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若情》娥佩兰

100、金牡丹（四）

　　小蛮支支吾吾的样子让金牡丹不愿勉强于她，私下里，又派人打听了张子游此人。

　　小蛮听闻后大松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么一来，也不算她大嘴巴了，是牡丹表姐自个忍不住打听起未婚夫一事呀，这心里头一松快，也就跟着表姐畅所欲言起来——

　　“那位貌似是姨父旧年好友之子，一个村里的至交好友呢！可惜三年前一病不起，张子游为了守孝，变卖了家中唯一有进项的铺子，看他身上穿着家境贫寒不是说说的。还有啊，为了替他爹守孝，错过了礼部举办的会试，到如今也不过是个秀才身份。但是！这人长着那叫一个清俊公子，听说也是满腹才华呢。”

　　“管家当晚便领着张公子去了咱们府里后山池塘边的一个小破屋里暂住。”大丫鬟低着头悄悄靠近，适时地做了补充。

　　小蛮嘟起嘴，啧啧摇头：“看来姨夫姨母并不待见这个张子游啊。”

　　“怎么从没听父亲母亲提过呢……”金牡丹轻声低喃，心中略有烦躁。

　　也不是为了此人没什么钱财与功名，而是突如其来的，她就有了个陌生人做未婚夫婿，她心中有些不安罢了。

　　金牡丹状似无意间问了句身边的丫鬟：“母亲今日有叫我一起用饭吗？”

　　“夫人打发了人过来，说是要和相爷商量要事，让姑娘自个在闺房里用饭。”

　　“嗯。”金牡丹轻轻应了声，知道父母该是在讨论那位突然出现的“未婚夫”的事情，金牡丹再怎么早熟，遇到自己的婚事也是心乱如麻。她藏在衣袖里的小手不自觉握了握，但很快就松开了，对着小蛮一脸若无其事，笑着邀约一起用膳。

　　小蛮当然称好，她还有一大堆话没有和表姐说。

　　等用膳期间，小蛮坐不住，她双手撑着脑袋，把头一歪，看到隔着几步远的梳妆台，一拍大腿大声说：“哦，对了表姐，我差点忘记了，我还看见那个张公子啊，手里拿着一枚玉珏，那款式色泽十分不一般啊，我记得曾在表姐身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玉珏！”

　　说着说着，小蛮自顾自跑到里屋，翻找起金牡丹的首饰盒来。

　　她一脸小孩子气，完全没顾忌的模样，让旁边伺候的大丫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大丫鬟小幅度地侧眸，瞥见金牡丹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很快就有眼色地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盯着自个脚丫子瞧了。

　　那边小蛮扭着身子埋进金玉堆里，哼哧哼哧一番好找，终于从压箱底的梳妆盒里翻出一枚泛着银光入手沁凉的纯白玉珏。

　　金牡丹嘴角边的笑意微微一滞。

　　原来真的有啊？
　　小蛮虽然嘴上没把门，但是说出口的都是大实话，看来张家公子手中握有的玉珏应该是和自己的这枚一模一样了，可以合二为一？
　　那……有玉珏为证，张家公子的确会是自己的未婚夫。

　　陆陆续续下人将热乎乎的饭菜端了上来，小蛮将玉珏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兴奋地跑到桌前用膳。

　　面对满桌丰盛的菜系，金牡丹却突然间索然无味起来。

　　她幼承庭训，小小年纪便孜孜不倦，对诗书礼仪熟谙于心，故此她便是心中有再多沟壑，也从没想过挣脱多年规矩的束缚，默认已订下的婚事便是她未来的一生。

　　可如今，一方面是长辈们早早为自己定下婚事的不安，另一方面则是发现他们似乎要悔婚的浓浓愧色，两种情绪激烈地交织在一起，快要将她扯断、淹没……

　　“表姐，你别想那么多了，姨夫姨母总会给你找个世间最好最优秀的丈夫哒~~”

　　世间哪有什么最好？

　　金牡丹天生的忧郁情思瞬时间突破了她的所有控制，缓缓萦绕上了她的眉梢。

　　终究怕身边人担忧，虽然没什么胃口，金牡丹也勉强拿起了碗筷。潦草吞下几口米饭，便完成任务似的放下了筷子。眼瞅着小蛮吃得豪迈，心中不由羡慕起表妹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母亲虽然养了小蛮几年，但因为亲疏远近，对于小蛮的婚事，秉着不被人说道的心思，她一定会事先与小蛮商量，过问过小蛮的意见，也许最后那人会是小蛮非常喜欢的男子，小蛮又是如此率真可爱，他们二人在一起，鸳鸯似仙，过的一定要比自己幸福快乐许多吧……

　　一直以闺训为准则的金牡丹，头一次怀疑起前十几年受到的贵女熏陶是否正确，倒不如像小蛮一样，活得自在、洒脱。

　　……

　　夜里稍晚一些，果然见母亲肃着脸来找她说事情，她心里游思不断，索性便敲边鼓问了问张子游的事情。

　　“娘，我跟张家的公子真的是指腹为婚吗？”

　　“怎么从没听你跟爹提起过呢？”

　　“这门婚事不提也罢，张家的子游根本配不上你我和你爹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金夫人打着哈哈回应。

　　“爹贵为当朝宰相，这样做不就是言而无信、重富欺贫，传了出去，不免于相府名声有损！”

　　金牡丹垂了垂眼眸，彻底明白了父母的心思，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想自己嫁给张子游。

　　金夫人瞅着牡丹言语间颇有些忿忿，脸上不免郝然，貌似她心中不那么君子的想法都被女儿看了个清清楚楚。

　　“好了，你放心，你爹会让那个张子游知难而退的。”金夫人一边安抚着牡丹，一边拿起梳子亲昵地给女儿的头发疏通疏通。

　　看着牡丹如瀑布般的发丝在指尖柔顺地散开，侧脸在昏黄的烛光下清冷又雅致，这般楚楚佳人，怎能便宜一个穷酸秀才？金夫人想起和金宠商量时，金宠跟她两个人说的话。

　　——“夫人放心好了，牡丹的婚事我不会胡来，像我刚才对张子游说的那样，我女儿金银里堆出来的宝贝，哪是他现如今一个穷酸秀才能够觊觎的。”

　　——“夫人，你还是太实诚了些，说是张子游他考取状元功名便下嫁牡丹也不过是推辞而已。”

　　——“何况你也太过忧虑了，京城能人众多，想要成为状元，真是白日做梦！这张子游在京城暂住准备会试，也是给他敲个警钟，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能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金牡丹乖巧地端庄坐着，感觉到金夫人没了动静，不由抬起头，只见母亲正举着梳子怔怔地盯着某个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随着母亲的目光望去，是小蛮随手放置的那枚信物——纯白光泽的飞鸟玉珏。

　　金牡丹心里一咯噔，这一枚玉珏不正是提醒了他们金府的人，做人要言而有信，订好的婚约怎么能轻易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