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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祭山神 ...


  •   夜色如墨,村中灯火熄灭,一片寂静。

      连日奔波让耶律雪深感疲倦,这会儿在戎霜怀里舒展身体,很快便睡过去。戎霜闭眼假寐,神识散开,村中情况不明,她不会放纵自己深眠。

      寒风烈烈,没有关严实的门扉被人打开,腰间别着旱烟的中年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马车的动静,见没有惊动车上的人,这才放心地关上门,瞥了眼偏房,悄悄地从家里离开。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这点雕虫小技早被青禾和戎霜识破。

      青禾从马车上下来,很快跟上去,她和中年人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潜伏在黑暗中,不易被人察觉。

      中年人穿过大半个村落,摸着夜色赶路,最后在一座点着灯的宗祠面前停下。他站在路灯下,先是谨慎地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人瞧见后才推开宗祠的大门摸进去。

      宗祠外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青禾不敢靠的太近,透过中年人打开的门缝,她依稀瞧见宗祠里面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女子,看见中年人她们显得很激动,这使得青禾不费力就能看见她们脖子上缠着铁链。

      她们向前挣扎时,铁链紧绷,又硬生生地把她们拽回去。

      随着门扉关上,青禾看见中年人在她们面前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两个烧饼递过去。

      青禾大受震撼,她想到来的路上看见的那些尸骨,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来,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这个村子果然有问题,她就不该相信戎霜,带着耶律雪涉险。青禾萌生退意,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耶律雪这次是秘密出宫,千机阁并不知晓,就连青禾也不知道她出宫的目的,只晓得和她的病情有关。一路上戎霜掌握路线的主动权,所有人都是跟着她走。

      戎霜明明知道这个村子有问题她还选择进来,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青禾不相信戎霜,想带耶律雪离开的念头再一次冒出来,可是很快她又压下去。

      耶律雪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性子,她独立果断,冷静理智,常年被妖邪侵扰让她比常人更懂得隐藏。如果不是她暗中默许戎霜的一切行为,戎霜又岂能带走她?

      青禾意识到这个局面不仅仅是掌握在戎霜的手中,耶律雪也有参与。如果只是戎霜一人,她还能不顾一切,但加上耶律雪,她就需要考虑。

      “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青禾不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耶律雪。

      夜色越来越浓,中年人在宗祠里面待了一炷香的时间,青禾一直看到他出来才先他一步回到马车。

      暗夜里,树影被狂风拉长,相互交缠在一起,形如鬼魅之影,让人惶恐不安。

      耶律雪枕着戎霜的手臂睡的安稳,戎霜把人护在怀中,一直在注意附近的动静。

      她听到青禾紧跟着中年人离去,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但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从墙边传来。

      戎霜收回神识,侧耳聆听,好像是有人在用尖锐的爪子挠墙,那声音刺耳闹心,让人很不舒服。

      耶律雪痛苦地皱眉,戎霜在她后背轻抚,那声音就消失在她耳边。

      一道高大的人影落在窗上,戎霜神色一凝,隔着一层窗户,她默默地注视着黑暗中的那东西,看着他在门外嗅来嗅去,最后应该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很快就消失了。

      “戎霜。”耶律雪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微仰头往戎霜肩窝里蹭了蹭,似梦呓般喃语道:“你怎么不休息?还在为那些事烦心吗?”

      戎霜轻声安抚道:“没事,睡吧。”

      耶律雪听到她的声音,安心地嗯了一声,很快又睡过去。

      戎霜在她背上画着安神符,思索刚才出现的那道人影,没有邪祟之气,像是个人类。但戎霜的神识察觉到浓烈的不安,狂躁,还有隐藏极深的戾气,这让他显得又不那么像个人类了。

      这村子可真有意思。

      戎霜勾了勾唇角,后半夜相安无事,她也浅浅地睡了一觉。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天边只浮现一点黯淡的明光,这个村庄就已经苏醒,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在马车里歇了一宿的青禾听见动静就坐不住,她一|夜浅眠,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好。这会儿听到村子里的动静,她干脆从马车上下来。

      中年人正在煮饭,滚滚浓烟从烟囱里冒出来,白茫茫的一团笼罩在屋子上空。中年人被呛的眼泪直流,他站在厨房门口揉着眼睛,看见青禾醒了,和善道:“姑娘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青禾本不屑作答,但一想到耶律雪的叮嘱,她又软下来,回道:“我习惯早起,你不用管我,我牵马出去吃点草。”

      中年人连声称是,还给青禾指了去处。青禾放下马车,牵着马离开。

      这个村子的村民都起的很早,白日比夜里喧嚣,青禾顺着对方指的路一直向前,见到形形色|色的村民。他们或是友善询问,或是装作没看见。青禾一路留心观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切。

      等戎霜和耶律雪起床,中年人的火总算冒出火苗,白茫茫的浓烟逐渐消散。戎霜站在屋檐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向中年人似笑非笑道:“大叔,你这个火可真是扰人清梦。”

      浓烟滚滚,就算是在屋子里也能闻到。

      中年人有些尴尬,拘谨道:“生火的时候没注意,把潮湿的柴火扔进去了。”

      戎霜哦了一声,去院子里打水给耶律雪洗漱,对此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边境的早上寒冷,就算看得见阳光也感觉不到温暖,要一直到午后,气温才会逐渐回升。戎霜用灵力温了热水给耶律雪使用,替她把床上的披风整理好。

      她们昨夜休息的这间房并不大,是个偏屋,除了床底下的女子衣裙外,这个房间里还有一样不容忽视的女儿家的东西,一个小而不起眼的梳妆台。

      夜里光线暗,耶律雪看不见,这会儿天色逐渐明朗,梳妆台就露出来。它靠在窗边,放着一面铜镜,一点还没用完的青黛。

      耶律雪能够想象到应该是个正直年华的姑娘,每日起床时都会揽镜自照,她认真地梳理自己的长发,编好辫子,绑上红绳,描眉打扮。

      耶律雪拿起那面铜镜,镜面粗糙,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她摩|擦着铜镜的手柄,猜测主人的去向。

      戎霜见她想的入神,拿起披风走过来,抬手为她搭上。

      “戎霜,这是为什么?”耶律雪不解地问道,从这个房间的布局看,原来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中年人的女儿,他并不是单身汉,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为人父母不应该像武帝那般,把儿女捧在手心吗?就算有天大的误会,也不该是这样。

      戎霜摇头:“我也不明白,但是没关系,我想很快答案就会到我们手上。”

      戎霜想到路上的那堆女子白骨,又道:“外面风寒,你就别出去了,在这里等我,我去附近看看。”

      耶律雪点头,戎霜为她细细描了花钿,给了她几张符,准备妥当后才出门。临行前她特意和中年人打了声招呼,在对方有些僵硬的视线下离开。

      耶律雪裹着披风站在门口目送她远去,厨房再度升腾起来的烟雾凝聚不散,耶律雪不适地低声咳嗽,苍白的面色泛起异样的红润之色。

      中年人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顶着一张被熏黑的脸,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这人笨手笨脚,又把湿润的柴火丢进去了。”

      耶律雪轻摇头,退回屋内。

      堂屋收拾的干净整洁,桌椅板凳,茶水杯盏有序摆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收拾的。耶律雪在屋子里慢慢踱步,视线落在昨夜中年人放烟杆时落下的烟灰上,和这个干净的屋子相比,这点灰显得那么刺眼。

      戎霜在村子上溜达了一圈,对于她这样的外乡人,这个村落没有表现出排斥心和警惕性,反而笑脸相迎,要是搭上话还能多说几句。偶尔遇见一两个妇人欲言又止,也只是神色拘谨地笑着,没有露出敌意。

      戎霜性子活泼,找到突破口后简直是如鱼得水,不到一会儿工夫就把村子里的情况摸了一遍,她很敏锐地发现这个村子里女人很少,多数人家都是一个或几个男人住在一起,生火时手脚不熟练,把湿柴火扔进去,导致一整个村子都是雾蒙蒙的。

      这些人一看就不善经营家里,生火都不像样,更别说煮饭,卖相上一般般,口感更是一般般。

      戎霜就算瞧见了也不好奇,一直在打哈哈。

      这个村落是氏族聚居,大姓张,旁姓有几户姓钱,而戎霜他们住的那一户最特殊,姓桑。中年人是随祖辈从外面搬迁过来落脚,为人老实低调,就是一直没娶妻,打光棍。

      “我瞧那个大叔手脚利索,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怎么就不娶妻呢?”戎霜此刻正站在一户农家门口和院子里打水的妇人闲聊,她笑容明媚,又生的好看,妇人不撵她,反倒和她攀谈起来。

      “桑老九什么都好,就是穷。他拿不出银子,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捏。”妇人嬉笑着,带着点口音,好像是在谈论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戎霜回忆了一下桑老九的家底,比起邻里好不少,不像是拿不出钱娶亲的人家,眼前这妇人是故意拿话诳她。

      联想起桑老九家里那些异样,戎霜心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村子在吃女人,而且是每一个人都在默认吃女人,吃掉了就当没有。

      “大婶可真会说笑。”戎霜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道:“我出来也好久了,我妹妹还在等着我,就不和大婶闲聊了。”

      “天色还早捏,一会儿回去也不晚。”张萍见戎霜要走,脸上的笑容微僵,但很快又调整过来,更加热心肠道:“你刚才说是带着妹妹来寻医问药,要我讲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桑老九是个实在人,有些时候脑袋转不过来,他肯定没告诉你们,过两日我们村子要祭山神。山神可厉害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你要是能从他手上求得圣水,你妹妹的病一定会好。”

      戎霜捕捉道一个关键的信息,道:“祭山神?”

      张萍见她感兴趣,连忙点头道:“我们村全靠山神保佑,不仅无灾无痛,就是附近的山妖小怪也不敢来捣乱。”

      “是吗?”戎霜笑容明媚道:“那确实很厉害。你们都是用什么来祭他?”

      张萍笑容不变,道:“用家畜呀,不然还能是什么?”

      初升的朝阳穿透村庄上空的烟雾落在院子里,张萍嘴角的笑在阳光下显得冰冷残忍,让戎霜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的话稀疏平常,可戎霜却不敢这样认为。

      家畜真的是家畜吗?

      戎霜别过张萍回到桑老九家,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他家门前人声鼎沸,男男女女来了不少,手里都提着东西。

      戎霜大感疑惑,她分开人群往堂屋走去,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高声道:“我们村可是难得来个如此标致的人,桑老九这个大老粗哪里会做饭?我家里还有两口白面,我给烙了饼,小娘子莫嫌弃。”

      戎霜寻声看去,一个穿着布衣,身宽体胖的妇人正拿着一篮子烙饼往耶律雪怀里推,眼神落在耶律雪脸上,像是野兽一般,好像耶律雪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香饽饽。

      青禾去放马还没回来,这群人一起围上来耶律雪有些招架不住,她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神色略显狼狈。

      戎霜扫了一圈人群,桑老九拿着旱烟坐在院子里抽的很凶,他没有出言阻止,烟雾完全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

      耶律雪低声咳嗽起来,戎霜眉头一皱,喝道:“各位这是在干什么?我妹妹体弱,你们如此热情会吓坏她的。”

      戎霜暗暗运转了灵力,声音犹如洪钟,那些还在往耶律雪旁边靠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一个个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戎霜,他们的眼神先是凶狠,见戎霜也是个姑娘才逐渐柔和下来。

      靠的最近的一个连忙道歉,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戎霜不理他们,径直过去把耶律雪护在怀中,沉声道:“我们姐妹二人途经此地,若有叨扰之处,我们一会儿就走,绝不多留。”

      走这个字一出来,还想着继续往里面挤的人都停住,他们看着戎霜,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有人垂着头,目露凶光。

      外间还在抽旱烟的桑老九顿住,攥紧了手上的烟杆,青筋暴起。他敲了敲身下的板凳,抖出烟灰,站起身制止眼前这场闹剧,怒道:“各位乡亲,这几位是我家的客人,我知道如何招待,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

      那些人回头看着桑老九,见他真的动怒,像头恶狗护食一般,眼神凶狠地看过来,不由地心里发怵。双方僵持了几息,桑老九毫无退步,那些人才不甘心地离开,临走时也不忘带走自己带来的东西。

      人群潮水般涌出,耶律雪面色苍白地靠向戎霜,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桑老九面沉如水,不算宽阔的后背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佝偻。

      戎霜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耶律雪抓着戎霜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说过几天要祭山神。”

      戎霜垂首,这个消息她刚刚也从别人嘴里听到,原来不止想要说给她一个人听,这祭山神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祭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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