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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跪于殿下,抬头望着那殿上之人,美目灼灼,俊秀清逸。端木邕原来是如此年少之人。右边首座,那端木护望着她,眼角似含一丝笑,又似乎无波,他端然安坐,气魄之盛,与当年中山公的仪态相比,金贵霸气一览无余。
      婉青身着素白之服,透暗红夹底,身形婀娜。双眼微红却气色端好,眼光流转之间,众人皆心内唏嘘。果然是天之娇女,让人舍不得侧目。
      端木邕笑道:“皇兄口中此女,原来也不过形容了十分之一。。。。。。今日亲见,我朝上下却无一人之貌媲美。”
      “皇上,若讲玲珑秀巧,此女为最,但若讲才德华贵,却是皇后为最。。。。。。”侧旁一人忙道。
      端木邕笑着点头:“公所言极是。。。。。。”他又对婉青道:“你既然是皇兄求来之人,朕今日便将你许于皇兄。”说着就要挥下她。
      婉青俯首道:“皇上旨意,民女不敢违抗。。。。。。但是民女曾发过重誓,终身不嫁,若违此誓,唯有一死。”
      端木邕目光微冷道:“但凭你一句誓言,就要抗旨,秦国皇土上岂能容你妄为,今日你若不遵旨,不用你说,朕也定当赐死你。”
      端木邕言词锵然。婉青面色颇沉,冷笑道:“如皇上所言。。。。。。民女今日便是报着一死之心于朝上。。。。。。”她话音未落,突然从袖笼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胸口拼命刺去。
      众人大惊,却也阻止不住,千钧一发之间,那匕首已被端木护击落,原来端木护早已防止她有所一为,见她面色改变,自然夺了先机。
      婉青歪倒在地,看端木护眼光微寒地盯着她,她脸上惨然道:“今日不死。。。。。。就算入了公之堂下,婉青也只是行尸走肉,抱有必死之心。”
      端木护叹一口气,朝殿上拜道:“皇上,此女心意坚决,若是死于当朝,与晋国陈子敬相易便是白费,臣斗胆,求皇上收回成命,放此女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唯端木邕冷道:“皇兄对此女颇有恩义,但朕已开了口,若被此女以死所胁,朕颜面何存。。。。。。”
      端木护道:“此女之誓,原是当年不肯求欢于陈堂之下,其志高洁,如今又肯与陈子敬相易来我秦国,是为尽忠。若是到了秦国就做了臣的妾,又有何颜面对晋国,她唯有一死明志。我秦国得此忠贞貌美的良人,却连一线生机也不给她,皇上之德又如何彰显,何不遣她做一名奴仆,随了她愿,就算传了出去,众人也唯有信服。”
      群臣唯唯是诺,皆道端木护深明大义。端木护深看婉青一眼,便见此女望着他,目光略显犹疑。
      他心底得一丝笑,脸上显出疼惜,婉青终是不敢看他,目光垂了下去。
      端木邕眼光放淡,也不看婉青,只对端木护道:“皇兄所言有理,即然如此,便让她去奚宫局内执事,好好自省。”
      婉青双目无神,抬头望一眼端木邕,轻道:“民女谢皇上恩典。。。。。。”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皇后李娥娇诞下皇子端木乾伯,端木邕又纳嫔妃二人,昭阳殿东西阁入主佳人,后宫显出一丝生气。
      刘坚与伽罗才尽夫妻之实。是年刘坚即满二十一岁,其母吕氏心急,想替刘坚纳妾,却不得刘坚应允。
      长安繁花似景,他与伽罗出来游玩,便见桃李纷飞,柳绿花红,一路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伽罗想要参佛,刘坚与文忠相候于寺外楼庭,望湖光山水,想着往事。
      听到一段箫音飘来,他远远望去,竟见到一个清秀的少年,侧立于湖畔吹奏,衣随风舞,形若流水之采。恍惚间,他以为是端木邕站在那里,急忙跟了过去。
      那少年吹得入神,突闻侧旁传来声响,停住扭头看他。
      四目相对,刘坚突然觉得失落,却不敢马上离开,拱手道:“小公子吹得甚好,在下不由得想起故人来,有所唐突,请勿见怪。”
      那少年望着他半晌,突然笑了。那一笑竟使刘坚二人有些吃惊,深觉此少年美若桃花,颇有娇态。
      那人开口道:“你可是刘坚?”
      声音一出,刘坚与文忠心下即知,此美色果然是个女子,不过是女扮男装而已,刘坚笑道:“原来阁下知道我是谁,敢问阁下又叫什么?”
      那女子却只是笑道:“果然一表人才,有大将之风,他对我说,你是天之娇子,非人下之人。”那女子变色,手中箫突然向刘坚击来,道:“我就不信,你有什么了不起。。。。。。”
      她手势淋漓,刘坚险险避开,那女子一翻身截住他,箫落回手中,直捣他胸襟,文忠欲出手相助,却被刘坚挡下,刘坚双手相抵,待那箫已到胸前,他突然大力一抓,那女子便要落入他怀中,她急忙松手,飞身一脚踢来,被刘坚手臂挡开,却反弹一股强力,将她推高一个后翻,不待回落,那女子突然横出一把短刀,脚下一点,直扑刘坚门面,刘坚握箫相抗,刀箫“当”地相击,将女子逼后一步,手心直颤。
      那女子咬牙大叫一声,手中刀横竖直挥,“当当当”数声,刘坚一一挡下。却突然看那女子向后一跃,扔了刀,厉声道:“杀不了你,便无颜苟活。”话音一落,她纵身向侧旁湖里跳去,刘坚大惊,已随她之势,一把抓住她,回身揽住。那女子见他贴了上来,手中突然多出一只短匕,握刀横刺,刘坚辍不急防,虽已避让,胸前的衣服还是被刺穿,眼见二人又要落入水中,那女子又一刀刺来,他一怒之下将其击了出去,身体翻滚之时,手掌已在湖面用力一拍,击起一片水花。
      那女子被刘坚推回岸上,肩头巨痛,弯身难耐。刘坚已跳上岸来,一甩身上溅到的湖水,厉声道:“以死为诱,乃小人作为,你竟然出此手段。”
      那女子站直了盯着他,仿佛前嫌尽去道:“真真是个好人,就算要被我杀了,还要救我,刘坚,你总是如此,就不怕下一次真的死在对方手里?”
      刘坚心里一惊,再细看对方一眼,那眼角眉稍之间,却含了一丝浅笑,鄂然之间,他不怒反笑道:“方玉敏,你是和翼都大哥怄了气,跑到我这里来泄愤吗。。。。。。我可不知,我刘坚与你无怨无仇,还救过你深爱之人,何时却将你得罪了?”
      方玉敏呆愣之间,脸色变烫,咬牙盯着刘坚,狠狠道:“你是不自知该以翼都为兄,称我为嫂子,还是有别的什么,本人大名岂得你直呼出来。”
      刘坚笑着摇头道:“我怎会有你这种胡作非为的嫂子。。。。。。方玉敏,你是乖乖跟我回去呢,还是要我擒你回家?”
      方玉敏一跺脚,咬牙切齿。又无赖道:“本姑娘现在累了,你去找来八抬大轿,我就跟你回去。”
      刘坚一挥手,文忠已跑去找轿子。
      方玉敏本意只是一句玩笑,不想成真,只呆望着刘坚,看他还是笑着,心里滋味竟有些难辩,又觉得哪里不对,好半天才叹道:“刘坚,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刘坚说是故人的妻子,令狐伽罗心里始终难以意会。
      故人之妻住在刘府,却又不知故人是谁,此女古灵精怪却又眼光坦然。总喜欢纵横生事,闹得刘府鸡飞狗跳,刘坚却随着她的性子,只叫伽罗不予理会。
      书房的门被打开,方玉敏手里提着一壶酒,笑嘻嘻地靠在椅子上取了茶杯来倒,边倒边说:“刘坚,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酒,你过来喝一杯。。。。。。”
      刘坚看她一眼,却并未动,那方玉敏坐在椅子上,缩着一只脚,一边喝一边轻轻哼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声音渐息,刘坚放下笔看她,她目光深遂,却不见光,便是心思不在房内。
      刘坚道:“方玉敏,有酒无乐,又何为对酒当歌?”
      方玉敏回过神,眼中含笑,从怀里掏出箫来,吹上一曲。竟是一首白头吟:皑如山间雪,皎若云中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曲声缓缓,于夜中幽思,刘坚听方玉敏吹得入境,已忍不住喊道:“敏儿!”
      方玉敏一颤,曲声停驻,她目光一闪,清泪流下,只侧头定定望着刘坚,说不出话来。
      刘坚又唤她:“方玉敏。。。。。。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方玉敏苦笑,伸手抹掉泪水,道:“刘坚,你方才唤我什么?敏儿岂是你能喊的,若是叫不来嫂子,就要叫我敏姐姐。你年纪轻轻,不分长幼,还是当朝的大官,如何以正身服众。。。。。。刘坚。。。。。。可汗竟把金刀给了你,他明明有了我,却总是说起你,他心中竟然会存着你。。。。。。刘坚,你说,木轩可汗到底视我为何人,我虽一直跟着他,却要见他与别的女子相亲相爱,与别人生儿育女,我与他。。。。。。我与他。。。。。。”方玉敏又抹掉眼泪,喝一口杯中的酒,絮絮叨叨乱七八糟地说着,“刘坚,何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为什么你们这些男子,就是这样的不可靠。”
      刘坚听着方玉敏的话,半晌不知如何回答。翼都大哥与他落下悬崖之后,心心念念便是这“敏儿”一人,如今,这个深爱他的女子离他千里,却是因他怀了异心。
      他刘坚心念之人,如今也已有妻有妾。这番凄苦难言,何以为诉?
      方玉敏直到此刻,才对他倾泄而出。
      “即便如此。。。。。。我也后悔了,我不该与他讴气,跑到长安来。。。。。。他怎会知道我在这里,他若找我,又如何找得到。。。。。。刘坚,我真是蠢,我明明舍不得他,却要逃跑。。。。。。如果,我与翼都此生再不能见,我该怎么办。。。。。。刘坚,我如今回也回不去,见又见不到,难到女子命定便是如此可悲,自己的幸福,就算用尽全力也守不住。。。。。。”
      方玉敏眼光恍惚,身边却暗下来。刘坚伸手取过她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到桌上,看她抬头盯着自己,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若是翼都大哥看到他的敏儿这番姿态,怕是要心疼了。
      “你若要见他,我就送你回去。。。。。。你若留在长安,刘府就是你的家。。。。。其他的,我却帮不了你。”刘坚手伸出去,想替她擦掉眼泪,突然想起婉青来,手凝在空中,迟迟落不下去,他一握拳,缩了手道:“方玉敏,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女子,伏首于乱世之中,就算想见倾心之人一面,也难如登天。。。。。。你又何必自苦。”
      他转了身,听方玉敏在他身后道:“刘坚,这世道便是你们男子的世道,女子唯有受之忍之。。。。。。就算如此,偏偏我是方玉敏。。。。。。偏偏我会忍不了。”
      刘坚微微叹气,走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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