄着的就跟她上了九爷府的马车，然后胤禩自然是很高兴我能抛开前嫌去他四哥的府上。虽说他们之间的怨恨也是很深，可还是那句话，他们是兄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胤禩也不再吃醋了，他明白我那晚对他说得话。胤禛和他还是最开始的四哥和八弟，隔阂虽然还是有，可是那原本的剑拔弩张早就灰飞湮灭了。

　　女人跟男人可是不一样，我跟曼琪那就是一辈子的死敌，不是斗得你死就是弄得我亡的局面。即使我很累，我对这样的争风吃醋很是不感兴趣，可是我们华丽丽的四福晋那拉曼琪对此可是津津乐道。她生怕我抢了她的丈夫，夺了她四福晋的名号，所以，我每晚因为妊娠而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我都会隐隐约约的猜想着，她是不是弄了一个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小人，每天用开水烫一遍，然后疯狂的用针扎……

　　我在她摆在湖边的桌子上，找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菀瑶因为我的关系，上次也跟曼琪撕破了脸，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们两个就在一起聊着胤禟寄回来的家书，和他托人捎回来的野味怎么做着比较好吃。

　　突然，五嫂映荷的笑声就传了过来，里面还夹杂着三福晋香岚的附和。

　　“你看人家落雨，身子好的就是不一样，我熬了这么年，还是没有一个自己贴心的孩子。看落雨的这副样子，八成就是个嫡子，我们府上的那位当时也是这么个情形。雨儿当真是好福气啊。”

　　“可不是么，我有弘晴的那阵子也是这么个懒怠法儿。”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就愣在了那里，瞪大了眼睛。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女人们聊孩子，而且是跟这些同侧院妾室们斗争一个丈夫的生不出来儿子的嫡福晋们讨论孩子。

　　菀瑶不愧是大清国头号精明阿哥的福晋，她也是一样的反应机敏。见我冷场的刹那，她便接口道：“五嫂，可是你的这个八弟妹长的漂亮了，我可是是五哥嫡亲的弟妹，你不说在你九弟不在的时候好好的伺候我，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就连这生儿子的讨喜话都懒怠说给我听，看看我这一胎要是个儿子，还不知道怎么眼气你呢！”

　　五福晋呵呵的笑着，踩着花盆底如履平地的走来，指尖戳着瑶儿的额头，另一只手端上一杯茶说：“哟，看看这个没良心的都说点儿什么话！你府上的人参香草的都是大风飘过去的不成？那对你看上的送子观音难道生了腿儿，两个玉佛拉着手走到你府门口的？我们的九福晋太过没有心了，来来来，五嫂你给你端杯茶，不是渴了么？一会儿的让你四嫂把她家的水桶抬出来，满满的我给你沏一桶茶，可好？”

　　菀瑶也不推辞，接过去，玉手一挥，捏着嗓子说：“退下吧，本福晋喝着一杯就够了，嫂子要是几辈子没有喝过茶，九爷的府上管够。”

　　五福晋呵呵的笑起来，半是自嘲半是开玩笑的说：“怨不得你在额娘跟前儿讨好儿，输就输在我这张嘴没有你的伶俐，看看，你的嘴薄的什么似的，都是话说的太多磨了的吧。改明儿我也好好的在家里成日的说话，然后见天儿的进宫给额娘请安，顺道的把你看上的东西捎回来一两件。”

　　菀瑶道：“好嫂子，这么些年来我拢共就拿了那一对儿羊脂玉手串，还被你翻来覆去的说了这么些年，你仔细的在你的寿礼胆子上看看，哪一年我不送你十对儿珠子给你赔礼。赚了我那么些，还不知足，真是没有良心。”

　　菀瑶后来的调笑声就在映荷的叫嚷中渐渐的混合成了交响。看她们两个嫡亲的姑嫂斗嘴，当真是幸福有佳。

　　早就听说曼琪的米酒酿的是一绝，可是自打上次的骑马事件过后，胤禩就把所有孕妇应该杜绝的事情一一的写了下来，还单门的找人表了，悬在我卧房的一进门儿处。以至于我现在看见酒的第一反应就是：“第二条，酒是堕胎药。”

　　我当时还说，为什么他一个堂堂贝勒爷写出来的东西这么白话，这么低俗。

　　他翻了我一眼，很是轻蔑的说：“这样比较能震慑你那么大大咧咧的神经。我原本还想写一尸两命呢。”

　　我噎的半死，只好由他去了。不过说句实话，禩禩还是真的挺了解我了，不是这样血淋淋的注意事项，我兴许真的就一天一杯的喝着呢。

　　好吧，言归正传。

　　曼琪不知道是成心的还是故意的，今天给每个人倒米酒的时候，她故意的在我面前把那个景泰蓝坛子的盖儿给掀开，让那股逼得人发疯的香气冲进我的鼻子里，然后直接的冲击着我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的忍耐力。

　　她用了一种很是欠抽的笑容和让我恨不得扎个小人一天淋她三遍开水，然后用针扎着诅咒着：“你快死，你怎么还不死”的语气说：“哟，八弟妹可是有孕在身，这米酒恐是不能吃的，我可不能让人家说我成心坏了你的嫡子，这罪过可大了，且让下人斟杯茶来和好了，仔细酒里面的东西冲了胎气。”

　　我仰着脸，绽出温婉额笑容，说道：“四嫂真是体贴，妹妹我谢谢你哦。这盖子里的香气，妹妹我闻得差不多了，你可以盖上了。”

　　然后她很是厚脸皮的说：“哟，妹妹提醒的是，我怎么把盖子给打开了。”一边很是虚伪的惊讶着，一边极其缓慢的把盖子给盖上。就她盖盖子的时候，她又说了好几十分钟的话……

　　“贱人，你的小计俩还是回家哄弘晖去吧，姐姐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玩儿这个了，你府上的米酒我没福气喝，就是茶水我还怕里面下了堕胎药呢！”我暗暗的在心里抱怨着，没有注意四阿哥这个时候正在朝我招手。

　　他的贴身长随来叫我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他敢在胤禩这个千古第一醋坛子的眼皮子下这么没有顾忌，原来，爷们儿们都去后院的戏台子那里听堂会了。

　　也是这个时候，我突然的明白起来，胤禩刚刚起身走到我身边说：“好好照看自己。”的意思。

　　哎，原谅自己吧，白痴不是我的错，是我的脑子正在拼命额复制着下一代呢。

　　在那张“玉林天格”的匾额下，四阿哥胤禛伸手邀着我进了他的书房。

　　他们兄弟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所以当看见那琳琅满目的书册后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墨绿色的便服，发辫上垂着湖蓝色的辫穗，这两种暗色地结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峻和威严。他唇上依旧是那恰到好处的笑容，只不过面对我的时候，他的眼眸里会有相对应着的喜悦的光。

　　他手中捧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幽幽的对我说：“这里面的丸药是特制的，不会像你以前吃的那些特别的苦。这是我从法源寺的住持那里讨来的方子，所有的制药过程我都是亲自的参与了，没有毒药的。每天一丸，你且记得按时吃，对孩子好呢。”

　　我本想推辞，因为谁见过丈夫的哥哥给弟妹送保胎药的，可是，我遇见胤禛的每一次都会犯失语症，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能拒绝他给我的任何一个馈赠抑或是要求。

　　我只来得及说：“胤禛，我……”然后怀里就抱着了那个盒子。

　　他挑着眉，很是阳光的笑了，一时间，看的我呆住了。

　　他也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揉揉脑后的头发，然后慢慢的说：“明天，我要去马场，你能陪我一下么？”

　　马场？跟你？

　　我脑子里瞬间的打出了两个醒目的大字，不好！

　　可是嘴里却说：“恩。”

　　胤禛可爱的眯起眼睛，唇上荡漾着夏日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