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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九十九 ...

  •   满目赤红,像灼烧炎阳的热浪。

      在被那股钻心蚀骨的恶意重新盯上的瞬间,琵琶嘭地一声掉落在地,独眼之鬼顾不上将它捡起来,只是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俯下身。

      “鸣女?”

      真菰担忧地走近几步,却看见女子那只漆黑的独眼中已经渗出血来,长长的厚重黑发下也有深红的鲜血不断顺着指缝往外冒。

      “无惨……要杀我了……”

      女鬼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很快,她就感到浑身的细胞开始分崩离析。

      脱离控制的药物是临时赶制,终究还是会失效的。

      “我这就去找愈史郎先生。”

      “……不必。”

      鸣女微弱地摇了摇头,阻止了转身想要离开的真菰。

      “我会被他杀死……这无可挽回……但在那之前,我还能把你们送出去……送到地面。”

      “不到最后一刻请不要那样做。”真菰微微蹙起眉,担忧地道,“战场回到地面,无惨可能会逃走。”

      鸣女一旦身亡,无限城会化为废墟一同被送上地面,再加上原有的那些空房子,留给鬼舞辻无惨躲避阳光的地方几乎无穷无尽。

      更重要的是转移之后,肯定会连累大量无辜的群众,鬼舞辻无惨为了恢复体力,转移视线,肯定会大肆吃人,并大量制造鬼。

      权衡利弊后,真菰再次开口:“请你坚持住。”

      “……我撑不了多久,没有鬼能脱离无惨的控制。”

      “但清角就做到了。”

      鸣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那双眼如同幽深碧潭的女子将琵琶轻轻拾了起来,放到自己面前。

      “正如我向你讲述的那样,她最后反抗了无惨,弹奏了前人留下的琴谱。”

      在将琵琶交给鸣女后,真菰又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这是清角修复的琴谱,在她死后由我代为保管。”真菰轻轻说着,抬手拂去鸣女眼角的血迹,“所以请你相信我。”

      “清角……”

      鸣女龇目欲裂地看着那老旧的琴谱,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只能作罢。

      不知是因为濒死还是别的原因,脑海中闪过身为人类时的片段记忆,让已经沉寂了百年的泪水浮上眼眶。

      【“我已经习惯了。”

      “但是鸣女,你肯替我说话,我很开心。”】

      已然淡去的光景在眼前交叠,艺伎单薄如柳枝的身姿已经模糊不清,就像一个微笑的幻影。

      【“不用担心。”

      “就算我哪天被赶出店,死在什么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你我的乐声也永远不会断绝。”】

      啊啊,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思考过。

      为什么我的血鬼术会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异空间?

      为什么会分离出细小的眼球?

      我的这些能力是为了替鬼舞辻无惨,但……最开始好像不是出于那样的理由。

      身为人类时,作为艺伎所工作的那家店,就像牢狱一般永远走不出去。直到某日,在店里遇到了有一双猩红色眼睛的男人。

      “这样你就能自由了。”那人这样说着,将鬼之血输进了她的脖子里。

      艺伎被变成了鬼,血洗了整家店。渴求着寻找着徘徊着,却逐渐连自己在找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能沉默下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新的囚笼。

      久而久之,变成了没有自我,忠诚的人偶。

      而这根本就不是她最初的意愿。

      “清角被赶出去了……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找到她而已。”

      泪水交织着血液滴落,渗进色泽上好的木料。散发恶念的细胞疯狂涌动,永无止境地摧毁破坏,只是这一次它无法再控制任何人。

      于是沉默一会儿,她重新做好了弹奏的准备,却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了恶鬼前进的声音。

      是无惨指示它们来了。鸣女想着。用血鬼术转移走吧,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却挡在她的面前。

      “不用分心,请将注意力放在前线,这里交给我就好。”

      日轮刀出鞘,刀刃是清澈的蓝色。

      “把怀里的琵琶拿紧点,弹奏吧。”

      ……

      在柊先生脱离战线后,情况越发吃紧了。

      如果刚才他没有挡在最前面,让所有人有反应的时间,状况恐怕会比现在惨烈数倍不止。

      全力躲闪着无惨攻击,灶门炭治郎只觉得肺部痛得出奇,眼前发黑。他现在完全是凭借超乎常人的嗅觉和直觉来进行闪避,至于自己打不打得中无惨,那完全是凭运气。

      处于愤怒中的鬼王,其速度快得难以想象,甚至连移动的轨迹都难以看清,在场只有少数几名柱能够接近他。

      试着将缘一先生留下来的火之神神乐连在一起吧。他握紧了刀。尽管我没有父亲那样精明的头脑,但为了消灭无惨,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痛死了!!我已经受够了啊!”我妻善逸哀嚎一声,他身上全是细碎的伤口,但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日轮刀,“死就死吧!”

      “唔姆,这份勇气值得称赞!”炼狱杏寿郎睁大金红色的眼睛,火焰般的金红色头发上染了血污,却丝毫不减其光彩。

      “如果还有人贪生畏死,只需速速离开此地便是!”

      谁会走啊。不死川实弥心里想着,就算只剩下一颗脑袋,老子也要撕碎那家伙。

      完全看不到啊!只能凭着运气和直觉进行攻击……!甘露寺蜜璃心中焦急。这样下去人家根本帮不上忙,也许试试近身擒拿还会比较有效?

      “甘露寺小姐,先不要离那家伙太近。”

      见她有靠近的意图,戴着隐身符咒的栗花落香奈乎立刻过来提醒。

      “他腿上其实还有八根管子,但速度快到几乎看不见。”

      “诶!?”

      是这样吗?香奈乎妹妹的视力真好呀!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甘露寺蜜璃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扔了出去,开始思考起对策。

      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相比之下,岩柱悲鸣屿行冥就冷静不少,本以为势均力敌,甚至是因为人多而稍微占据上风的局面,却因为鬼舞辻无惨骤然加快的速度而形势颠倒。

      在仿佛永无止境的大范围攻击下,鬼杀队一方完全被压制,不断有人负伤。

      至少不能再出现减员了,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无论是赫刀还是别的什么。

      于是他试着,将手中的手斧与流星锤狠狠相击。

      他闻到了宛若烈焰燃烧般的气味。

      ……

      “距离天黑不远了。”

      鳞泷左近次抬起头来,看着向西方挪动的太阳。

      炼狱槙寿郎“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

      最终决战这个词挥之不去地哽在喉咙里,让每分每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尽管知道不应该去思考这些,但……杏寿郎现在怎么样了,受伤了没?会不会牺牲的消息,下一刻就被信鸦传到这里?

      尽管平时嚷嚷着什么都不关心,但真到了要紧关头,一想到这些,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就变得心乱如麻。

      “他们不会输给鬼舞辻无惨。”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说道,“所以,不辱鬼杀队士之名,在这里留守到最后一刻吧。”

      原炎柱沉默一下,点了点头。

      正在与无惨的血液抗争的祢豆子和珠世小姐也好,前线的队士也好。

      所有人都不会输。

      ……

      建筑物轰然移动,将意识陷入混沌的九原柊与主战场隔了开来。

      所有人都在前线。这个朦胧的念头催促着他,必须赶紧回到战斗中去。

      可是该怎么做呢?

      已经没有武器了,就算没有尚未变色的日轮刀,就算是别的呼吸法,起码也得拿一把刀才行。

      必须得去找。

      于是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强撑着克服了头上身上伤口的剧痛和眩晕,分不清是因为斑纹还是因为失血的缘故,心跳一直轰鸣不停。

      他抬头张望,却只见空无一人,灯火明灭的无限城。

      一切妨碍决战的因素都被提前隔开,隐队士不进入无限城,一般队士忙于与那些普通的鬼战斗,伤患更是在远离此地的某处。

      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当然,他也同样不想将更多人卷进来了。

      内力消耗得所剩无几,而且就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连成为肉盾都困难。

      “到此为止了吗?”

      他喃喃自语着。

      至少,得趁早将伏虞剑柄交给伊之助……

      “你的觉悟只有这等程度?”

      谁的声音?

      陌生又熟悉,像来自古老的,云雾缭绕的过去。

      “你不是想杀了那鬼王吗?歪门邪道的路都敢走了,还怕什么呢?你若是将伏虞剑柄交给别人,我可不会承认。”

      “成为太吾,需将信义贯彻始终,为了天下苍生,而绝非为杀掉某个敌人而临时甩给他人的包袱!”

      九原柊没有回答,除了对方说的话之外,更是出于单纯的震惊。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他理应耳熟得很。

      像是得到了某种启示,他将怀中放着的伏虞剑柄拿了出来。

      非金非铁的古朴剑柄一如千年前他所见到的那样,伏虞二字依旧清晰可见。

      该怎么做?

      曾经与相枢为伍,我已经丧失了握住剑柄的资格。

      但是如果一味等待,等待,那到最后……

      也只会一事无成而已。

      既然一直以来都只是随波逐流,永无安宁之日。

      ——那就干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承认我。”

      他说。

      “或者一起死在这里。”

      ……

      又有几个人贴上了隐藏身形的符咒。

      鬼舞辻无惨攻击的同时也不忘记观察,而几乎就是在意识到少了几人的瞬间,手臂与延伸出去的管子就被不同的呼吸法切断了。

      “不要总是耍这种小花招!一群该死的虫子!”

      他愤怒地喊着,与此同时瞬间再生了那些肢体。

      “到底谁比较像虫子啊。”

      时透无一郎咬牙切齿地说着,再次以赫刀砍断了无惨的肢体。

      用赫刀打出来的伤口,的确更加难以愈合。

      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肺痛得仿佛被人殴打,肢体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难道真的是个死路吗?

      但就在这时,鬼王视线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

      非金非铁的色泽一闪而过,从交错的建筑物中悄然刺了过来。

      “你妄图从它身上得到力量,可你从不知道它的力量是什么。”

      九原柊手握着伏虞剑,眼瞳深处是飘摇的红莲烈火,只一个瞬间便要烧到无惨眼前。

      “你只知道控制与杀戮,千年来活成这般模样。落得如今如此孤立无援的狼狈处境,实在是咎由自取。”

      伏虞剑刺入恶鬼的脖子,将他直接钉在原地。

      被刺中的地方疼得异常,这不是日轮刀,但这力量究竟是什么!?

      “已经说不出话了吗?真是狼狈。”

      九原柊刚说完,就看见鬼舞辻无惨的身上突然裂开一张巨口,似乎正要发起进攻,却又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眼前仿佛被什么带刺的树叶所遮蔽,双目刺痛,明明可以随意改造自己的身体,却失去了一切可以归类为‘视觉’的感知。

      这并非模仿他人,也不是从前世功法中吸取的经验。

      而是纯粹,属于他自己的战技。

      木之呼吸-终之型——

      九原之柊。

      ……

      一开始,只是听到了某个传闻而已。

      柊树能刺瞎鬼的眼睛。似乎有谁这么说过。

      而此时,辟邪之木已经在表鬼門生根发芽,将恶鬼拖入万劫不复的黑暗。

      在鬼舞辻无惨看不见的地方,冰霜融为清泉,烈焰散作落英。

      新风悄然拂起,神赐之雷音回荡在巍然不动的大地。

      无数次日出与无数个夜晚。

      血迹斑斑的日子,

      祈求黎明的梦境,

      循环往复的回忆与思念。

      还有跨越了季节,辉煌而平等地闪耀着的茫茫万物,

      将所有这一切,昭然于我等心中。

      虚幻而美丽,却无法忘怀。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完结!
    下一章会尽快更!!
    dbq,这几天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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