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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叁拾捌 ...

  •   睡眠瘫痪症是一种睡眠障碍,俗称“鬼压床”。
      出现此种情况的人会保持着半睡半醒的微妙状态,甚至能够听见四周的声音,可无论怎样用力都使不上劲,无法开口说话,更加不能动弹。
      ……不过其实我并没有睡眠瘫痪症。
      在完全清醒之前我是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鬼压床的,但是睁开眼睛之后我才发现,我不是鬼压床,而是被鬼,压在床上了。
      这只鬼学名六道骸。
      异色双瞳的青年满脸笑意地趴在我身上,我不太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实际重量,想来是他有意控制了动作,避免真的压到我。
      然而这并不是绅士夜袭淑女的理由。
      这么想着,我挑眉:“晚上好,六道先生,冒昧询问一句,您在做什么?”
      “哦呀,我还以为能够看见切茜莉娅惊慌失措的表情呢。”青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无耻行径的意思,他的手撑在我的耳侧,语调平和,“你应该再活泼一些,亲爱的,太平淡的反应会让我觉得你是八十岁而不是十八岁。”
      对方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灼得人耳根发疼。
      我冷笑着将右腿伸出被子往对方的小腹踹过去。
      “那可真遗憾,早在两个多月前,我就已经十九岁了!”
      青年猛地缩回手,他侧开身子躲过我的袭击,旋即抬起手钳住了我的腿。
      我想我们现在的姿势比刚才还要糟糕一些。在我发难之前,我和六道骸之间还有一层薄被作为阻隔,而现在被子已经被我踹到床角了,青年的左手握着我的脚踝,我维持着及其不雅的姿势半躺在床上,从我这个角度还能看见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腿皮肤。
      我试图将腿收回来,然而六道骸的力气比我大,我收了两三次都没成功。
      “您最好给我一个逻辑自洽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我磨了磨后牙槽,开始思考与这个人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彭格列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不,我只是太过思念你了,”对方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们已经有二十个小时零十七分钟没有见面了,切茜莉娅,见不到你,我度日如年。”
      我沉默了几秒钟:“谢谢您的惦念,六道先生,但是我希望您不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如您所见,我胆小。”
      库洛姆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想来眼前这位不合格的绅士是借着我可爱的小室友的身体出来兴风作浪的。
      我说他怎么敢在宿舍明目张胆地耍流氓呢,原来库洛姆看不见。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六道骸说,“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忧愁呢?切茜莉娅,我希望看见你的笑容,而不是紧锁的眉头。”
      “现在最令我感到忧愁和气愤的事情就是某位自称绅士的浪荡子趁我睡觉爬上了我的床,”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发飙的冲动按下去,凉凉道,“倘若他能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不会再忧愁了。”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亲爱的。”
      六道骸似是遗憾地耸了耸肩,攥着我的脚踝的五指突然张开伸直。我看准机会将脚收了回来,顺便还把被踢远的被子用脚趾勾回来,胡乱搭在自己的腿上。
      “请您下去,谢谢。”我硬邦邦地控诉道,“随便爬淑女的床可不是绅士所为。”
      青年一边翻身下去一边十分厚脸皮地解释了自己的行为:“我只是情难自已。”
      “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做‘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希望您能够了解一下。”
      六道骸笑了笑。
      我伸直手臂想要从床头的椅子靠背扯过外套披在肩膀上,指尖还没碰到衣角,青年突然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的肩膀,将我的姿势再次变成了平躺。
      对方如同不知品种的猫咪般的异色眼眸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我不喜欢六道骸这双眼睛,十分不喜欢。且不提明显有问题的右眼,他的左眼是意大利人里十分常见的蓝色,被他注视的时候,你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映在对方瞳孔中的倒影。
      不知道谁告诉过我,被蓝色或者绿色眼睛的人注视着你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产生对方的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的错觉。
      青年扎在脑后的那簇发辫软软地垂在身侧,发梢末端胡乱地散在床铺上,其中一小撮贴着我的前臂落下,冰凉的触感被无限放大,甚至还有点痒。
      倘若这是某个三流言情剧的拍摄现场,我和六道骸的下一步动作大概就要变成不可描述了。
      然而我们都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六道骸的甜言蜜语仅仅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我,我的虚与委蛇也仅仅是对比自身更强大者的无奈妥协。他是阴狠的毒蛇,我是狡诈的狐狸。
      “M.M被复仇者带走了。”青年的头又向下压了一些,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畔,说出口的却是毫无旖旎色彩的事情。
      我一愣。
      “她本来就是从复仇者监狱逃出来的,”六道骸解释道,“现在的白兰还没有能力阻止复仇者带走她。”
      “你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问。
      并不是不去救她,而是没有必要去救她。就算六道骸把M.M救出来了,复仇者也黄雀在后地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比起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还不如看着白兰和复仇者起冲突。
      很明智也很理性的判断。
      我突然想起六道骸对白兰说的话。
      ——切茜莉娅和她不一样,倘若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对切茜莉娅出手,除非你想惹我生气。
      对六道骸而言,我真的只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偶吗?
      青年的声音尚且回荡在耳际。我对男性的声线并不敏感,可即使如此也能够判断出,六道骸的声音在我认识的所有男性中都算得上好听的,再配合上他惺惺作态的甜言蜜语,假情假意的糖衣炮弹几乎能够令人在虚构的美梦中迷失自己。
      有一瞬间,我几乎要相信六道骸对我是真的有男女之情的了。
      我和M.M不一样,这是否意味着,对他而言我是个相对特殊的存在呢?
      然而这样的沾沾自喜转瞬而逝。我比任何姑娘都清楚男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生物,而六道骸几乎是“男人”负面特质的集合体,他虚伪自私,擅长用甜言蜜语和物质利益来哄骗安抚异性,M.M不会是被他放在利益天秤上衡量的第一个姑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将我放在那杆天秤上,用得失和“切茜莉娅”做对比。
      哪怕他在我耳边无数遍地重复着他有多么爱我,我在他的心里也不会比M.M重要到哪里去。
      我应该清醒一点。
      六道骸口中的甜言蜜语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这个人,当我失去利用价值后,我就会变成他眼里的小石子,躺在眼前都嫌挡路的那种。
      “白兰不会轻易杀掉与彭格列有关的人,”青年将身体拉高了些,左手撑着我耳侧的床单,右手抬起来将我散乱的碎发捋平,“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与彭格列对抗,正面对上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的表情十分漫不经心,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不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
      我抬起眼皮,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对方的喉结。六道骸苍白的皮肤在黑色风衣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没有血色,我开始怀疑这个人的本体是不是有什么慢性疾病,治不好的那种。
      “不用担心,切茜莉娅,”他梦呓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会保护你的,除我以外,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向你保证。”

  • 作者有话要说:
    69:我会保护你的
    切茜莉娅:我差点就信了
    ===============================
    有一个装得很像真心喜欢你的人在你身边晃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女孩子属于感性动物,在没有明确的爱慕对象时真的很容易被各种表象迷惑,产生一种“我对他日久生情”的错觉
    况且切茜莉娅在本质上是一个十分缺爱的孩子,她仇视异性的根源是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来自异性的真正的“爱”,对异性来者不拒也是为了获取(自己明知的)虚假的爱意
    做交际花是为了最高效率的自保也不是假话,但是本质原因还是她渴望有人真的爱自己
    两个骗子的拉锯战,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从现阶段的情况讲切茜莉娅吃枣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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