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白月光不如去修仙[穿书]》夕光之林

35、梦醒时分

　　再次见到程桑的越书，已经忘了眼前的小姑娘是谁。彼时的程桑已经长成了活泼开朗的豆蔻少女，但面对越书时，她却觉得自己仍然像当年那个受伤的小女孩。

　　忽然被不认识的师妹拦住去路，越书却依然好脾气：“不知这位师妹有何事？”

　　程桑微微瞪大眼睛：“越书师兄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桑桑啊！”在程桑的努力描述下，越书终于回忆起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谁了。

　　“你又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么？”越书温和一笑，打趣道。

　　程桑扁扁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算偷跑，是自己光明正大过来的。”

　　“小心你师父知道了责罚你。”那次之后，奇怪宝丰元君态度的越书，回到丹凤陵后，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缘由。

　　宝丰元君的姐姐，也是青凤陵的弟子，多年以前，曾与清河道君结为道侣。可后来心魔缠身，被清河道君亲手斩杀。从那以后，青凤陵对待丹凤陵就非常冷淡，宝丰元君更是从此不愿再见到清河道君。

　　程桑这时已经熟悉了宝丰元君的脾性，知道师父只是面上冷淡，嘴上刻薄，因为她只是吐舌一笑：“没关系，我师父不会知道的。我这次来找师兄，一是为当年的事情亲自道谢，二是为当年的事情道歉，三嘛，就是来找师兄兑现你的承诺啦！”

　　越书失笑：“同宗师兄妹，救你是我应该做的，不值一提，道歉更是不必。至于承诺，既然师妹都找上门了，我也不好再做失信之人，这便兑现，领师妹逛一逛丹凤陵。”

　　从这次再见以后，程桑便三五不时地偷溜到丹凤陵，但凡越书有空，她就缠着越书。越书没空，她就独自在丹凤陵四处溜达，跟丹凤陵诸人混了个面熟。因她之故，二陵小辈也不再彼此冷淡排斥。

　　随着越书渐渐长大，少年时柔和的面容彻底退去，眉端目正的他英气而正直，但性格一如既往的温和耐心。程桑从未见他有过不耐烦或者发脾气的时候。

　　面对着经常来找自己的程桑，越书略微怀着替师父弥补的心思，对她很好。

　　于是，在这平静如水，岁月静好的时光中，随着一日日的相处，程桑渐渐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直到，她第一次见到扶月。

　　扶月之名，程桑早有耳闻。天才少女，风姿高华，是南明宗本代最优秀的弟子之一。甚至有人赞誉，扶月可堪称继承了凤君遗风。

　　门内小比，程桑第一次见到扶月，觉得扶月师姐的确人如其名，名副其实。本来对扶月心生仰慕的程桑，兴奋地想与一同前来的越书夸赞扶月时，却看到了越书非同一般的神情。
　　恋爱中的少女，便是她自己尚未意识到这份感情，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越书对扶月的不一般。不同于往日自带的温和，望着扶月的越书脸上，眉梢眼角，都挂满了深刻的温柔和爱慕。他就带着这份表情，一直静静站在低处，在暗处，注视着扶月。

　　但当他真正面对扶月时，却收起了外露的温柔，若不是程桑刚刚注意到了越书的不同，此刻也下意识仔细观察，怕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心中酸涩却不明白原因的程桑独自闷闷离去。后来，在她有意的探听之下，才知道，越书与扶月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并且似乎也是来自一个地方，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但并没有人知道越书对扶月的感情，因为扶月本人曾经因仰慕者太多，说过只一心向道，无心情爱的话。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刻苦修炼，积极做宗门任务，除魔卫道，帮助他人。

　　程桑不明白自己心里奇怪的感受是什么，却从此减少了去丹凤陵的频率。

　　心动期，却打破了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随着她了解的事情逐渐变多，程桑明白了自己对越书的感情是什么，那是心悦，是心系一人的情动。

　　她开始忍不住再次频繁去丹凤陵，频繁接触越书。被放大的七情六欲让她在面对越书时既欢喜，又痛苦。这样的时日没过多久，一次契机，将越书对扶月的感情彻底展现在她眼前，撕裂了她的自欺欺人。

　　……

　　睡在床上的程桑眼角有一丝水痕。

　　此恨有关风月，此情无关他人。程桑无比希望自己再次回宗，面对的场面是越书与扶月的道侣结契大典，而不是……不是如此惨烈的结局。

　　可无论她再重复几次梦境，都无□□回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程桑终于醒了，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清辉铺满庭院，斜斜穿入窗棂，照在窗边的桌子上。

　　沐浴在银色月辉中的月樱开的烂漫，淡雅微甜的香气在室内浮动。

　　程桑面色结霜一般，眼瞳沉寂，面无表情。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月樱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传入她的鼻端。

　　程桑心念一动，终于把注意从越书的死上移开，想起这几日时不时响起的齐天唯的声音。

　　程桑眉眼微微一颤，脸上终于破冰。她动作轻缓地起身，走到桌前，拈起那枝开得烂漫的月樱。她移步到窗前，推开窗棂，倚在窗框上，仰头望着皎洁的月轮。

　　“年年月相似，花有重开时……人死，不复知……”程桑阖上眼，泪珠从她眼睫上滚落，轻盈地坠入了她手上的月樱花瓣里。

　　……

　　翌日清晨，没等齐天唯再来找她，程桑先去了齐天唯的屋外。

　　依然是元气而开朗的笑容：“天唯早啊！”

　　推开门的齐天唯眨眨眼，惊喜地冲到程桑面前：“桑桑！你可算醒了！”

　　程桑笑嘻嘻地屈指挠挠脸颊：“让你担心啦！我这不是好久没睡过觉了嘛，难得体验一次，就贪睡了几天。”绝口不提越书之事。

　　齐天唯自然也不会去追问：“你本来答应我，带我在南明宗好好逛逛的，却自顾自贪睡，真是太过分了。”

　　——我带你逛一逛丹凤陵好吗？

　　程桑耳畔恍惚又响起熟悉的声音，她微微咬唇，没有去回想，再次笑开：“是我错了！我眼下就带你去逛，好不好？”

　　齐天唯眨眨眼：“但你恐怕要先去见宝丰元君。”

　　程桑哀叹捂脸：“大好的景色，大好的时光，你非要提我师父做甚？罢了罢了，我先去找他，回头再兑现我的承诺吧。”

　　齐天唯抿嘴轻笑：“我在这里等你哦，快去快回。”

　　程桑走后，齐天唯才叹了口气。她不认为程桑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但看程桑如此努力表现正常的样子，她也无法开口再次提起伤心之事。

　　等到程桑再次出现在齐天唯眼前，却已近午时。

　　程桑苦着脸，垂头丧气地跨进齐天唯地屋子：“唉，叫你提起我师父，我就知道，去见他老人家不会有好事……”

　　齐天唯好奇：“宝丰元君怎么你了？看你的脸都快要垂到胸前了。”

　　程桑皱皱鼻子：“师父气我偷偷跑去魔域，要罚我，罚我在地火崖锁了手脚，压制修为，闭关苦修到离焱境开启前……”

　　齐天唯惊呼一声：“怎么罚的这么重？”

　　程桑往桌子上一趴：“重倒不算重，我是纯火灵根，在地火崖修炼不算什么。但这还足足有十余年，我却困在崖底，哪儿都不能去……我太惨了……”

　　“那我能去探望你吗？”齐天唯问。

　　程桑头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别说探望了，连传讯都不行，地网也伤不了。这处罚今日就要开始了，我怕是又要爽约……”

　　齐天唯想了想：“这倒不妨事。只是，既然你要闭关苦修，我想，我要不离开南明宗，直接去朱雀城吧？”

　　程桑坐直身子，沉吟道：“也好……我师父最近也忙，宗内你又不认识其他人。这样吧，趁我还自由，我送你去朱雀城！”

　　齐天唯没有拒绝：“我要先去找宝丰元君拜别，桑桑一起吗？”

　　“罚都已经罚了，我还怕什么！”程桑一挑眉，“走，我们现在就去！”

　　这是齐天唯第一次在南明宗拜见宝丰元君，却是为了告别。

　　宝丰元君依然如初次相见一般，厌世倦怠的书生样子，齐天唯却觉得他眉眼间真的多了许多疲惫之色。

　　齐天唯说明了来意，宝丰元君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也好。眼下我也罢，程桑也罢，都没办法照顾到你。朱雀城也在南明宗辖下，你去倒也安全。”

　　宝丰元君这次丢给了齐天唯一个玉简：“之后有事，自己联系我，别放蠢兮兮的纸鹤了。”

　　齐天唯接住，恭敬行礼谢过：“多谢元君！”

　　宝丰元君揉了揉眉心：“最不耐烦你这一套。玉简和南明宗的地级客令，还有程桑给你的青凤陵的玉牌，都不必还，自己收好。在朱雀城，可执客令及青凤陵的玉牌去寻南明宗的驻点，有什么要求可以跟他们提，能满足的都会满足你。”

　　宝丰元君难得多话而少刺，齐天唯认真听着：“是，天唯记下了，这段时日多谢元君照顾。”

　　宝丰元君沉默一瞬：“你去吧，告诉程桑，送到朱雀城外就立刻回宗。”

　　齐天唯施礼退下。

　　院落外，程桑正等着齐天唯，她最后还是没有跟着进去：“没事了？那我们走吧？”

　　齐天唯点头。

　　一路飞行，朱雀城外，程桑正待和齐天唯一起进城，安顿好她后再离开，却被齐天唯笑眯眯阻止了：“宝丰元君交待，让你送到朱雀城后就立刻回宗。”

　　程桑顿住脚步，哀叹一声扶住额头：“师父真是……”

　　齐天唯笑着举起手摆了摆：“你还是快回宗吧。不用担心我。”

　　“嗯，那天唯你自己在朱雀城多加小心，有事就去南明宗驻点找人。”程桑这次倒不扭捏，干脆利落地叮嘱后，转身挥挥手：“离焱境开启时再见！”

　　看着程桑的背影，齐天唯犹豫一下，还是叫住了她：“桑桑！”

　　程桑诧异回头：“怎么了？又舍不得我了？”

　　齐天唯抿抿嘴：“桑桑，不开心的时候也是可以随便哭的，不用勉强笑。”

　　程桑脸上笑容褪去，沉默一瞬，她吐出一口气，低声说：“好。”

　　“离焱境开启时再见，在那之前，桑桑要好好保重。”齐天唯挥挥手，“路上小心。”

　　程桑点点头，面上还是浮现了淡淡的笑：“我知道的，天唯也要保重。再见！”

　　“再见！”齐天唯目送程桑远去不见，才转身，望向了这炎洲第一大城——朱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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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越书同学和扶月同学，作者君在此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