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骑士[娱乐圈]》拭微

38、柔软

　　一般人的生日，大概都是算公历。
　　顾听音的外公作风传统，不喜欢那劳什子的公历，反而更喜欢体现四时节气的农历，因此，他们一家过生日是公历农历一起过。
　　公历是为了人脉交际，农历才是自家人聚在一起过。
　　顾芸刚问的生日，是指公历。

　　顾听音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下，细想之后，胸中微赧，心跳不自觉往上蹿了蹿。

　　“宝贝？怎么了？”
　　见听音一直没说话，眉间带着思索的意味，顾芸和陈玮都目露关心。

　　“啊？”顾听音打断思绪，想起爸妈刚刚的期待，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手指不自觉缠上胸前的发丝，在指尖打圈儿。

　　“妈妈，我能不能……留在这边啊。”顾听音弱弱地问，声音越来越细，完全没有底气。

　　但再细弱的声音，落在顾妈顾爸耳里，都无异于一道惊雷，两人双双变了脸色。

　　虽说公历的生日并不算太正式，但往年她都是跟家里人一起过的，而她爸妈也习惯给她过两次生日，这次突然说不回去……

　　顾听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爸妈的震惊，只好弱弱地解释，“剧组这边太忙了，我总不好老式请假……”毕竟等到正式生日的时候，她肯定要回家的。
　　“连着请两次假，我觉得……不太好，而且我觉得我这次拍戏的状态比前两次都好……”
　　顾听音断断续续，明面上的理由是如此，可真实的想法却被她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只有她自己知道。

　　顾妈顾爸的失望显而易见，可音音说的也对，他们作为领导，自然也不希望员工三天两头请假。宝贝能考虑到这些，说明她正在成长，他们作为父母，自然不能强行阻止。
　　于是两人只好忍着心酸答应。

　　顾听音一边高兴这么轻易就说服了爸妈，想着自己对他们的隐瞒，爸爸妈妈还给自己准备了惊喜，愈发愧疚，便使出浑身解数，嘴甜宽慰他们。
　　“爸爸妈妈，我最爱你们了。”

　　日子在一天天紧凑的节奏中过去，没了郑忻这个不怀好意又喜欢挑事儿的，剧组氛围空前和谐。
　　莫轻寒外形出色，最重要的是身手十分干净利落，场场打戏行云流水，曾导乐得合不上嘴，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绝世好苗子。
　　以莫轻寒的容貌和身手，哪怕演技比不上炉火纯青的老人，以后往武生方向发展，在娱乐圈几乎找不出对手。

　　看好他今后的前景，曾导对莫轻寒也多了几分心思，想着结个善缘，不仅给莫轻寒调整了戏份，还让武指把打戏部分重新设计了一遍——之前考虑到郑忻的情况，很多动作都很一般，现在莫轻寒可没这个担忧，怎么帅气利落怎么来。

　　眼看莫轻寒被导演看重，齐魏作为男一号，若说心里完全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但他入圈多年，沉得下性子，会做人，并不因为这些许小事就表现出不满。更何况，莫轻寒可不是个没背景任人欺负的小新人。

　　顾听音还时不时会来跟他讨论请教戏份，除了莫轻寒那偶尔渗人的目光，一切都很愉快。

　　——

　　夜色漆黑，驿站已陷入沉睡，唯有檐角下挂着的两站灯笼发出微黄的光晕，在夜风吹拂下，摇摇晃晃，与远处幽深黑暗相呼应，似乎预示了接下来的不祥。
　　不多时，几条影子滑进驿站院子，冷风拂过屋檐落到门口前的男人身上，拨动他的发丝。

　　男人握着剑，一手抱臂，忽的，他半阖的双眸抬起，半明半暗间，冷光乍现，男人眸光似剑，慑出迫人寒意。
　　他手臂轻轻用力，剑便出了鞘，而后飞身上前，截住了往院子里面钻的影子。
　　来人见自己被发现，动作一顿，随即一挥手，几人一拥上前将男人包围，打算解决这个麻烦。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算了。
　　不过瞬间，男人的剑已至眼前，携千军万马之势，抖动的剑身卷起呼啸的风声，极致紧张的气氛迎面而来。
　　对面的人瞳孔骤缩，慌忙回击，却是晚了一步，男人的剑划过他的喉咙，顺势一个利落的侧身收剑、出剑，便将另一个黑衣人放倒。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男人冷峭的身姿本身就是一把绝世武器。

　　直到所有黑衣人都倒下，男人才挽了剑花将剑收在背后。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指留下，肃杀凌冽，又极致妖冶。

　　“好！非常好！”突如其来的男声打破寂静，曾导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我就知道你能演出我要的感觉，刚刚的动作实在太流畅了。”
　　这是一场长镜头复杂打戏，他原本都做好多次NG的准备了，没想到莫轻寒一遍就这么流畅，他真是捡到宝了。

　　莫轻寒听到夸奖，心中无波无澜，对导演颔首致意，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顾听音。

　　顾听音也全程围观了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打戏，两眼冒着小星星，所有崇拜、赞叹、欢喜都摆在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对上莫轻寒。

　　莫轻寒胸口一滞，气息紊乱。

　　他想，他可能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几乎要让他溃不成军。

　　众人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隐秘的暗流，只高兴这场高难度的戏顺利过了。

　　导演安排莫轻寒重新补拍了几个出招的特写镜头，这场打戏就结束了。接下来是顾听音和他的对手戏。

　　北冥以一敌多，虽说他身手绝佳，到底受了点皮外伤。
　　小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刺客惊吓，缓过来之后注意到北冥身上的伤口，想到他是为自己而伤，要给他上药。

　　顾听音早把这幕戏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啊，北冥哥哥，你受伤了！”小公主眉头紧皱，一手捂住唇，苍白的小脸便要落下泪来。
　　“区区小伤，不碍事，劳公主关心了。”北冥语气冷而平淡，“夜深了，公主早些休息。”
　　小公主听着他冷淡而疏离的话，莫名失落，眼见他要走，心中一急，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
　　“你是我的护卫，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好上药，不然你伤着怎么保护我。”小公主忽的霸道起来。“进来！”
　　北冥还想推脱，小公主瞧出他的意思，不等他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抢先道：“这是本公主的命令！”

　　戏进行到这里，两人难得有一瞬间分神——这和他们刚来剧组时的场景多么契合。

　　乌云蔽月，风声寂寂，两人无声对视，莫轻寒的眼神一点点软下来，眼眸半垂，直到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真实的情绪。

　　接下来是上药这一幕戏。
　　莫轻寒坐在软塌上，衣襟半开，露出左侧肩膀，上面有特效化妆师画的一条伤疤。
　　顾听音明知这是假的，看到逼真的伤疤，心口还是微微一疼。
　　她提烛灯凑近瞧了一眼，想摸又不敢摸，“疼吗？”
　　“不疼。”男人声音平淡。
　　“你骗人。”女孩儿嘟囔一句，随后开始给他处理伤口上药。

　　她的动作一如当初轻柔。
　　满室暖光，年轻男女静静坐在那里，便是一副岁月静好、暗香浮动的画卷。

　　曾导盯着监视器，眉头的褶子堆成了山。

　　剧本里这一段，小公主其实还没发现自己对北冥不同的感情，只是愧疚北冥保护自己而受伤。北冥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其实一直都压抑着，并不会过于暧昧。
　　可是现在……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神。
　　两人的动作规规矩矩，都是按照剧本来的，连眼神也十分含蓄，半点儿没有情爱的味道，可落到整体画面上，怎么就感觉不对劲呢？
　　难道我色眼看人有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