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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   我出生于西西里岛的某个小家族。
      所谓的家族,就是西西里岛盛产的、名为“黑手党”的群体之一。
      这座岛屿能够与世隔绝也是拜黑手党这类起源于中世纪的帮会组织——在西西里的某些地方,实际上的政府和执法系统被严格分隔开了,倚靠法律维持运作的合法政府在明面,黑手党利用暴力维持的政府则作为影子存在于世。
      不过合法政府和黑手党之间是有着约定俗成的,只要不动到彼此的根本,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着哈哈混过去。
      我的出生完全是一个意外。
      我伟大的父亲在外面养了两个情妇,无论哪一个都比我母亲年轻漂亮还乖巧。而我的母亲是另一个家族送过来与我父亲结婚,或者说联姻的小女儿,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单纯的为了结合而结合。
      在生下比我大五岁的哥哥之后父亲就彻底放浪形骸了,一年半载不跟母亲同房都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在得知母亲怀了我这件事后父亲曾一度怀疑自己的妻子在外跟人有染,以至于我出生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人抱出去做了个亲子鉴定。
      结果当然是啪啪打脸。
      我是父亲亲生的,如假包换。
      母亲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在经历了非己所愿的失败婚姻后她成功将自己的生活重心从维持表面平静的夫妻关系转向了哥哥和我的教育,并成功培养出了一位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哥哥很优秀,一般意义上的优秀。
      早在学生时代他就一直保持着十分靠前的成绩排名,毕业后他也理所当然地回了家老老实实当家族二把手。
      说到家族二把手,其实在这件事上母亲对父亲还是挺满意的。他在外面养了两个情妇,每个都比母亲年轻漂亮,但是都不能生,我一路长到十八岁,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突然多出了个弟弟妹妹。
      我升上西西里本土一所私立贵族大学时父亲和哥哥正在进行家族内部的大清洗。
      黑手党毕竟是依靠暴力统治维系的政权,人在获得地位与财富的同时很容易迷失自我,而及时将这些迷失自我的人清出家族以防他们烂在眼前也是领导人的必修课之一。
      托家族洗牌的福,我本来是要去弗洛伦萨读公立大学的,哥哥觉得我一个人跑出去不安全,强行将我按回了西西里岛。
      他给我报的这所大学,明面上是私立贵族学校,实际上就是个黑手党窝点。
      窝点到什么程度呢?可能今天还在教室里跟你争论松饼的枫糖浆加多少是最合适的同学,明天就因为家里老爹暴毙匆匆结业滚去继承家族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继承家族,比如女眷,以及并非完全接触到权力中心的外围成员。毕竟是私立学校,只要你有钱又守规矩,校方没有理由不收你进来。
      校内的女性学生又分为两类,一类是某家族的独生女,家里给人送进来积攒人脉以便日后当个杀伐果决的女王,另一类就是我这种有兄弟没压力混吃等死的花瓶。
      为什么说我们是花瓶呢?
      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我们就应该是那种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结识各大家族的男性,然后在合适的时间把自己当做漂亮的筹码嫁出去,为家族挣得更多的资源。
      当然,和我处于同一立场的姑娘们是不会接受这种看法的。即使不是长女,她们也应当拥有所谓的“个性”和“自由”。
      姑娘们想在大学时期闯出一番名堂,这样就不需要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了,说不定还能在家族里混个二把手之类的位置,做个威风凛凛的“成功女性”。
      我和她们不一样。
      我就是标准的妖艳贱货,比起辛辛苦苦学习各种知识再出去参与战斗,拿命换地位,我宁愿做一朵温室里的交际花,靠与各色男人周旋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喜欢金钱和权力,而比起它们本身,我更享受欣赏那些叱咤风云的男人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将我想要的东西亲手呈上来的模样。
      若是自己将那些东西打拼出来,就无法享受男人们为我疯狂的模样了。
      对此,我同宿舍的同学,库洛姆小姐表示无法理解。
      库洛姆是从日本来西西里上大学的,她背后是有名的彭格列家族。我不太清楚彭格列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第十代全是清一色的亚洲人,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和库洛姆之间的友谊。
      友谊——至少我相信我和库洛姆之间是有友谊的。
      与库洛姆一同来西西里的还有彭格列十代首领和他的守护者们。不过那些人跟我们不在一个年级,平时也不常碰见,真的要算起来,库洛姆和我相处的时间比可要比和她那些家族成员相处的时间长得多了。
      我挺喜欢库洛姆的。漂亮可爱的小花谁不喜欢呢?
      虽然我们的三观并不是那么相合。
      人嘛,总是要求同存异才能活下去的。抛开生存方式和对男人的态度不谈,我和库洛姆在其他方面还是相当合得来的,她比那些当面讽刺我“只有攀附男人才能生存下去的菟丝花”、背后编排我“珠宝首饰都是从男人那里骗来的”的大小姐们要强上太多了。
      苍天可鉴,其实我并不讨厌“菟丝花”这个形容。
      人们都只记得菟丝花需要攀附着别的植物才能活下去,却忘了它还有“致命绞索”这种一点都不美的绰号。倘若我真的能够依靠美色迷惑某个或某几个男人并且慢慢侵蚀掉他们、把他们变成几具空壳的话,我大概也能一战成名。
      不过那个时候恐怕我就得从“菟丝花”变成“罂粟花”了。
      彼时我踩着火红的高跟鞋从一场约会中抽身回来,打算换身衣服再奔赴另一场约会。
      库洛姆一如既往安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看书,我急急忙忙跟她打了声招呼,从领口开得低到不能再低的小洋裙里扯出两块胸垫来。
      我自认为长得还不错,至少化了妆之后能轻而易举谜倒一大片男性。可是我的胸部明显是在意大利姑娘的平均大小之下,因此每到约会我总得在裙子里藏两片胸垫。
      库洛姆曾十分认真地建议我考虑一下隆胸手术,不过我觉得在自己胸部塞一堆不是肉的玩意儿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在考虑了一段时间后,我十分慎重地感谢了她的好意并拒绝了这个危险的提议。
      我将那两片海绵垫子顺手扔到床上,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化妆盒开始补妆。
      补到口红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前两天把新买的小羊皮塞给库洛姆说这个红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试一下,库洛姆涂起来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她没试,但我也忘了找她把口红要回来。
      其实我对自己有一个关系好到能分享同一支口红的同性友人这件事还是挺自豪的。
      我合了眼影盘,头也不抬地对库洛姆喊了一声。
      “库洛姆,我前两天给你的那支口红呢,拿出来我用一下。”
      我亲爱的室友没回答我,几秒钟之后,连包装都没拆开的小羊皮就这么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拿着口红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看起来不太像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我呆滞了好几秒钟,下意识地抬起头。异色双瞳的青年维持着递口红的动作,他的脸上挂着绅士而得体的笑容,仿佛并没有对自己出现在女生宿舍这件事做任何解释的打算。
      圣母玛利亚在上,我发誓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室友会突然变成男人。
      说不定他还看见了我徒手掏胸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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