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残梦》旎旎果子

29、第 29 章

　　陈立芸和阿良一起扶着纪茵到房间里躺下，纪茵闭上眼，沉沉睡去，半夜，她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赵西榆的声音，她从床上跳起来，在房子里四处寻找，但当然什么都找不到，反而惊动了正睡在沙发上的陈立芸。
　　“纪茵，你怎么了？”陈立芸马上起身关切地问。
　　纪茵没有回答，马上又转回房间，找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赵西榆的骨灰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陈立芸走过来，蹲下身，问纪茵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缩在墙角的纪茵只是脸色苍白地摇着头，依旧不肯说话，陈立芸叹一口气，转身从床上拿来一件毛毯，轻轻地披在纪茵的肩上——
　　然后她在纪茵的身旁坐了下来。
　　淡淡的月色，从窗外透进来。
　　纪茵又开始在流泪了，只是这次是完全没有声音的，陈立芸看了实在于心不忍。
　　“纪茵，跟我说实话吧，你到底还喜不喜欢西榆？”
　　纪茵快速地看了她一眼，晶莹的泪水让纪茵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快回答我，纪茵，”陈立芸又催促道：“如果你不想让自己永远活在悔恨中，你就跟我说实话！”
　　纪茵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骨灰盒子说：
　　“我说不说实话，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他早就不要我了，他也永远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陈立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纪茵忽然又被惹恼了似的站起身说：
　　“请你不要再迷惑我了！你问我的每一句话，都像在责备我，像是我把赵西榆抛弃了似的，可实际上，是他不要我的！是他先抛弃我的！是他突然就死了还把骨灰寄给我来折磨我的！”
　　“骨灰？”陈立芸大惊失色道：“什么骨灰？”
　　“你不要再演戏了！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赵西榆一个人耍我还不够，连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要跟着一起来耍我吗？”
　　陈立芸定定地看了一眼纪茵怀里的盒子，她突然转身离去。

　　陈立芸在外面打完一个电话后又回转身来，她抢过纪茵紧紧抱着的那只盒子，并不顾纪茵的疯狂尖叫，一下把盒子打开，并递到了纪茵的面前——
　　纪茵接过去一看，立马发出了一声尖叫——
　　盒子竟然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骨灰！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骨灰呢？难道是她落海时被海水带走了吗？
　　纪茵抢过那只空盒子，翻来覆去地寻找，陈立芸叫她别找了——
　　“你以为西榆死了，是吗？”
　　什么叫以为？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纪茵呆呆地望向陈立芸，陈立芸叹一口气道：
　　“来吧，让我们坐下来，纪茵，我会把事情跟你说清楚的，如果，你还想听的话。”
　　纪茵乖乖地接住陈立芸向她伸过来的手，同她一起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陈立芸把一杯热茶递到纪茵的手里，然后缓缓开口道：
　　“首先，我要代他们向你道歉，”她说：“虽然这看起来很像个恶作剧，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你受到伤害……”
　　纪茵怔怔地看着她。
　　陈立芸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考察纪茵到底有多大的承受力似的，然后她才又接着说：“西榆没死，他还活着，纪茵，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项名书会这么做——”
　　纪茵的手抖了一下，她像是想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陈立芸拍拍她的手——
　　“纪茵，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纪茵呆呆地低下头，好久后，她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还刚好在我举行婚礼的时候？你说这事是项名书做的，那么，赵西榆呢？他是知情者，还是——”
　　“他不知道。”
　　纪茵怔住，又一次说不出话来。
　　陈立芸放下茶杯，轻轻地靠近纪茵并把她抱住……
　　“对不起，纪茵，这一切的误会，都是因为西榆不肯让我们把事实真相告诉你，他怕连累你。”
　　“连累我？他能连累我什么呢？”
　　陈立芸又把纪茵放开，然后她望着纪茵的眼睛，像是终于痛下决心般地说道：
　　“还是这样吧，纪茵，让我明天直接带你去见西榆，这样，所有的谜团，就能一清二楚了。”

　　翌日，纪茵和陈立芸一起坐上了飞机，飞机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降落在国外某个小城市的机场，项名书开车来接他们，并说赵西榆这两天已经出院回家。
　　“纪茵，你能来，我真高兴，”项名书透过镜子看了眼纪茵说，“但愿我那封信没有吓坏你——”
　　纪茵面无表情，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与他对视，项名书见了，也只有苦笑，他转头继续认真开车。
　　车子在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停在了一处郊外的别墅前，项名书下车，帮两位女士打开车门，当他看见陈立芸径直带着纪茵往大门口走时，他跑上去，劝她们先等等。
　　“我还没跟西榆讲你们会来的事，”他说：“我想，最好还是先让我进去通知他一声。”
　　陈立芸说：“那万一他不想见呢，他会这么做的，你知道。”
　　项名书摇摇头说：“他刚出院，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还是不很好，我不想太刺激他。”
　　陈立芸还想说话，纪茵拦住了她——
　　“没事，我可以等。”
　　项名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指着院子说：“那边有休息的地方，不如你们先过去坐会儿？我进去后叫女佣帮你们拿些点心来。”
　　纪茵点点头，拉着陈立芸走了，陈立芸边走边摇头叹气——
　　“真的很抱歉，纪茵，西榆太任性了——”
　　纪茵只是静静地笑了笑。

　　她们在位子上等了很久，茶都凉了，才见项名书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陈立芸马上起身问：
　　“怎么样，西榆怎么说？”
　　项名书道：“他大发脾气，还冲我摔了一堆的东西，骂我乱来！”
　　纪茵心里感到一阵绝望。
　　陈立芸冲上前说：
　　“那让我去！”
　　项名书紧紧拉住她——
　　“别！哪怕再等等，也别现在就进去！”
　　“为什么？”
　　项名书摇头道：“他现在状况糟透了，我已经不得不请医生过来看他，我想……我们暂时还是别去刺激他了……”说完，他看向纪茵。
　　纪茵沉默不语，像是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似的。
　　项名书又请她们去别院休息。
　　“你们可以先去把东西放下，然后，你带纪茵出去转转吧，”项名书又对陈立芸说：“等我尽快说服西榆后，我再通知你们。”
　　陈立芸还没回答，忽听背后传来纪茵的声音——
　　“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项名书和陈立芸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间叹了口气。

　　天已经黑了，纪茵还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的，陈立芸帮她拿来了毛毯，披在她身上。
　　“纪茵，不如我们先去休息吧，晚上气温很低，你这样会着凉的。”
　　纪茵说，“我没事，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好了。”
　　陈立芸摇摇头，起身坐到纪茵的身边。
　　“小时候的西榆一直都很乖，可不知怎的，长大后反倒有了牛脾气，一旦自己认定的事，不管别人再怎么劝阻，他都不听。”
　　纪茵默默地听着，并看了陈立芸一眼，陈立芸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
　　“你一定也为此大吃苦头了吧？西榆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所以才会平白无故地吃这么多苦……”
　　纪茵忽然心酸起来，眼泪又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
　　陈立芸也悄悄地抹了把眼泪，然后勉强地笑了一下说：
　　“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姐姐的错，是我连累他太多，我也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爸和他妈没有重组家庭的话，那么西榆，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纪茵摇摇头——
　　“那不是你的错……”
　　陈立芸忽然一把抓住纪茵的手——
　　“纪茵，答应我，不管之后西榆对你说什么或是做什么，都请你不要再离开他好吗？他是喜欢你的，我向你保证！”
　　纪茵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向了那透着点点灯光的门口的方向。

　　有人从屋里出来了，是项名书送医生出门，等送完后，他又朝纪茵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还在这儿？”
　　陈立芸问：“西榆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项名书说：“已经挂上药水了，应该会没事，你们呢，肚子饿不饿？”
　　陈立芸说：“刚已经有人送过东西给我们吃了，不过纪茵说她吃不下。”
　　“这样不行的，”项名书说：“我不能保证今晚就能说服西榆，而且他刚刚表现得那么激烈和抗拒，真的吓到我。”
　　陈立芸说：“那让我去劝劝他，不行吗？”
　　项名书摇摇头，这时，纪茵上前一步说：
　　“我能，去看看他吗？不是当面，只是让我在门外看他一眼，可以吗？”
　　她哀求的模样，让陈立芸感到心痛，见项名书还在犹豫，她怒道：
　　“你连这个要求也不能满足她吗？项名书，西榆都是这样被你宠坏的！”说完，陈立芸拉起纪茵就走。
　　结果项名书又跑过来，并把她们带到了后院的方向——
　　透过一扇窗户，纪茵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赵西榆，只见他半躺在一张床上，一只手打着吊针，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他的腹部上，这熟悉的画面，令纪茵感到一阵心酸，她呆呆地把手放在窗玻璃上，双眼久久地朝里面注视着——赵西榆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疲惫跟憔悴，这让她的心再一次地揪了起来——
　　忽然，赵西榆抬起头来，眼看着他就要朝自己这边看了，纪茵下意识地赶紧躲开——
　　“纪茵？”
　　纪茵不顾一切地朝前方跑去，而项名书和陈立芸则在她身后紧张地追着，最后，纪茵抱住一棵大树停了下来，陈立芸追上她，搂住她的肩——
　　“纪茵，你怎么了？”
　　纪茵哭着投入陈立芸的怀抱，从未有一刻，她哭得如此放肆——
　　他活着，赵西榆真的还活着，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她激动和感恩的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