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苦情阿飘（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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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范宅宁静的很，尤其是范成修，自上次凉亭一见后，便再未来找过维纳斯。
但维纳斯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那一针，能够让范成修不举。
现在，她只需要再去确认一件事情。想着，维纳斯便起身欲出门，只是她刚刚动了身，阿飘就快速地飘到了她面前，急急出声道：“恩人，带我一起！带我一起！”
看着阿飘脸上一副“你拒绝我就哭给你看”的神情，维纳斯还是选择点了点头。但是为了方便控制，她想了想，出声问道：“你可以让星华剑缩小一些吗？”
听闻维纳斯答应了，阿飘眼睛亮了亮，立即高兴的眉眼弯弯。只要恩人遛弯能够带上他，缩小有什么困难的！
只见阿飘转身钻进了星华剑，星华剑慢慢从桌上飘了起来，剑身散发出了幽幽蓝光，似有星辰环绕，一眨眼间，它就变成了一把巴掌大的小剑，和普通的挂饰没什么两样了。
维纳斯很是满意，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拿住了剑柄，扯了扯衣襟，将剑塞进了衣服里，推门出了屋。
一路上阿飘都很安静，也没有从剑中钻出来，这让维纳斯稍稍放下了心。
“哎哟喂，我说是谁，这么眼熟，原来是冤家路窄。”
女子没好气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维纳斯记得这个声音，她转头望了过去，果然是张姨娘。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她没有多停留的必要。
“你给我站住！”张姨娘气地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她跑上去用手扯住了维纳斯袖子的一角，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一大片布料被撕了下来，少女白皙如玉的小臂顷刻间暴露在了空气中。
张姨娘心下又是窃喜又是嫉妒，她冷哼了声，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你可不能怪我，谁叫你抢了我的衣服，算是咎由自取。”
“我并没有抢你的衣服。”维纳斯伸手将另一边的袖子也撕了，扔在地上，还是对称一些比较美观。
“你那刺绣妆花裙，原本就是做给我的！”张姨娘见维纳斯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也依旧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气红了眼，伸手就要把她往池塘里推。
随着“噗通”一声，果不其然，张姨娘自己落到了池塘里，双手不停地扑腾着，“救，救我！”
“我不会——”话未说完，一口水猛地灌进了她的嘴里。
就在她以为维纳斯准备跳下池塘救她的时候，池塘边传来少女清澈淡然的嗓音：“裙子是范夫人给我的，你可以找她问清楚。”
“还有，池塘并不深。”
话落，维纳斯的身影便消失了在了池畔，只留下张姨娘一人在池中恨的牙痒痒。她就是想趁机将人拉下水，没想到却被看穿了。
“贱人！狐狸精！”张姨娘嘴上骂着，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脸上脂粉头发糊在了一起，乍看下有些像水里出来的女鬼。
“噗通”一声，她被人一脚踹回了池子里。
“鬼！鬼！有水鬼！”
……
这边，维纳斯向下人打听了洛澜的住处，拐来三个弯，终于来到了一处单独的小院子。
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了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还有女人的说话声，气息不稳，十分慌乱。
过了一会，房门开了，先是一个小丫鬟低着头走了出来，然后在门边站着。正主过了会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门边，探出头来，“怎么是你？”
洛澜眸中带着些惊讶和戒备，手紧紧抓着门板。
“我有事想和你谈。”维纳斯看了看洛澜和小丫鬟有些散乱的头发，眸子闪了闪。
“你先下去吧。”洛澜打发了小丫鬟，这才开了门，转身妖娆地斜靠在了软塌上。她的目光落在维纳斯白皙的肌肤上，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妹妹这身衣服，可真是新潮的很。”
“你这两日有和范成修行夫妻之事吗？”能不绕弯就绝不绕弯，这是维纳斯的一贯作风。
显然洛澜也没有想过维纳斯会问如此直白的问题，她眉头一挑，饶有兴味的目光在维纳斯脸上打转：“妹妹这是问的什么话，我奔为妾，自然是服侍老爷的。”
得到了答案，维纳斯微微勾起了嘴角，目光真诚地看着洛澜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范成修很可能是妖怪。”
“妖怪？”洛澜面色一僵，随即又缓和了过来，换上一副嘲弄的神色，“妹妹这是想愚弄姐姐么？”
维纳斯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纸，认真道：“我是神明，不过目前我的神力不足以和那只妖怪抗衡，据说这几张符纸能够封印他。”其实这不过是她昨日从道士摊子上随便买的，然后注入了部分神力。
听了维纳斯的话，洛澜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她手上的符纸上，“我如何信你，你且将那几张符给我看看。”
维纳斯没有拒绝，将符纸递了过去。
洛澜接了过来，细细打量了下，脸上的神情似信非信，“你要我趁他不备，用在他身上？”
见维纳斯点了点头，她将符纸收在了衣襟中，算是应下了，然后她又抬头问了句：“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东西么？”
维纳斯摇首道：“没有。”
“你是神，怎么打不过他？”洛澜紧紧盯着维纳斯的眼睛。
“我有暗伤，现在还不能完全恢复。”维纳斯也算说了半句真话。
“那你怎么知道妖怪在这？”
“不管他躲到哪，我都能知道大概的位置。”所以，逃跑是没有用的，维纳斯朝着洛澜笑了笑。
“行吧。”洛澜看着维纳斯脸上的笑容，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跟着少女的裙摆，溜进了屋子。
维纳斯合上屋门，换了身衣衫，将迷你版星华剑取了出来。今天一下午阿飘都太安静了，安静地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星华？”
没有得到回应，维纳斯拎着星华剑甩了甩，边甩边回忆今天有没有发生让他委屈生气难过的事情。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桌上的星华剑动了动，阿飘才慢悠悠地从剑中飘了出来，他垂着脑袋，一副很是心虚的样子。
“你今天下午怎么了？”
阿飘闻言立即摇了摇头，结巴道：“没，没有，我，我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幽魂也是需要睡觉的吗？不管是真是假，维纳斯也不再追问了，只要确认星华剑没有任何问题，她便可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阿飘见维纳斯没有多问，悄悄松了口气，这才缓缓抬了头，但是目光却忍不住飘到了维纳斯的衣襟上，然后沿着衣襟白色的暗纹慢慢向下看去……
星华剑顿时冒起了白烟。
不过好在还是迷你版的星华剑，所以那缕白烟并没有被维纳斯发现。
“星华，如果你可以离开剑的话，你想去做什么呢？”维纳斯朝着阿飘温柔地笑了笑。
阿飘忽然沉默了。他根本没有想过离开剑的事情，他是一抹孤魂，离开了剑，大概就会去转世投胎，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如果，如果恩人不急着要包子钱的话，我，我想晚点再去投胎。”说完这句话，阿飘觉得心中莫名难过起来。
他不是人，他终究不是人。
“若是我真的去投胎了，下辈子，恩人一定要来找我。”
阿飘忽然有些慌张，他发现他没有任何理由开口要求，他努力地想了想，补充道：“我，我还欠恩人三文钱的！”
“所以你一定要来找我。”
阿飘忍不住哭了起来。
维纳斯目光柔和了下来，她伸手替阿飘抹了抹眼泪，阿飘似乎感受到了她一般，慢慢停止了哭泣。
“我尽量。”维纳斯的答案依旧模糊。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温然道：“今天晚上，螭也许会来找我。”
“恩人不怕！我在！”阿飘似乎恢复了精力，在屋子里飘了几圈，还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看着阿飘这幅样子，维纳斯不禁弯起了嘴角，虽然有时候很麻烦，但是也会有很可爱的时候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入夜的时候。
维纳斯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灭，随后合衣躺在了床上。
阿飘安静地飘在床边，满脸紧张。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门扉忽然颤了颤，有风从门缝中飘进了屋，紧跟着的是一道细长的黑色影子。
地上传来坚硬鳞甲同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但下一秒，那声音夏然而止，取而代之是男人得意的笑声。
维纳斯立即从床上坐起身，脸上带着惊讶和慌乱：“螭？”
月光下，维纳斯眼前的男人一身玄青色的袍子，他的面容，和洛澜一模一样。
螭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是，我就是螭。”他慢慢靠近了床边，俯身道：“不知道女神的滋味如何？”
维纳斯似乎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退，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来，“你别过来。”这句话从看似柔弱美貌的少女口中说出，分明就是“你快过来”的意思。
螭果然经不住诱惑，他一下就抢过了那几张符纸，撕成了碎片：“这些对我可没有用。”真是天真的女人，以为区区几张灵符就能将他摆平？
体内的欲望叫嚣着，螭一下子扑了过去。
只见一道银光划过，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把极为普通的石剑。
“星华剑！”螭显然认出了这把剑，他不敢再动，脸色满是惊恐的神色。
阿飘的声音从剑里传来：“哼！你个坏龙！竟然想欺负我恩人！”
螭再次被吓了一跳，他恨恨地看向维纳斯，目光如刀子般：“你竟然骗我！”
维纳斯温柔地一笑，“礼尚往来。”在人界的四年，她并没有白过，词汇量更是蹭蹭蹭地上涨。
见星华剑更近了几分，螭目光一闪，大声道：“等一下！”
“你可知当我鳞甲碎裂的那一刻，星华剑也会不复存在！”
话落，螭明显感觉脖颈边的剑停在了原地。
阿飘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坚定：“那又如何，我迟早是要去投胎的。”
“呵。”螭冷嘲了声，“我未曾听闻星华剑孕有剑魂，若我没猜错，你不过是附在剑上的一缕孤魂。”
“星华剑一旦消失，你也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又何来投胎一说？”
……
维纳斯能感受到星华的悲伤，那种窒息般的悲伤。
“星华，你可以退下。”维纳斯目光很是认真。虽然她的神力的确难以和现在的螭抗衡，但是她可以找寻其他的方法。即便阿飘只是一抹孤魂，但是他也有决定自己是否存在的权利。
“我既叫恩人，便是要报恩的。”
他不想让恩人为难。
“我虽然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但是我记得有一个人，温暖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寒冰。”
顷刻间，剑刃和鳞甲摩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螭痛苦的喊叫声，星华剑渐渐从头裂到了尾端，最后的最后，碎片如同星辰一般，在月光中散裂开来。
星华剑，终究成了星华，转瞬即逝，刹那芳华。
阿飘的身影变得透明了起来。
“要是可以触碰到恩人就好了。”
“我不会再哭了。”
“还有三文钱……只能欠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苦情阿飘（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