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觊觎你》疏雨楼

12、往事

　　苏沫一边往回走，一边扯了路边的狗尾巴草插在小和尚头上的戒疤洞里。
　　越觉这个小和尚，可爱又乐呵，真好。
　　眼前一道身影一闪，窜出一个人来，看了苏沫后，反是她吃惊不小：“苏沫！原来真的是你。”
　　她一手捂在胸口，一手遮住嘴巴，细细的眉间微蹙，眼里的惊讶一秒闪过后，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沫。
　　苏沫定睛一看，K，这不是何洁吗？怎么在这遇到她！
　　苏沫嘴角抽抽，何洁还是老样子，一身粉白粉白的打扮，长发披散开来。整个人依旧还是那副死不活的病西施样。光看何洁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搞的好像苏沫要欺负她似的。
　　忘了说，两人是苏沫转学前的高中同学（高三上学期）。若论两人关系，可以界定为：死敌！
　　至少在苏沫这里，她是这样认为的。
　　“好巧，”不喜不惊，苏沫疏远的笑着，“这里也能遇上。”
　　“是啊，好巧。这高中毕业后，一别多少年，大家都没再见了。对了，大四那年的同学会好像你也没去吧。” 何洁笑得就更勉强了。
　　她在刚喊出苏沫的名字后就萌生后悔之意，等她再看清苏沫现在的样子后，这份后悔就更重了，眼神也不由开始四处飘忽起来。像是在留意某人的身影出现。
　　某人，说的就是让两人成为死敌的那个男生了。
　　情窦初开的高中，苏沫喜欢过一个男生，男生是班里的尖子生，高中三年，成绩就没有落下过第一名的宝座。男生个高人帅，在同级中可称得上是风云人物。
　　苏沫同他的关系可以界定为：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加上两人相处融洽，几乎可以确定在高考结束后两人便可顺利成章的走到一起。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两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在苏沫病的最厉害的时候，别有用心的人告诉她：孙阳和何洁在一起了。
　　她不信，直到亲眼目睹两人的接吻后。苏沫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奔溃了，她就像发疯一样砸坏了很多东西，一个人血淋淋的坐在一堆玻璃渣上也不会觉得疼。
　　那段日子，光想起，苏沫都觉得疼！
　　本想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了。冤家路窄，苏沫脑海里这样形容，最是恰当不过了。
　　所以现在面对何洁，苏沫算不上多客气。虽说年少不懂事，但有些事始终是苏沫心上的一根刺。刺虽小，但毕竟是嵌在肉里，总是不舒服的。
　　“对了，什么时候能喝你和孙阳的喜酒？”一个男人和你交往这么多年还没有向你求婚，他是真的爱你？还是太忙？
　　打蛇打七寸，掐人挑软处。苏沫不介意帮何洁撩出来看看这个伤到底疼不疼。
　　果见何洁面色一滞，有些难堪，嗫嗫嘴唇当着苏沫的面不甘失态，“快了，到时候一定请你，务必要来啊。”
　　苏沫坏心的想，请我？让前女友去参加现女友的婚礼，何洁你也是心胸宽广，不怕我砸你的场子吗？
　　“当然！那就提起恭喜你和孙阳了。预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一字一句，发自肺腑。苏沫咬词清晰，声音一顿一击的敲击在何洁的心上，让她脸色堪堪，几分苦笑下来道谢。
　　“何洁。”一道清冷声音响起，两个女人的脸色同时发白，背后一怔。那声音淡漠几分下来，“你在那干什么？”。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苏沫现在背对着他，人来人往，苏沫立刻听出他的声音来，僵硬着身体不能转过身去。就像处身黑色虚无，无望中听见一声叹息，是欣喜还是更黯然？
　　你我咫尺，却不能，再一如初见那般美好。
　　何洁慌乱一秒，微笑得体的走上去，揽着孙阳的手臂，轻言细语说道，“孙阳你是出来找我的吗？我们走吧。”
　　被叫做孙阳的男子有着和他声音一样清冷的面孔，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镜框下是双极好看的丹凤眼，眼神扫过，若人置身深秋里，残风落叶扫过后的霜冷。
　　他抬眼面无表情的把手从何洁环抱中抽出，他的眼神只落在眼前的背影，久别重逢的千言万语却只能汇成她的名字：“苏沫。”
　　那声音就好像经历了八年的流浪，此时终于找到了要接收的人，迅速传进苏沫的耳朵里，清晰的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是心酸、是寒颤。
　　那些年的记忆一下子如开闸江水一般汹涌而来，几乎不曾把苏沫淹死在其中。
　　是难受、是挣扎。
　　苏沫把双手紧紧握住木雕小和尚，忍住不回头，心道：大不了我绕路回去，也不转身走那条路。脚下如注铅迈艰难迈出一步。
　　而后，身后一句“好久不见”让她再次停住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慢慢转过身来，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微笑来，“好久不见，孙阳。”
　　“你怎么在这，一个人？”孙阳慢慢走近。何洁想拉住他，孙阳只是一个余光，何洁就白着小脸讪讪收回手来。
　　苏沫咬着下嘴唇，控制不了身体后退一步，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强作镇定，“我们公司团建，我这刚好出来逛逛。”
　　不同齐一明走近她时，七上八下悸动不已的心，此时苏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冻成冰，通体的寒冷袭来。
　　孙阳眼神落在苏沫手中的木雕上，看那小和尚还插了一头的狗尾巴草，他的嘴角泄出几分笑意来，“你这习惯还是老样子。”
　　苏沫捂住木雕，背在身后，脚指向往回的路上，“都是些幼稚的玩意，见笑了。”
　　是疏远，不言而喻。
　　孙阳神色淡淡的落在那木雕上。他说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苏沫大动作的摆手，“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你先送何洁回去吧。”
　　孙阳示意几十米外的一栋酒店，说：“那就是我们住的酒店，何洁几步路就可以走回去了。”
　　何洁在身后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孙阳......”
　　孙阳回头一眼。何洁不再言语。
　　苏沫眼神在他俩身上扫过，微微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走吧，我送你。”不可反驳的语气，伸手轻轻带过苏沫转过来。苏沫身体一震，几乎带跳着离他远开来，“那我先走了。”
　　路过何洁，她白着脸，竟是带着笑回道：“路上小心！”
　　哪里不对？自己的男朋友要送另一个女生回去的时候，作为女朋友还能心安理得对那女生说“路上小心”吗？
　　按电视里演的不是应该当即过来宣示主权吗？

　　苏沫刚开始还在想着何洁的不对劲，当路上人越来越少，只有她和孙阳的并列而行时，她也就顾不上想何洁了，开始紧张起来。
　　孙阳这么好心要送她回来，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说吗？
　　呵，苏沫和孙阳还能有什么好说的？那年夏天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完，所有的故事都已经戛然而止，最后能属于苏沫和孙阳的也只是回忆了，还是不好的回忆。
　　“苏沫。”
　　“啊？”苏沫还在走神，孙阳的突然开吓了她一跳。
　　她扯谎，“不好意思，突然想到一个案子，走神了。”
　　“没什么。”孙阳没继续，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回神的苏沫心里又开始埋叨起齐一明来：齐老板干嘛非得让我来找韩总，人没找到还给自己整了一个麻烦回来。
　　苏沫心情烦躁的觑一眼孙阳，清俊的面容，金框的眼镜，有多么禁欲就有多么面瘫。他向来话也不多，两人不说话的走了好一节，气氛压抑得苏沫几乎想开跑。
　　这快到苏沫住的酒店门口，苏沫刚好碰见出来散步准备回去的岚姐。
　　岚姐笑道：“唷，这是小苏的男朋友吧，长的真俊呐。”
　　苏沫忙解释：“岚姐你误会了，这是我高中同学，今天碰巧遇见了送我回来。”
　　岚姐倒也不尴尬，“嗨，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了。没事，下次岚姐给你介绍一个也成。”边说边往里走。
　　留下苏沫尴尬着，心里一团乱麻还要和孙阳解释，“你别在意，岚姐就是心直口快。”
　　孙阳认真的看着她，眼里竟透露着丝丝期待：“你还单身？”
　　苏沫骂：有男朋友怎样？单身又怎样关你什么事！你不是都快要和何洁结婚了吗，还有心思关心我是否单身吗？
　　苏沫哼笑，开着玩笑反问：“怎么，你也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一句话竟点燃了镜框下那眼中的颜色，“你是单身。”这是肯定句了。
　　苏沫刚欲开口，一声“苏沫！”打断她。是万佳佳站在酒店门口，隔着条马路喊她，“齐总要的文件。”
　　原来苏沫出门也好一会儿了，还没见回来。齐一明就让万佳佳去看看，哪料万佳佳这才一出门就碰上了她俩回来。
　　苏沫这才想起还要给齐一明带去的资料，“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沫，”孙阳递给她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还有一句他没说出口：我等你电话！
　　苏沫接过顺手插进兜里，就朝酒店走，“再见。”
　　孙阳看着苏沫同那女生说了一句就忙不迭的朝里跑，那女生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跟着进去，还站在门口看他。
　　孙阳并不在意，早就习以为常。看着苏沫的身影不见后，他这才准备回去。
　　却见那女生伸出食指朝他摇了摇，意味深长的勾起嘲笑的嘴角，转身进酒店。
　　孙阳蹙眉，脑海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女生，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