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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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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之后,复又清明。小白挺着胀鼓鼓的肚皮躺在桌上发出轻微的鼾声,口诞流得象小溪一样,睡得正香。
隐约只见头顶梁棂折断,屋顶破了个大洞,江面上银光闪耀,波涛汹涌,翻起千层浪,前赴后继,此起彼伏,形成一道道水墙,一层更比一层高。真是个浪涌如山,波若翻岭。
天上两条蛟龙一青一黄激烈缠斗在一起,一个威仪抖擞,一个器宇轩昂,一个张牙舞爪,一个须尾嚣张,一个气吐虹霓,一个口喷彩雾,来来往往的一番甘战,盘旋良久,天空江面都映红了半边,波澜壮阔,象那火烧云的晚霞一样。
萧老汉手持烟杆紧张站在我边上,一双躲在褶子里的利眼盯着空中那两条龙,全神贯注,奕奕生辉,双手注满神力,血脉喷张。象是在奋力御敌之势。
只听到半空中一个尖锐的男声矫揉地阴笑道,“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根烬将复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又何必苦苦护之?”
另有低沉男声冷凝不屑道,“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荆襄,悬崖勒马好好修道吧,也可早脱离这沧江恨海。”
尖细男声厉声冷笑,“杨涵墨,你说得好听,难道忘了当年亦璃加在你我身上的众番苦楚?
你这番盛情回护,不是看上那孔雀女的容貌了吧?长得好有怎样?如那栖霞,不也终成泉下粉红骷髅?还不如趁早一口吞下她,早点得长生大道实在”
另一低沉男声冷声呵斥“豪杰向那简淡中求,神仙从忠孝上起,好歹师傅当年也给予你授业,你何苦一点恩义都不存?当年褚室,情非得已,何必苦苦相逼,就算皮囊得了永恒又何如,灵智还是得不到大道的真谛。”
尖锐男声拖长声音讥笑“听你这侃侃而谈,我还以为走错庙了呢,什么时候妖魔里出了个圣人,满嘴恩义道德起来了?杨涵墨!别费唇舌了,莫不是好食你想一个人独吞吧?”
江璃正竖着耳朵听,几番想抬起脖子,无奈眼皮沉重,半梦半醒之间,却见先前在茶室里遇见的那美貌红衣女子满头珠翠,妖娆走来,香气里带着风,她伫立在屏风那里,手拈彩带,淡然一笑,飘逸绝尘。
萧老汉目露惊讶,神色紧张,守着方位丝毫不敢动,额前发下皆流下黄豆粒大的虚汗来。
那女子眼波流转,盯着江璃笑盈盈,嘴里却和萧老汉说着话,“老萧,你就让一让吧!让我会一会-故人!”
萧老汉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他身形一动,胳臂强有力划开,似乎想反抗,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沾那女子身边,红衣女衣袖一飞,一撮淡红粉末由她指间急速弹出,粉红色的彩雾,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同时江璃昏沉过去。
再醒来,高的是崇山,险的是峻岭,陡的是山崖,叮咚的是泉水。只是那泉水冰寒彻骨,凛凛地冒着寒气。
山崖间,麋鹿衔花,山猴匆忙,仙鹤长鸣。
一簇松荫,几杆墨竹,遥看点点蓝天,江璃全身湿透,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片芭蕉叶层层叠叠裹着,泡在那泉水中,
江璃再仔细打量好象置身在一个清凉的露天山洞里。洞正中有泉水如雨帘瀑雾冉冉落下,琴声缭缭,泉边石头上苍翠湿滑青苔,
周围一片寂静。好像是一个人间仙境,而江璃,是那个仙境里不堪的一个小点缀,冻得浑身直哆嗦。
那红衣女子沉思地走过来,她斜倚在一块破损的赭石色的大石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璃,看到
江璃不停挣扎她笑了,那笑容如此娇媚,犹如春风佛面,桃红柳绿,但是那一双吊翘眼里却有说不出的森森寒意,和她脸上的脉脉温情,实在是太鲜明的对比,让人不寒而栗,“醒了?哈哈!杨瞎子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前面忙着,我在后面端了他老窝。”
江璃不明就里,手在背后动了动,却被芭蕉叶上的筋缠的更紧,
“你不要妄想了,我这是七星芭蕉叶,愈动愈紧,除了本仙的咒语,无人能解!”
“请问姐姐仙风何道,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想自己一个无名小仙婢,哪里有机会能得罪这些世外高仙?
江璃云里雾里望着她,眼巴巴希望她多说些话告知原由。
果然,她袅袅地走过来,百媚生姿,娥眉紧蹙,声音如珠润,字字却透着恨意,“误会?”她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如响尾蛇的嘶鸣在崖壁间回旋,阴森的让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当然了,我们之间误会大得紧呢,栖霞,你可真不靠谱,散了仙力和魂魄,如今却装着失忆想混过去逃命吗?”
这可是哪跟哪啊,一会有人说她是孔雀女,一会有人说是栖霞,
江璃逐万山,涉千水追着朝阳和落日,一心一意为了师傅和本门去取信物普普通通的小仙娥,一出山就闹出这么大动静,遇到这些个奇人,沸沸腾腾,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阴谋?
江璃瞪大了眼看着她,满是诧异,“莫非姐姐认错了人?我自小生在山里,姐姐说的名字我也听说过,原来是个神仙,神仙和我根本是扯不上边的事情,我实在是个凡人,望姐姐仔细核实下,还是将我放了吧!”
红衣女子挑眉冷哼道,“是不是认错,还轮不到你来说,我这里万年寒冰瑶池,再泡上几日你显了原型再说。总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听她这么一说,江璃愈发感到这池水冰寒彻骨,浑身直哆嗦,摇摇欲坠,尤其是腰腿以下,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了,
“姐姐,你这池水再厉害,总不能将萝卜泡成白菜吧,我真的只是个普通凡人,姐姐还是放了我吧,这水太寒太冷了啊”江璃身体冷着发颤,有些支撑不住了。
红衣女子秀眉凝成一道线,轻蔑瞥她一眼,“无论泡成萝卜白菜,到时我都放你走,要是,就是那只死孔雀,我定要把你烤来吃!”
“你不是说我是栖霞吗?怎么又赖我是孔雀?”我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那女子其实甚美,只是表情变幻莫测,带着阴森,让人寒栗。
“栖霞飞升前肉身不就是孔雀吗?”她鼻腔中冷哼一声,不屑一顾,似乎觉得和江璃说得太多浪费口舌。
“姐姐你搞错了,栖霞上神飞升前是人间玉女,你放了我吧,我不是孔雀,也不是玉女,再这样泡下去我要冷死了。你也有损德行!”江璃哀求道,
“这点苦楚就受不了?哼,受不了也得受,还有三日时限,你还是老实呆着吧,徒费口舌也没用,本仙还有事,过两天再来。”
说完,她别好她腰间的程亮宝剑,甩甩袖子,一脸不耐,扭着细软腰肢,头也不回走了,
山风摇曳,洞里清净极了,只听到山泉滴答滴答的声音,江璃再也熬不住这寒水,眼皮渐渐沉重,垂了下来。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只感觉凄风苦雨刮了一夜,
第二天天地放晴,洞口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圆圆的一个圈,游着几丝白云,直晃江璃的眼睛,江璃蓦然感到身体无比的痛楚,忍不住呻吟出声,低头一看,却大吃一惊,原先泡在水里的下肢,已经变成了植物的经脉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