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海怪哨兵后》洛沛

1、第一章

　　第一章

　　今天的克里湾港口格外热闹。

　　听说有艘渔船捕到了一只长的像海怪的大家伙！

　　虽然它的血肉都带有毒素不能食用，却还是有不少闲出屁的海上流浪汉，特意赶来瞅一眼这从没见过的物种。

　　林厌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邋遢的男人们身上传来刺鼻的味道，让少年本就凶戾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这样子真有点像海怪了，”

　　某个男人托着下巴侃侃而谈，“大脑袋红眼睛，底下长着那么多腕足，啧啧，不会是生活在污染严重的海域，变异出来的吧？”

　　“一定是的！”

　　这个猜测得到了周围人的一致肯定。

　　自从几十年前泽星的资源采挖殆尽、生态环境严重失衡，星球污染等级也达到Ⅳ级后，这颗曾经的宜居星就被划分到可以随时舍弃的荒星范畴。

　　当时大部分人都乘坐飞舰离开了家乡，只有少部分人留了下来。

　　但剩下的人也并不团结。

　　位于高位或者身负某一种知识技能的人，可以进入相对和平的内城区生活。

　　而一无所有的下等人，就只能在外流浪。

　　此时，跟林厌一样正汇集在克里湾港口的这些人，就是被内城区人称为“海虱子”的海洋流浪汉。

　　他们会用捕捞上来的月光藻和珍贵的无毒鱼，跟黑心商人交换内城区的物品，比如生活物品，药物和武器等等。

　　黑心商人则把海虱子们提供的食物，源源不断运往内城区。

　　林盼对海怪没什么好奇心。

　　他本来想穿过人群，到一直光顾的杂货铺去，没想到杂货铺老板瓦尔克正好看见了他。

　　“嘿！小疯狗！这里！”

　　身高接近两米的大胡子壮汉招了下手，又继续去看被高高吊起的铁笼子。

　　林厌：……

　　这些人是把凑热闹这三个字刻进DNA了吗？

　　都星际时代了，能不能谨慎一些？谁知道笼子里的那东西会不会有其他攻击手段，突然达成全灭成就？

　　林厌沉默两秒，还是抬起了腿慢慢靠近。

　　没办法，他得从瓦尔克手里买药。

　　妹妹林盼已经断药两天，今早还咳了血。再买不到基因病缓解药片，林厌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黑发少年甫一靠近，笼子里恹恹的怪物突然动了起来，两条下垂的粗壮腕足引发一阵惊呼！

　　林厌并不认为它的发狂跟自己有关，反倒满脸戒备的抬头看去——

　　“！”

　　少年漆黑幽静的眼眸倏然紧缩！

　　他的视线刚好撞进一双充斥着暴戾和疯狂的眼眸中。

　　那双属于动物的眼睛猩红充血，依赖、占有、贪恋、渴望……什么都有，唯独找不到任何理智的存在，仿佛被本能控制着大脑，急切的想要亲近林厌。

　　“它在晃笼子！”

　　将这只海怪捕捞上来的船主人脸色一变，大喝道：“快！电击器呢？”

　　水手们立刻拿来了一个黑色的电力存储装置。

　　他们将其中一头缠绕在锁链上，打开按钮。

　　几乎是瞬间，蓝色的电弧沿着金属锁链蜿蜒而上，那只活跃起来的丑陋怪物发出了低低的惨叫声，呜呜的像是在哭。

　　它在囚笼里挣扎。

　　伤痕累累的腕足抱着个大脑袋，尽可能缩成小小的一团。

　　然而整个笼子都是通电的，想逃也逃不开，只能任由皮肉被电的焦黑，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诡异的肉香，甚至能听到滋滋啦啦的声响。

　　“它还在动！”

　　可不是吗？

　　就算吃够了苦头，变成这幅惨状，笼中怪物还是不肯安静下来，跟之前随便摆弄伤害的样子判若两怪。

　　“怎么回事？”

　　船主人看它还要往这边靠近。

　　两根焦黑的腕足碰到铁栏杆，像是被烫了似的猛的收了回去，却又畏缩着牢牢握回来。软乎乎的大脑袋也贴回来，猩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往下看。

　　船主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就纳了闷了，“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本来瞧它新奇，想着送到内城区被哪个有钱人看上，还能捞两个子儿，这样还送个屁啊，到地儿死了臭了都！”

　　众人哄然大笑，他们只顾看戏，哪管船主人的损失。

　　瓦尔克见状，撞了撞少年的肩膀。

　　“走吧？”

　　林厌：“？你不看了？”

　　瓦尔克道：“本来想把它收购下来，送给一个收集癖通通路子，看这样送过去也活不成的，就不浪费钱了。”

　　大胡子男人结束这个话题，又问少年。

　　“你这次来还是买药的吧？我最近搞到一批新的基因病缓解药，价格要贵一点，不过听说效果比之前的好。你要是有钱，可以多买一些备用，这次卖完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生产这种了。”

　　瓦尔克带头挤出了人群。

　　林厌落后他一点距离。

　　少年又听见海怪发出焦急的“呜呜”声，像是被抛弃的大狗祈求主人不要丢下它一样，他忍不住回想起不久前对视的那个眼神。

　　可能是失心疯了。

　　林厌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

　　只要他回头，一准儿还能跟它对上眼。

　　想到这里，林厌非但没有回头，反而加快速度跟上了瓦尔克。

　　他不是一个好主人。

　　甚至不是一个好人。

　　那只丑东西还是尽早明白这个事实吧！安静下来，被船主人也好、瓦尔克这样的黑心商人也好，送到内城区的某个豪贵手里，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呜呜——”

　　大海怪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动作也放缓了。

　　“你们看，它好像不动了。”

　　“……还真是。”

　　围观者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林厌和瓦尔克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众人也根本想不到，莫名其妙暴动起来的海怪，会因为一个少年又莫名其妙的垂下脑袋。

　　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

　　林厌这个月没捕到什么好东西。

　　一口气买了六瓶药片，又补充了一点生活用品，他手里的钱一下子花个精光，不得不动用准备带林盼离开泽星接受基因病针剂的存款，买了两块备用能源。

　　瓦尔克看着卡里增加的三十五万星币，脸上的笑意真挚了许多。

　　“也许你该找个帮手一起照顾妹妹。”

　　“再说吧。”

　　林厌不想引狼入室。

　　把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旁人的一念之间，他做不到。

　　货钱两讫后，黑发少年带着东西离开克里湾港口，沿着曲折复杂的小路，返回从林老头那里继承的小破船上。

　　“滴滴。”

　　“虹膜识别成功。”

　　“主人，欢迎回家。”

　　破破烂烂的珍珠11号小型渔船外，防护罩一闪而逝。一个跟篮球差不多大小、圆滚滚的机器人撞到林厌脚边。

　　“珍珠号，盼盼呢？”

　　“小主人在船舱~”

　　少年走到休息舱，一个比他小一点，看上去约莫十六岁的白裙女孩躺在床上。

　　她的脸跟林厌有四五分相似，黑色长发干干净净，如同绸缎一样散发着光泽，衣服也穿的是最好的，布料柔软舒适，没有任何破损，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可惜的是，她脸上透着不健康的青白色，俨然身患重病。

　　“盼盼？”

　　林厌压低了声音。

　　女孩艰难睁开眼睛。

　　“哥……”

　　她话还没说完，一条鲜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林厌几乎被这抹红刺痛双眼，“别说话，我喂你吃药。”

　　少年急忙接了杯温水，打开从瓦尔克那买来的基因病缓解药，取出两粒融化在水里。他见林盼又要睡过去了，托起后者的肩膀，动作轻柔但不容抗拒的把药灌了下去。

　　这次的药药效果然不错。

　　林盼喝了药，青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连因难受而有些皱起的细眉也舒缓了。

　　林厌见她睡得安稳，并未打扰，拿着杯子退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沉寂的雾霭倒挂在天际，空寂辽远，天地间仿佛除了永不停息的海水，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艘小船。

　　林厌站在甲板上远眺，珍珠号粘人的很，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少年没理它。

　　狭长上挑的眼睛微眯着，潮湿的风几乎将他这抹孤独的异世界灵魂，整个包裹起来。

　　可能瓦尔克说的是对的。

　　他需要帮手。

　　林盼还有两年成年，他别说购买根治基因病的针剂了，就连离开泽星的船票钱还没攒够。

　　“……问题是谁会像我一样，毫无保留的努力赚钱，只为治疗盼盼？”

　　天下没有这么蠢的人啊。

　　就算真有人过来应聘，依林厌这性子，他也会觉得这家伙八成盯上了他们的船。

　　少年叹了口气，在吐出郁气的前一秒，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既然有思想的人不行，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没有小心思的动物做助力呢？只要对方足够强大，再稍微听话一点就行了。

　　这样的存在不好找，却不是没可能。

　　起码林厌现在就能想到一个——

　　那只大海怪！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自己对它来说一定是特别的存在。不管原因是什么，为了妹妹，林厌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被我盯上，这下你惨了。”

　　少年收回视线，低声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