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角落》蜃妖

7、亡者未已（上）

　　1

　　我蹲在岸上，看见他们打捞起我的尸体。

　　我死了，现在我无比明确的知道这点，死于窒息……和异能失控。

　　——

　　2

　　我是中岛敦，前港口Mafia中高层人员现武侦搜查员，芥川的搭档。没有清晰的来路，只有模糊的一条命运的黑线，从孤儿院到黑手党再到侦探社。目标？大概是保护横滨，为了救人而活，找到生命的意义？

　　我自嘲的笑了笑，伸出手想遮住眼睛却发现只是徒劳，半透明的身体无法挡住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迫接受世界强加来的信息，无论睁眼还是闭眼。

　　真想整个世界都陷入漆黑啊……我不由得这么想。

　　都说死之前有走马灯，回顾短暂的一生，可我却并不想回忆过去半生灰暗的记忆，永远在接受完全超出极限的恐惧，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只想永远沉睡在安逸而寂静的死亡之中。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半透明的身体，手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过墙壁，清醒的凌迟，以一种完全第三人称的视角，游离于世界外的感觉审视着自己的死亡和周围的世界。

　　成功阻止了白鲸坠落在横滨了啊，想必如果到了三途川遇见太宰先生或者……院长。我努力组织了一下思维，可完全无法忽视并不想见到认识的任何人的想法，一个胆小鬼罢了，怎么有脸去见他们呢……

　　我的死相并不难看，我想这该是打捞及时没有怎么浮肿吧，只可惜在哪之前……我已经死了。真的好像睡着了一样，可是，与谢野医生的请君勿死完全没有用了。

　　海边陷入良久的沉默，“没有生命体征了。”与谢野医生放下听诊器，宣布最后的判决。

　　他们把我的尸体带走了，大概是准备后事之类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处于灵魂状态的我也被强制性的跟着尸体走了。

　　参加自己的葬礼啊，真是奇妙的经历，大概是死亡太让人感到放松，没有丝毫的危险，我也开始走神了:我什么时候会消散，我的墓会修在哪里，都是没有丝毫营养的话题。

　　确实，我一直等待着真正的宁静。

　　——

　　3

　　灵魂是不需要睡眠的，在心里不知道数了多少次羊，也不知道细细端详了被入殓师精心打扮的“我”多少次，葬礼开始了。

　　国木田先生，织田先生，镜花，谷崎兄妹……啊还有港口黑手党的人啊。来着皆为一袭黑色的正装，气氛有些凝涩，而我则是飘到乱步先生旁边，轻轻的说

　　——不要说出来啊……

　　虽然只是无用工，但还是想悄悄欺骗一下自己，我死的很伟大哦，我才不是逃避者。

　　和任何一个我所了解的葬礼一样，然后就是火化下葬一条龙，墓修在一个面朝海的地方，和太宰先生的很近。据我观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和我类似的灵魂，是互不可见吗？有点难受，大概是没在死后看见想见的人，但心里莫名的漫起一点侥幸。

　　长篇大论的都是我的内心戏啊，大概是对亡者世界的新颖。接下来几天，或者说是几个月我都在我的墓边，偶尔去看看太宰先生，就在我打算去找彻底消散的方法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不像是扫墓，倒像是取走什么东西。

　　那个人是

　　——芥川龙之介。

　　4

　　我被芥川带回家了，一直以来围绕在我身体旁看不见的屏障消失了，也不算完全自由，只是换了一个范围，像笼中之雀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我活动范围的中心从我的墓转变成芥川，或者说芥川手里的那个奇怪的吊坠上面。

　　是异能吗？我在芥川旁边晃了两圈，确定他看不见我又有点不确定起来。算了，人死灯灭，身后哪管身前事。我移开目光，打量起芥川现在住的武侦的宿舍。是有一点和氏风格的浅色系房间，没想到性格这么港口Mafia的人也可以成为阳光下的少年阿，那，如果是我呢？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去，已经走到阳光下了，甚至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就不要再奢望什么了。

　　话说芥川平时性格也挺好的……吧？强行转移话题果然还是不成功，我在空中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卷成一团，但该看见不该看见的全挡不住。唔，衣架上挂着的是他平时上班时穿的浅色大衣，边角不完整，应该是他的异能罗生门的发动需要。

　　剩下的就是常服了，我几乎没有在芥川穿常服的时候看见他用罗生门，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横滨和平的缘故，但是如果是其他颜色的常服，按照罗生门的规律，红色的，蓝色的，渐变的……完全没有威严可言了啊。

　　边在心里吐槽着边打发时间，还好灵魂是不会透视的，只在客厅待着虽然有点无聊，但起码给搭档刘了一点隐私空间。

　　他从房间里出来了，好像接了一通电话，从衣架上随便拿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挺着急的。我飘到门跟前，试探的推了一下，果然，碰到了一个像结界一样的东西，他没带那个吊坠啊，我又飘回房间。

　　5

　　我在芥川的卧室停住了，因为没控制好力道，飘远了。我没走，因为我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如果说桌子上摆的合照还算正常，有和家人的，是银，虽然还有点别扭，但这阵子关系缓和了许多。有和搭档的，当然这个是在相册里，那是一次任务的合影，是在一家小食店。是在回忆我吗？旁边是一个打开的本子，另我意想不到的就是上面放的一张照片。应该是白鲸的摄像头拍下的，因为放大有点模糊，上面是我掉下去前的一帧，自细看表情还有点……安详？

　　我都没注意。

　　我凑上前定睛仔细看了看，本子上写的是死亡分析一类的。特意回复的影像照片，分析记录，刚刚那个电话，他可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连我现在的状态也可能……

　　对我的死这么在意吗？

　　芥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