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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   刘坚在酒馆待到入夜,独饮独酌,文忠忍无可忍,终还是上前道:“主子,天气太冷,冷酒喝得太多,只会伤身。。。。。。”
      刘坚不理他,手中握着杯子,脸上倒是十分平淡,好一会儿,缓缓道:“文忠。。。。。。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文忠默然,思量后答道:“十年。。。。。。”
      十年,转眼已是十年光景,自从文忠手臂受残之后,话是越说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刘坚抬头望着他,招手让他坐到旁边的位置上,递上杯子,道:“你也喝一杯。。。。。。”
      “主子。。。。。。”文忠眼里含着担忧,而刘坚却正视着他,伸着手不动。
      他微微一叹,接住杯子,一口将酒灌下,冰凉感觉顺着喉咙冲入腹中,又泛出一股灼烧的辣味。
      刘坚的手突然抚上他空无一物的衣袖,眼中含着内疚,皱眉道:“你可有过一丝后悔?”
      文忠觉得刘坚今晚情绪奇怪,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听刘坚说出这种话来,也皱了眉盯着刘坚,声音虽轻却灌注了力量:“小人从没有一丝后悔,小人只觉得幸运。”
      刘坚嘲笑道:“文忠,你是做了我的狗,只因为我施舍给你一点果腹的骨头,就以为得了大恩,死命相报。。。。。。你可真蠢。”
      文忠吓了一跳,慌忙从凳子上跳起来,跪在地上急道:“小人不懂大义之道,能效命于主子身侧,对小人而言,却是无尚荣耀。。。。。。这些年来,小人能跟着主子纵横驰骋,眼中看尽了权贵附势、人性昭昭,若不是因主子肯留得我一个残破之人,便是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大的天地。。。。。。小人不知主子心事,但却略懂主子的大志,其中艰验苦难,唯主子一人承受,小人只求多多磨砺,他日若能为主子解得一分危苦,小人此身亦无憾。。。。。。”
      他说到此处,声音渐低,抬头盯一眼刘坚,刘坚眼中冷然逐渐淡去,换成一个寻常的微笑,已道:“文忠。。。。。。这几年你话很少,心态又似冷默。。。。。。今日听来,当年的口舌功夫却一点也没有纳下。原来你只是不说,而心如明镜。。。。。。”
      文忠一听,突然爬在地上,骇道:“主子的心思,小人不敢揣测,小人只是担心你。。。。。。担心主子伤了自己。。。。。。小人。。。。。。小人不敢,求主子多替自己考虑。。。。。。”
      刘坚心中一颤,手握成拳,高高俯视着他。好半天他终于叹道:“你跟了我十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若还不清楚,又怎么算作我的心腹。。。。。。文忠,你何必要怕。。。。。。你这么说,只让我觉得我错了。”
      文忠仿佛一盆冷水由头上浇下来,抬头望着刘坚目光失神,他已是难过后悔到极点,伸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恨道:“小人愚蠢,胡说八道。。。。。。”
      刘坚打断他,厉道:“别自责了,起来说话。”
      文忠不敢动,好半天才慢幽幽地爬起来,低着头。
      刘坚叹一口气,向窗外静夜冷空望去,只觉寒气逼人。
      他也不看文忠,缓缓道:“我与他。。。。。。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今我身为臣子,家有娇妻,父亲又是当朝重臣,若是撇开常伦,想要扭转乾坤,对我们而言,都只是伤。。。。。。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文忠不敢开口,心中只是憋着气,气横在胸口,越来越紧,丝丝疼痛传开,又是越来越痛。
      刘坚喝得太多,已有醉意,醺红着眼,对他道:“我们回去吧。”

      春暖花开之时,司宪大夫拓拨寒、廷尉卿赵严著成《大律》二十五篇,颁布天下。秦国进入正统法政时期。
      婉青与另一名宫女手中端着食盘,交给接应的内侍宫女,缓缓退下。行出偏殿,却直望见端木护与一干人众走来,她俩退到一边,低头轻拜不语。
      脚步声已来到身前,突然停驻。
      婉青不抬头,眼角扫过那人的黑鞋,端木护微微叹息之声传入耳中,她心里泛出涟漪,蓦然抬起头来。
      端木护见她抬头,心中惊喜,脸上却只显出一丝怜惜,柔声道:“宫中诸事,未比你当年闺中小姐。。。。。。若是不习惯,就告诉我。”
      婉青垂眼轻轻道:“谢大人关怀,婉青出生并非大户,在晋国也只是一名小小奴婢,在奚局宫时,又得了不少提点,没有不习惯。。。。。。”
      端木护略一点头,又是一叹,不再多说,从她面前行了过去。
      他走出七、八步,忍不住回头一望,见婉青亭亭立着,目光竟是随他而来。
      端木护心中惧震,也不敢再看,仿佛害怕一个散失会失去了那目光。
      身侧那名宫女眼观婉青的举动,缓缓道:“大冢宰对你的情意,是人总都看得出来。。。。。。你偏偏喜欢自虐,在宫里受尽委屈。人生一世,许多事都是无可奈何,小小誓词,怎能违背天意。。。。。。如果某一天他对你寒了心,在宫里也无你容身之所,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宫女名叫月佼。婉青初到内食局时,众人因她身份特殊,皆退避三分,唯月佼一人与她同居同食,月佼性情外露,与婉青之淡然随和,便是一动一静,恰好相谐。婉青念着月佼的名字,便想起诗云: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liu)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她说给月佼听,月佼喜上眉稍,笑道:“我家人目不识丁,邻居却是一位教书先生,这名字就是当年爹请他帮忙取的。。。。。。我自幼就觉得这名字好听,不比其他那些平凡,原来果然有出处!”
      月佼大方,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过去都说给婉青听。
      她也受过颠沛流离之苦,爹为免赋税从军,却死于战场,娘苦心抚养她,终是疾劳而亡。她小小年纪,孤苦无依,幸得爹的一个好友照顾,进得宫来,有了栖身之所。
      婉青听之动容,自己的生世也略略讲来,俩人都是苦命之人,更是心心相惜,互相照应。
      端木护对婉青的种种言行,看在月佼眼中,只是无尽的羡慕,实在看不过婉青冷淡的样子,才开口相劝。
      婉青只是不言,望着月佼轻轻一笑,伸手按在对方手臂上,象是在说:你不用担心。
      月佼叹息,摇头道:“我只恨自己没有你的绝色美貌,便替了你去,当了宰相夫人,再把你接出宫。。。。。。”
      说了这话,她自知话中有失,住了口。婉青却微微笑道:“原来月佼思春,想嫁人。。。。。。”
      话没讲完,嘴被月佼一手按住,脸上泛红道:“你乱说,小心我撕嘴!”
      婉青轻笑出声,如细风扶柳,秋水荡漾,好一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得月佼也微微有些醉意。

      刘坚与端木邕已有两月未见。令狐伽罗有了身孕,刘国公及吕氏喜上眉稍,刘坚也每日尽量待在府中,陪着伽罗。
      这一日俩人正在书房临摹书画,文忠却急扣门来,口中轻声道:“主子,孙思遨的徒弟照邻在外求见。。。。。。”
      刘坚一惊,面上却不显现,不慌不忙放了笔,对伽罗道:“你先慢慢临着,我去去就来。”
      伽罗点头,刘坚走出门去,随文忠直奔大厅。
      照邻一见了他,双膝曲地,跪道:“求刘大人救救我家公子!”
      刘坚抓他起来,见他泪流满面之状,一声噌怒道:“好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你的样子,这般没有出息,好好立着,把经过说给我听!”
      照邻心中只是难过,哽咽着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便有捕役闯入孙思遨屋中捉人,口中只说:孙思遨恃医行骗,草菅人命,害死了朝庭命官,现在要捉他回去受审。
      孙思遨一句辩解也无,便被送进了大牢。
      恰好照邻出了门,否则也会以帮凶之罪带走,他躲在一边,已料到大事不好,思来想去,便直奔刘坚府来。
      他强压着伤心,声音抽泣不停,断断续续道:“公子的医术,怕是这天下也无人能及,若没有把握,也不会随便与人下药。。。。。。只是他为人倔强,恐怕得罪了权贵,故意招人陷害。。。。。。那些人来势凶凶,一定不会放过公子,求大人救他。。。。。。”
      刘坚心中已略感不安,招来元贵等人,分别打探消息。
      一路查来,孙思遨不得长安令堂审,直接押至雍州刺使的大牢之中,承罪状送秋官府审议,而又因那朝庭命官是一名高位的武将,立过赫赫战功,夏官府牵扯其中。刘坚亦是夏官府内职事,竟不得公开为此奔走。
      那武将年世已高,脾气倔强,每每调理不顺,折凳摔碗,怒斥家人。武将远戚与孙思遨祖辈为世交,请去医治。
      孙思遨开了方子,又教授武将练笔下棋,一来二去,竟是顺了那武将的意,慢慢心态调合,病也好了起来。
      然而武将突然死了。
      经验明,原来那武将的药中有红蓝花,红蓝花此药,主散淤止痛,十分不利心脉,武将年老,又吃了很长一段时日,心脏不堪其重,骤停猝死。
      又有寻常百姓火上浇油,告孙思遨延误家人的病情,害死了人。
      刘坚心中深寒,料到幕后之人启了万全之策要致他于死地。孙思遨这一关,是在劫难逃。
      承了死罪,端木邕那里必定能拖就拖,然而致死一个罪人,却未必端木邕一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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