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残梦》旎旎果子

27、第 27 章

　　纪茵从会议室里出来时，感到有些头痛，她回到座位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止痛药吞了一颗下去。
　　窗边聚集了不少女同事，不时发出热烈的尖叫，纪茵揉揉额头，正准备往电脑里录入计划，忽又听到有人在高声叫着她的名字——
　　“纪茵！快来啊！是你男朋友！”
　　随后一群人跑过来，把纪茵拖到窗前，纪茵冷冷地朝窗下一望——
　　“纪茵！”
　　康铎站在他的红色跑车旁，手举一束玫瑰花正扬起笑脸朝她打招呼——
　　“真好呢，纪茵，这么有钱又长得这么帅的男朋友，你是从哪里挖来的宝物啊！”
　　众人的羡慕之声，听在纪茵的耳朵里，不过和噪音没什么区别，只是——
　　康铎干嘛来？不是叫他没事不要来公司找她的吗？纪茵讨厌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她转身往楼下走，康铎站在公司门口等她。
　　“你这个时间来做什么？”
　　康铎回转身，把花递到她前面——
　　“你下班了吗？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迫不及待要跟你讲！”
　　他双眼亮晶晶的，仿佛里面镶上了宝石。
　　纪茵没接那束花，只淡淡说：
　　“离下班时间还早呢，而且中午我说不定还要出外勤。”
　　“这样吗？”康铎略有失望，跟着又孩子气地呶了呶嘴。
　　纪茵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康铎抓抓头，忽然红着脸嘟嘟哝哝地说：
　　“纪茵，我跟家里人说了，我，我想娶你！”

　　纪茵下班后进了酒吧，她一边喝酒，一边拿出白天康铎送给她的求婚戒指来看，酒保一直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她。
　　她喝一口酒，笑一下，对酒保说：
　　“你猜这有几克拉？”
　　酒保笑着说：
　　“不知道，不过这么大颗，肯定很贵。”
　　纪茵点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求婚戒指。”
　　“是嘛。”
　　“我应该感到很高兴，对不对？”
　　“也许，难道不？”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颗的钻石，除了在电视上，所以即使拿在手上，我也觉得像假的一样。”
　　“不会吧，”酒保说：“没人会拿婚姻开玩笑的。”
　　“是嘛？”
　　“是的，对一个男人来说，自由是高于一切的，所以当他愿意被婚姻捆绑时，那他一定是真的很爱你。”
　　他很爱我，所以才向我求婚，而另一个人抛弃了我，说明他从来就没爱过我。
　　纪茵仰脖，把杯里的酒喝光，然后又叫了一杯。

　　纪茵喝醉了，酒保帮她叫来了朋友。
　　丁钡美一进酒吧，看见纪茵烂醉如泥地倒在吧台上的模样，马上叫司机进来把她扶到车上。
　　“纪茵，你怎么回事，干嘛把自己灌得这么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纪茵咯咯咯地笑起来说：
　　“没啊，我很开心啊，哈哈，你没看到我正在笑吗？”
　　丁钡美一脸嫌恶地看着她说：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在很认真地问你话呢！”
　　纪茵嘿嘿一声傻笑，转头去看窗外——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雨变成雾，把车窗弄得一片模糊。
　　“我也是认真的啊……”纪茵拿手指轻轻划着车窗上的雾，她想看清外面的世界，但就是看不清……“钡美啊，今天，有人向我求婚了……”
　　“谁啊？”
　　“还有谁？”纪茵又在傻笑，“不就是康铎那个大傻瓜咯！你说，他看上我哪里了呢？我什么优点都没有，而他呢，他是全身上下满满的优点，可他却愿意娶我！”
　　丁钡美说：
　　“那你答应了没有？”
　　纪茵没有回答，她的手指在车窗上留下了好几道弯弯曲曲的水痕，看上去就像人的眼泪一样。
　　“纪茵，我劝你别犯傻，康铎是你不容错过的好对象。”
　　纪茵还是沉默不语，丁钡美又一下把她的肩膀扳过来说：
　　“如果你心里还在惦记赵西榆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他都已经不在国内了——”
　　纪茵的肩膀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说什么？”
　　丁钡美说：“两个月前，也就在我订婚后没多久，他就走了——”
　　纪茵一把抓住丁钡美的胳膊说：
　　“他去了哪里？和谁去的？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丁钡美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你还是别打听了，有什么意义呢，纪茵，你俩已经不可能了，他做任何事都没有把你计划在内，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你还是死心吧！”
　　纪茵一脸绝望地倒在了车座上。

　　婚礼就快开始了，而新娘子却昏倒在地上。
　　工作人员和伴娘们一起齐心协力地把纪茵扶到沙发上，然后一些人打电话找医生，一些人展开一些简单的急救。
　　纪茵在感到人中处一阵剧痛后醒了过来，然后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坐起身——
　　“西榆，赵西榆……”她忙着去找她刚刚收到的那只包裹——
　　“在这里！”
　　马上有人好心地帮她递过来，她抢过来，紧紧抱住，但没有勇气打开，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把好不容易化好的妆都给弄糊了，旁边的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接到消息的丁钡美匆匆赶到——
　　“纪茵，你怎么了？刚听说你晕倒了？”
　　纪茵一见钡美，就放声大哭起来——
　　“钡美，西榆他，赵西榆他……”
　　丁钡美接过有人为她递来的纸条，当她读完上面的字后，她也是当场吓到脸色煞白。
　　工作人员敲门进来说仪式马上要开始了，丁钡美二话不说就把纪茵怀里的盒子抢了过去——
　　“纪茵，别管这些了，先把婚结了再说——”
　　“不！！”纪茵厉声嘶吼起来：“你叫我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去结婚？！”
　　丁钡美也怒声道：
　　“你不结婚怎么行呢！那么多人在礼堂里等着你呢！你不可以让大家看笑话！你不可以让康铎变成大家的笑话！”
　　纪茵捂着脸说：
　　“赵西榆死了，他竟然死了，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丢下我——”她转身扑到沙发扶手上大哭了起来。
　　丁钡美一把扭过她的肩膀，强行要她面对她，然后她说：
　　“纪茵，你给我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举行婚礼——”
　　纪茵用力摇着头说：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婚礼，如果赵西榆死了，那我结这个婚，还有什么意义？”
　　丁钡美瞬间翻脸了：
　　“纪茵，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辜负康铎！”
　　纪茵默默起身，把头纱摘下扔在沙发上，然后走去抱起那只装着赵西榆骨灰的盒子，转身离去。

　　纪茵驾着车来到了曾经和赵西榆一起放过烟花的海边，时值深冬，海边没有一个人，伴随着汹涌的波浪声，猛烈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海雾，很快就把纪茵整个人打湿一片。
　　她缓缓朝海面走去，她怀里仍紧紧地抱着那只骨灰盒子，并用大衣小心地包裹着不被雨水打湿。她至今仍不敢去打开盒子确认，像是这么做，就能成功回避一个现实——赵西榆已不在人世的现实。
　　海风吹得她的脸开始发麻，当她的脚面逐渐被海水浸湿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她举目望向眼前的海水，一边听着涛声，一边看上面的波浪起伏，她再度怀念那时那刻她和赵西榆一起漫步在这海水里的情景，他们肩并着肩，脚踩相同的步伐，每当冰冷的海水溅到她身上使她发出惊呼时，赵西榆总会面带微笑地向她投来一道宠溺而又温和的目光……
　　他曾经是那么的温柔，温柔得让人不得不沦陷，可他为什么不能一直那么做？如果当初，他们能选择继续留在这乡下的话，那他们现在，会不会过得很幸福？
　　海水逐渐漫过纪茵的膝盖了，她开始感到冷，但更冷的，是她的心，因为赵西榆死了，他死了，也就代表着她什么希望也没有了，那她还活着做什么呢？
　　她越发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带着一脸决绝的气息，迈开大步走向了更深的海里……

　　“纪茵，你在做什么？”
　　“纪茵，你快醒醒！”
　　“纪茵，你别犯傻了！”
　　纪茵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不管她怎么用力，她都没办法完全睁开，这种感觉，好像在梦里，在梦里，她总是想做什么事而做不成，想跑跑不动，想躲躲不开——
　　所以，我是在梦里，对吗？纪茵这样问自己，现在，她只能半睁着眼，所以也只能看到半睁着眼才能看到的世界，有点模糊的，有点片面的……
　　她因此就有些着急，她很想完全地看清一切，而不希望有什么被遮盖和隐瞒，她只想要真实而已，但为什么这么难？
　　忽然，在她眼前出现了一双眼睛，一双有着一对硕大浑圆而又清澈晶莹的眼瞳的眼睛，啊，那里面还盛满了熟悉的温柔的笑意！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撞击着纪茵冷冰的身体，她缓缓向前伸出手去——
　　“西榆……赵西榆……”
　　她轻唤着，随后她感到全身像被一道经过日晒的温暖海水轻轻漫过似的双臂紧紧地抱住，这个久违的拥抱，令她如至天堂。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好，现在人物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上了，潜水兵们，难道你们还要继续见死不救吗？[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