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残梦》旎旎果子

15、第 15 章

　　赵西榆被送进了急救室，陈立芸发疯似地哭着，纪茵呆若木鸡，心乱成了一团麻。
　　此前发生的一切，可怕到让她觉得那都是假的——阿历手上有刀子，他居然有刀子，而且他还把刀子捅进了赵西榆的肚子里……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梦吧？或是电影？但当她一个箭步冲向赵西榆、把他抱住、看到他雪白的衬衫上逐渐洇开的一大圈血时，她有种被人生生地扼住喉咙、她想喊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只觉得胃里像翻江倒海一般，让她恶心想吐的感觉……
　　奶奶一家接到消息也赶到医院里来了，一见到奶奶，一股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委屈让纪茵抱住奶奶就放声大哭起来，奶奶不停拍她的肩膀抚慰她：“没事的哦，乖，西榆是个好孩子，菩萨会保佑他的……”但实际上奶奶也早已是泣不成声。
　　园园径直走到哭倒在地的陈立芸面前，纪茵以为她一定会像往常对她那样对陈立芸也痛骂一通时，却见她伸手将陈立芸搀扶起来并送到长椅上坐着。
　　丫丫妈妈随后也劝纪茵和奶奶一起坐下来，大家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等候着，等候着急救室里能早点传出一个好消息……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名护士推门出来说：
　　“谁是赵西榆的家属？”
　　大家齐齐拥了上去……
　　护士说病人伤口已经止血和缝合，现在要送到加护病房去，纪茵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护士严肃地说需要过了今晚才能确认是否度过安全期，大家集体沉默，这时，只见陈立芸突然扭头离去，纪茵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
　　“陈老师，你要去哪里？”
　　陈立芸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眼，说：
　　“我要去杀了他。”
　　她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但脸上那绝望的表情，却一览无遗。
　　园园飞快地跑过去拦住她——
　　“立芸姐，你别冲动！”
　　陈立芸轻轻摆开她的手——
　　“园园，你就别管了……”
　　纪茵愤怒，她冲到陈立芸的面前说：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让赵西榆开心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赵西榆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吗？你总是用这种自以为是、蛮横、冲动的方式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却不知道你只是在不断地挖陷阱让他为你继续跳下去！如果你真的疼爱赵西榆，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离开，而是平平安安地待在他身边，照顾他，疼爱他，就像他一直以来对你做的那样！！！”

　　赵西榆昏睡了一整夜，当晚家属都不能进病房作陪，直到翌日，他醒来后，护士才出来通知说可以进去看他了，但一次只能一个人进去且时间不能过长，于是他们就先让陈立芸进去了。
　　陈立芸一进去，躺在病床中间的赵西榆就扭头朝她看了过来，蓝色透明的呼吸面罩几乎遮去了他的整张脸，他的表情模糊，只剩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像一团恹恹的雪一样，轻轻地飘浮在那一大团同样雪白清冷的棉被中。
　　他欠欠身，仿佛是想起来，但马上牵动到腹部的伤口，陈立芸忙冲过去叫他不要动——
　　“榆，好好躺着，你昨晚才做了手术……”
　　“手术？”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我怎么了？”
　　他嘴里呼出的雾气，让呼吸面罩一阵阵地变白——
　　陈立芸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不记得了吗？你被捅了一刀……”
　　赵西榆啊了一声，立刻追问：
　　“那你呢，你没事吧？”
　　陈立芸用力摇头，“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就别再为我担心了……”
　　赵西榆微微转动着眼珠看着她，稍后，他喃喃地说：
　　“对不起，其实我没想跟他打架的，我知道姐姐你不喜欢我打架，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是没料到……”
　　陈立芸又一次疯狂地摇着头阻止他说下去。
　　她终于下定决心说：
　　“放心吧，西榆，他已经被抓了，而且我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去了……”
　　赵西榆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略抬了抬手，陈立芸见到了，马上接住他的手并轻轻握着，然后，她看到他咧嘴微笑了一下，说：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当天下午，留守在病房里的纪茵，见到了一位戴眼镜的风度翩翩的来访者，赵西榆向她介绍，说这个男人就是项名书。
　　纪茵当下就在心里怒喊了一声：陈老师当初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跟阿历在一起！
　　眼前这个男人，身高有，相貌更有，且言谈举止一看就是出身世家、知书达礼的模样，比起那个野蛮虚伪的阿历不知强了多少倍！
　　“你好，我是纪茵。”
　　“你好，”项名书彬彬有礼地说：“我们之前通过电话了。”
　　“是！”纪茵笑着说，并请他坐下。
　　“谢谢，”他转过身，先向赵西榆递上他手里的花——
　　“鸢尾！”赵西榆高兴地笑起来，然后他又挤挤眼睛说：“不过……你这个应该是送给我姐的，”他转头四处看了看，问纪茵，“我姐呢？”
　　纪茵说：“哦，她刚出去说要给你买点东西，要我出去叫她吗？”
　　赵西榆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纪茵笑眯眯地说。
　　纪茵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当她看到赵西榆正一边闻着他手里的鸢尾花、一边露出已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时，她不禁像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飞走了似的也跟着一脸轻松地笑了起来。

　　纪茵在小卖部里找到了陈立芸，当她告诉她项名书来了时，只见陈立芸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欢喜的神色，反而还像见了鬼似的、摆出一副十分抗拒的姿态说：
　　“不，我不要见他。”
　　纪茵大惑不解——
　　“为什么？赵西榆不是说，你跟他才是真正情投意合的一对吗？而现在，你已经决定放弃阿历了，为什么又不肯回到项名书的身边呢？”
　　陈立芸一副不愿多做解释的表情——
　　“总之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西榆，别的事，我不想管，我也没必要管。”
　　纪茵一把拉住她——
　　“可是，如果这是赵西榆的心愿呢，你也不愿意帮他实现吗？你知道吗，他一直为他破坏了你跟项名书的事感到自责——”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说完，陈立芸猛抽了一口气，又回头紧盯了纪茵一眼——
　　“纪茵，你这么关心西榆，是不是因为喜欢他？”
　　纪茵脸一红，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没想到陈立芸却突然间咄咄逼人——
　　“如果你喜欢他，那你就该多关心关心西榆的事！你知道西榆没来这里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吗？他住着高级公寓，开着名牌跑车，他每天坐在商业区最顶级的办公室里，一边吹着冷气，一边开着会议，他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并实现他的人生理想，而你却任由他流连在这里，管我身上这点区区小事！”

　　纪茵垂头丧气地返回病房，走到门口，又不忍心影响到赵西榆的情绪，便振作了一下精神，扬起笑脸进去。
　　“纪茵，你回来啦，我姐呢？”
　　纪茵说：“哦，她刚遇到了一个熟人，说要讲几句话——”
　　“这样啊……”
　　纪茵点点头，然后站到项名书身后说：
　　“我看，不如请项先生自己去找陈老师说话吧，你看这病房里空气多闷呀！”
　　赵西榆一听，越发喜笑颜开地说：“对对对，我尽顾着高兴了，都忘了这一茬，好了，名书，你就自己去找我姐吧！”
　　纪茵马上说：“我告诉项先生陈老师在哪儿！”
　　然后，纪茵带着项名书来到走廊上说话——
　　“陈老师说不想见你……”
　　项名书点点头：“我料到了。”
　　纪茵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项名书说：
　　“放心，这回，我不带她走，我也不会走的。”
　　纪茵莫名松了口气，她告诉项名书，陈立芸刚刚就在小卖部附近，“她一定还没走多远，你就到处找一找吧。”
　　项名书点点头，走了，纪茵返回病房，看到赵西榆又在摆弄那束鸢尾花了——
　　她忍不住上前打趣道：
　　“我看不仅是你姐喜欢，其实你也很喜欢这种花吧？”
　　赵西榆难得做了个鬼脸，他俏皮地吐吐舌头说：
　　“被你发现啦！好吧，你想笑就尽管笑好了……”
　　纪茵摇摇头，坐到床边，拄起两腮，一脸好奇地看着赵西榆，赵西榆噗哧一笑——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长花啦！”
　　纪茵说：
　　“我刚听你姐姐说，你原先在很高级的公司上班啊——”
　　“啊，嗯……”
　　“职位很高吧？不会是老总什么的吧？”
　　赵西榆把花放回了床头柜，然后他也两眼定定地望着纪茵说：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影响到你对我的看法吗？”
　　纪茵耸耸肩，不置可否——
　　虽然她无从想象，但她不能否认，那确实更贴合赵西榆的外在形象，只是……如果那是真的话，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会由此变得更近还是更远呢？
　　“纪茵，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没有？”忽然，赵西榆这样问她，纪茵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的啊？”
　　她瞬间脸红起来的样子，让赵西榆越发想打趣她——
　　“因为你这么好，我就想，要是没有哪个男孩子来珍惜你的话，那该多可惜啊！”
　　纪茵不理他，心说，那你就来珍惜我啊，我正等着呢……
　　她低着头，半天没说话，而后，她看到赵西榆的手正缓缓地向她伸过来，她的心，顿时剧烈地跳了起来，她鼓起勇气，抬头朝赵西榆望了过去，结果发现，他也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他那一双澄澈双眸，是那样的纯净、透亮，里面除了专注、欣赏与深情，就再没有别的了……她沉醉了……她又一次发现，自己每次只要望着赵西榆的眼睛，就能感到一片头晕目眩，像是整个世界都已被他弄得颠倒过来了一样，她只能在里面不停地沉浮、旋转、昏头昏脑……
　　她渐渐起身，坐上床沿——
　　她继续凝视着他，几乎连眨一下眼睛都觉得舍不得——
　　原来这么近距离一看，他的五官比远看时来得更完美更精致！他那长睫毛微微闪动的样子，像每颤动一下都能让人想要为之屏息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缘故，赵西榆的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红了，他坚持让纪茵挨着他坐着，甚至，他还用手搂住了纪茵细细的后腰，像是生怕她会逃走似的。
　　“纪茵，我该怎么谢谢你，这几天，让你为我这么操心？”
　　纪茵喃喃说：
　　“我只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那好起来以后呢？”赵西榆又说：“你会走吗？会离开我吗？”
　　纪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
　　“那你说呢，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赵西榆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纪茵没有回答，只是凑上身前，轻轻地吻住了他……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趁乱撒了一把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