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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顾惟把另外一间房的被子和枕头抱了过来,直接丢在床上,周于站在门边看着,仿佛静止了般,大脑飞速转动着,把男女那些事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就在她思虑间,顾惟又走了出去,再次进来时,拿了几块勉强算干净的纸板,铺到床下不算宽的空地上。
      周于看着他俯身铺地,有条有理的样子,问:“哪来的?”
      顾惟说:“捆在柴堆附近的。”
      周于瞬间明白,应该是主人家收起来打算集中拿去卖的。
      顾惟把被子枕头丢下去,拍拍手,用有些疲惫的声音对她说:“睡吧。”
      说完,整个人躺下,双手一抬,随意搭在枕上,头枕着手,偏向窗那边,看着窗外的山和月光,月光洒在他身上。
      周于把窗帘拉上,脱了鞋上床。
      偶尔有大卡车路过,明明暗暗的暖黄色灯光里,周于可以看清他的睡颜,眉头微蹙,薄唇紧抿。
      这里万籁俱寂,仔细听甚至可以听见虫鸣。周于捏着被子躺着,想了想,往里让了让,说:“顾惟,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以为他真睡着了,于是看着天花板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分钟,顾惟说:“没有。”
      周于斗争了几秒,说:“你上来床上吧。”
      “那样根本没法睡。”
      顾惟语气很随意,说:“没关系。”
      周于还打算继续说,却被他给呛住,他说:“别出声了,我要休息。”
      周于把缩到墙边的身子又挪回去,本来床就不宽,她刚刚的决定做的不容易。
      她微微叹了口气,闭上眼。也许是真的很累,紧绷了半天的身心一放松,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等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顾惟缓缓睁开眼,大约半个小时后,凌晨四点左右,又有车路过,借着光线,他坐了起来,靠在床边,微仰着头,一动不动。
      想到什么,他回身盯着床上那早已熟睡的人,陷入深思,那幽幽双眼深不见底,深邃中又带着些许迷茫。

      他向来无牵无挂,做什么全凭心情,想着哪天死了就死了,撒手就走。可是如今为什么带了些害怕。
      他知道事情的走向已经出现偏差,也许在下午回去找她的那一刻,也许在那晚拉住她的一瞬间,或者更早,他当初就不该帮她,更甚至,一开始他就不该让她回到周家。
      可能在他对她的身份产生兴趣的时候起,一切就开始渐渐脱离掌控。
      顾惟垂在膝盖上的手摩挲着,他想,不该这样。
      更深露重,他彻夜未眠。
      *
      周于睡得很沉,沉到连门外鸡的打鸣声也没有听见。她起床的时候,床下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顾惟并不在屋里。她开门走出去找他,太阳已经越过山头,清晨的山里,空气中全是充盈的水汽,有些冷,还有些仙气缭绕的感觉,他席地而坐,坐在院里的台阶上,对面是日出。
      周于走过去,正巧老板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跟两人打招呼:“你们起了啊。”
      “还挺早的。”
      周于瞥了眼主人家客厅里的钟,已经九点多,不算早。这里应该有七间客房,除去顾惟开的,还有一间开着门,周于收回眼,看来这条路虽然冷清,却也不是真没人。
      老板谄笑着问顾惟:“我家的煮鸡味道不错,你们要不要午饭吃了再走。”
      顾惟直接拒绝:“谢谢,不用。”
      老板不断挽留,比划着手说:“不贵的,一个人五十。”
      顾惟让周于检查一下东西带齐了没有,周于回屋拿起刚充满电的手机,两人直接上车。老板不愿意放手,跟着走过去,趴在车窗上说:“这附近没有饭店的。”
      “你们这样得饿到什么时候。”
      周于笑笑,谢过老板好意。
      顾惟看上去已经有些不高兴,周于赶紧对老板推脱说要赶路,自己还有事,说的时候正好瞥见屋内有两人走出来,把一沓钱递给老板,上了另一辆面包车。她突然想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笑笑,说:“您有闲钱换给我们一些吗?”
      “给您1:3400的汇率。”
      老板犹豫着,觉得有点低。
      这时周于说:“没有就算了,谢谢老板,小心您的手,我们走了。”
      老板立马喊住:“你要换多少?”
      周于做出思考的样子,说:“我手头的钱也不多,兑1000吧。”
      “您直接给个整头就行。”
      老板拍手,说:“行。”
      等老板把越南盾拿过来,周于把10张100元递给他,老板摆摆手让开了,顾惟发车离开。
      顾惟瞥了眼她手中那一沓钱,说:“不怕是假的。”
      周于笑笑:“假的也没办法,不然等会我们吃什么。”
      “又不是处处都能用人民币。”
      顾惟没接话,看了后视镜一眼,把速度开快了些。
      后方,老板拿着红彤彤的人民币,正准备进厨房,就被那辆面包车上的男人叫住,男人用越语喊老板:“喂。”
      老板回头:“怎么了吗?”
      男人问:“你们认识?”
      老板不理解什么意思:“你说谁?”
      男人一只腿跨在车上,另一只撑在地上,咋了口烟,吐着气说:“刚刚那俩小屁孩。”
      老板哦了一声说:“不认识,住店的。”
      男人点点头,不错的意思,又问:“中国人?”
      老板不愿与他多说,嗯了一声,边喊自己媳妇出来帮忙打扫卫生边急急忙忙走进去了。
      男人关上车门,副驾驶上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开了口:“他手上那道表,牌子我认识。”
      “最少值中国钱十万以上。”
      抽烟的男人嗯了一声,把烟头掐灭丢出窗外,说:“那女的手机也还行。”
      过了会,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还没试过这种细皮嫩肉的,摸起来肯定很舒服。”
      “长得比电视上那些还好看。”
      “可惜跟了那种男的,小白脸似得,中看不中用。”
      说完,两人齐齐笑了起来,仿佛一切尽在手中。
      周于掏出昨天剩下的面包塞了几口,然后故意撕出几块喂给顾惟,顾惟皱眉让开,一副坚决不接受的样子,周于撇撇嘴,全塞进自己嘴里。
      顾惟双手把着方向盘,这次路很平坦,他开得倒是比昨天还认真,一路上手机都没看过。当车驶出山区,进入盆地一带,肉眼可见的房屋就越来越多。周于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隐约看得出应该是一个乡镇。
      顾惟对她说:“给周昱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来接你。”
      周于点点头,也觉得应该这样做,她拨通周昱的电话,第一次没人接,她又打了一次,第二次等到一半时,另一头终于接了。
      周于压着语气里的激动,说:“哥,你起床了吗?”
      另一边,周昱看了眼眼前堆满书的桌子,和之前端过来,还没想起喝就又凉掉的咖啡,说:“起了。”
      周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按理来说自己不见后周昱应该是第一个出面,着急找自己的人,而当她打开手机,除了周川的两个未接来电,别的什么都没有,更别提此刻周昱语气有多平静。
      周于小心翼翼地对周昱解释发生了什么。
      “我……我偷跑去玩,然后差点被人带走了。”
      “还好顾惟追上,现在我们两个正在回去的路上。”

      顾惟听了,瞳孔微缩,因为她的解释,心里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股难以描述的感受蔓延开来。

      周于又叫了一声哥,是撒娇的语气,同时也饱含着期待与依赖,请周昱帮忙解决的意思很明显。以前的周昱都是这样的,凡事不用她说清楚,他就能觉察,并安排妥当。
      但今天周昱揪着她走丢的事情不放,最后不带感情地丢下一句”我现在就给爸打电话“,然后挂了。
      周于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懵得不知所措。
      顾惟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周于一直没有等到周昱的回话,她盯着手机,一言不发,思考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明明把话说得天衣无缝。
      最后,在车开进乡镇街道时,顾惟说:“直接给你爸打电话吧。”

      周于低着头不出声。

      顾惟把车停在街边一家馆子前,下车,手持车把看她,问:“不下来?”
      周于拿起手机闷声跳下去。

      上菜前,她站在门边打通了周川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周川就问她顾惟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周于揉着头解释半天,最后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并反复强调等吃完饭就会赶去市里。周川说:“好,马上就安排人在市里接应。”等沟通完,她挂掉电话,菜已经齐了。
      顾惟把饭盛好,坐着等她。
      周于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夹着菜。她知道自己昨天跟出来是冲动的,她昨天也想过很多次会不会受牵连。
      但那时她想着还有周昱,这个一向温润随和的哥哥必定会护着她和顾惟,可如今,周于也茫然了。
      顾惟看她夹一块肉夹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低低开口:“所有事情我来解决,你说不知道就行。”
      周于神情动了动,抬眼看向他,顾惟自顾自吃着,没再说话。
      她捧着碗说:“好。”

      现在是中午,这边路况不是很好,车子却不少,车速很难快起来。顾惟看了下导航,估计傍晚才能到。
      半路加油的时候,周于趴在窗口随意瞄着,瞄见后方那辆面包车,奇怪地咦了一声。等顾惟上车的时候,周于戳着他手臂指着那辆车问:“你觉不觉得很眼熟。”
      顾惟扫了一眼,只说:“坐好了。”
      这吉普就像一堆吸热的烂铁,下午不过二十来度的温度,硬坐出了三十度的感觉。没有音乐,没有空调,不止周于,行车到后期,连顾惟的表情看着也有些烦躁。
      偏偏还在易滑坡的山道附近发生了交通事故,遇上大堵车。地处偏远,交警医护人员赶到等了一段时间,吊车赶到又用了一段时间,等着等着,天已经开始暗下来,而周于和顾惟的车排在一公里外,还没有能动过。
      周于生无可恋地推开门,和很多人一样,想走过去看看情况处理得怎么样。估计是皮肤白的缘故,才下车,走了几步,就引来了众多目光,甚至有越南小伙对她吹口哨,搞得周于不敢向前。
      她回头看了顾惟一眼,那人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有看她有没有那个胆子过去的意思。
      周于不走了,就站在那土堆上张头望了望,交通现场没见着,有趣的东西倒不少。有些人直接搬出桌子在路上吃饭,有人打牌,还有人莫名其妙吵了起来。在攒动的人头中,她看见了一对祖孙,手脚不利索的奶奶牵着尚不知事的孙女,背着个篮子,到每张车前去问买不买煮鸡蛋。
      周于因为看戏而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四周声音如倒带般模糊擦过,她的记忆倒退回了那年类似的场景。
      那年初暖乍寒的三月,外公带着她去农贸市场卖虫草,那是他为了给她攒钱拉扯着一双浮肿的腿,去山上挖了一个星期,才挖到的。
      周于看着那个奶奶被人骂走,心里有点抽痛,当时那个讲价的人也是用类似的语气骂外公瞎叫价的。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过去,走到祖孙二人面前,老奶奶有些兴奋的抬起头,问她是不是要买煮鸡蛋。
      她听不懂,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奶奶问她要多少,周于没有回答,她拿出兜里的所有越南盾,给她。
      奶奶看看她,又看看钱,最后收了一部分,把鸡蛋全给她。
      周于接过,低头瞥见小女孩手里拿着朵玫瑰,而她,正睁着大眼好奇地看着自己,周于笑了笑,把剩下的钱塞到她手上,把花拿过来。
      然后一手持花,一手提着鸡蛋离开,留下祖孙俩一脸不解地站在原地。
      周于知道,会在堵车时出来卖东西的人都不简单,卖的价格也不会便宜,不过她心甘情愿愿意做这个被贪便宜的傻子。
      拿着东西上车,顾惟看了那堆鸡蛋一眼,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建议,说:“不如给大家发了。”
      周于剥了一个放进嘴里,没有理他。
      后来周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提着鸡蛋给附近的人送了送。再回来时,顾惟捏着那朵玫瑰,低头把玩着。
      沉默间,他问:“你喜欢玫瑰?”
      “红色?”
      周于瞥了一眼,说:“没感觉。”
      顾惟又问:“那你对什么花有感觉。”
      周于想了想,说:“都没感觉,不过都喜欢。”“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因为喜欢而去买花,但如果别人给,我会都喜欢。”
      顾惟笑了笑,周于觉得他可能是在笑自己来者不拒,没有原则。
      天彻底黑了。
      顾惟不知从哪找来一个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明明灭灭地火光里,那朵被他捏在手中的红玫瑰更加夺目。
      那手白皙,又骨节分明,花火红,又妖艳,周围还有乱窜的火光肆虐。
      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又充满诱惑力。
      就在周于发呆的瞬间,顾惟突然恶趣味的把玫瑰凑到火苗里,一股奇怪的烧焦味传来,等周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已经被烧了快一半。
      “你疯了。”周于一把抢过来,皱眉呵斥他。
      顾惟又笑了笑。
      突然,咚咚几声响起,两人侧目,见有人在敲顾惟的窗子,窗子落了一半。
      那人举起手中的鸡蛋比了比,笑着说什么。
      只见顾惟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谢。”
      那人又说了很多话,顾惟没再回答。
      最后他举起手中的空水瓶晃了晃,顾惟冷冷抬头,请他放下手,准备关窗子。那人死皮赖脸地笑着,没有动作,顾惟瞥了他一眼,直接摇起窗子,男人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眉间升起一股怒气,不过瞬间又压了下去。他冷着脸走了。
      等他走后,周于不确定地问:“他,是不是早上从住宿处出来的那个人?”
      “我下午在加油站,也见到他了。”
      顾惟低着头,低低嗯了一声,继续玩他的打火机,周于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晚上八点左右,车道终于通了。从这里到市区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周于算着时间,给周川汇报之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路过一个乡村之后,路又通向了人烟稀少的山间。不过车多,倒也不显得僻静。可能因为马山就要回到正常的生活,回去后他又是那个清冷话少和自己无甚交集的矜贵少年,自己也要恢复努力搞学习的生活,不能再分心,周于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有点失落,于是她看着窗外问顾惟:“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顾惟没有回答。
      周于吐槽他:“你这种人真的很讨厌,别人问你话,你好歹嗯一声,说是或者不是,好或不好,什么都不说,就很烦。”
      “每一次你这样,我就想着下次绝不主动和你说话。”
      顾惟无声笑了笑。
      周于还是不爽,又说了他几句。
      最后,周于藏有私心地说:“我这次帮你很多,如果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我,你得还回来。”
      “你不可以见死不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顾惟轻轻嗯了一声。
      周于咦地看向他,很嫌弃,说:“你说话我也当你默认了。”
      她自顾自念叨着,大多在自言自语,突然,后面响起尖锐的喇叭声,顾惟狠狠地把了一下方向盘,让开了。
      周于被吓得跳了跳,差点甩到玻璃上,顾惟压着怒意对她说:“系好安全带,扶好。”
      他踩起油门,加快了速度,开始超车。
      周于见他不断看着后视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坐得有些心惊胆战,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也不再说话。
      一次次急刹与加速中,周于接到了周川的电话,虽然不是免提,但是声音开的很大,大到旁边的顾惟也能听见。
      她接通,对方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到哪了,你顾叔叔都从北京赶过来了,你们还不到。”
      周于一愣,怎么之前没听说顾向要来,顾惟闻声,眯起眼,放慢了速度。
      突然,在周于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另一头换了个人,顾向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周于是吧,我是你顾叔叔。”
      周于不明所以地“嗯”着,顾向的声音很和蔼,他说:“这次麻烦你了,我家顾惟的性子,可没几个人受得了。”
      周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说:“不不不,顾叔叔言重了,这次是我给顾惟添麻烦了。”
      “该我谢谢您才对,是我不对,让你们担心了。”

      电话另一头笑了笑,说:“是嘛,我倒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麻烦我家那臭小子。”
      “不容易啊,哈哈哈——”电话那头顾向拍了拍周川的肩,“不容易啊老周”。
      周川笑得合不拢嘴。

      周于挂断电话后,静默了一会,看着顾惟说,语言很是真切:“你父亲人挺好的。”
      话音刚落,顾惟本就冰到极点的脸开始透出危险的气息,他一个刹车,把车停在了边上的土路上。

      在四周各种喇叭声和骂骂咧咧的指责声中,顾惟笑了笑,他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拿起那个打火机,继续玩。
      ?周于看得目瞪口呆,这人又发什么疯。
      大约几分钟之后,那辆熟悉的面包车急速路过,又退了回来,就在这时,顾惟冷笑着发车,直直撞在了面包车尾部,撞得不重,碰撞声还没有周于的尖叫声大,但足以让人火大。

      后方所有车都停了下来,面包车上的男人明显没想到会这样,一片刺眼的灯光中,他跳着冲下来,要找顾惟麻烦。
      顾惟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发车就走。
      那人急急忙忙退到边上,跳上车追了上来。

      周于睁大着眼,魂还没归位,车子还没跑出几公里,就见顾惟找了条山路岔道岔进去。
      这次周于怕了,哆嗦着声音问他:“你要做什么?”
      顾惟让她把窗子关上,不要动。
      他把车停在一片野树林前,周于在面向树林的那一方,见周于魂不守舍,他停下车,伸过去帮她把窗子摇了,继而静静坐着不出声气,玩他的打火机。待面包车到后,他跳了下去,低声嘱咐周于:“好好坐着别动,别下来。”
      周于深呼吸着,闭上眼,大脑已经乱得无法运转,整个人无法继续思考。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犹如僵化的石像。

      面包车男人拿着刀,带着副驾驶的同伴怒气冲冲地跳下来。
      顾惟先发制人,先是一脚踹在男人身上,继而拎起车上的修理工具往他头上招呼过去。
      周于并不想看那暴力血腥的场景,奈何眼睛就是不由控制得往车镜上瞄,她捂着嘴,眼泪掉了下来,想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被砸倒后,顾惟趁机踢飞他手中的刀子,直接踢进深草中,在他站起来前,顾惟控制住了他那较为瘦弱的同伴,直接折断了他的手,狠狠掰着他的腿,那人趴在地上,虽然伤不致命,却无法继续动弹。

      顾惟冷冷地抬头看了带头大哥一眼,见他还没能站起来,他冷笑着,抽走瘦弱小弟兜里那把藏着的水果刀,走向大哥,然后面无表情地,扎在了他大腿上。
      啊的一声惨叫与流血中,顾惟起身,是那熟悉的冷漠表情,和目空一切的眼神,他俯视着被折断手的小弟,用越语淡淡地说:“报警吧。”
      就像这场血腥,和他无关,他轻描淡写地建议:报警吧。

      周于想,也许是那刀吓到了她,她担心他,也许是顾惟的凶狠让她陌生,她发现自己真的不认识他,她眼泪哗哗掉着,哑着声音张着嘴,整张脸苍白,又无力。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

      警察来的很快,在闪烁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中,在顾惟被铐走前,周于对上了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没有笑,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没有炫耀,没有任何情绪,像极了那次雪夜里等外卖时,她见到的他。
      周于闭了闭眼,跟着上了另一辆车。

      后面的事周于没了印象,只记得警局灯火亮了一整夜,中方使馆、律师、越方各司法机关以及周川顾向的人来来往往,都不停歇。
      周于由女警官陪着,坐在休息室里。

      那晚后半夜她被带去见了他一面,面对面坐着,周围有两人,监控关了,她问了他和今晚毫无关系,但一直很想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的问题。
      她声音有点颤抖,说话时嘴唇也是颤的,倒不是因为害怕顾惟,而是害怕那些她听过的答案是真的,那些谣言是真的。
      她问:“顾惟,你哥哥顾磊真的是——”
      周于闭了闭眼,“你杀的”那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她闭着眼,重新问:“他的死,真的和你有关吗?”
      顾惟说:“是。”
      两滴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周于吸了口气,看着他的脸,那张脸依旧很帅气,他即便带着手铐坐在那里,也没有半点落魄的样子。

      就像心被一双手提了起来。
      周于提着那颗心,又问:“那尸体呢?”
      顾惟语气淡淡:“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那颗心被捏碎了。周于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路过警官的时候,停下来,说:“麻烦您找个医生。”
      “他腹部受伤了。”

      顾惟看着自己伤口的方向,没敢看她的背影。
      他笑了笑,有点苦涩,不过还带着几分少年情窦初开时那种不愿告人的甜蜜与开心。

      他仰起头,往后靠,他本以为她迈向自己的步子,还没跨出来,就已经收了回去。
      顾惟疲惫地闭上眼。
      原来她还是跨出了半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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