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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肃天迷云(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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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地面晃动一下,树木摇摇晃晃,交战的洞穴中弥漫起大量的灰尘。“砰”地一声,山体破开一道洞口,囚和惑一前一后从中飞射而出。
“你大意了,只顾一昧狠打,没有做好回防。”惑身体变小,给囚递过去灵力,让他疗伤。
“谁能知道,他们的招数竟然能那么诡异,频频暴起后被我们打压下去,看似被打得落花流水,力量都不足以撑得起皮肉的维持了,还有后招。”
“是我们掉以轻心了。”
“你还好吗?”惑担心地看着囚。
此时,囚的身体扩大成少年形态。他眉头紧锁,巴掌大的脸上一片苍白,正在紧抿着嘴巴压制反噬,胸膛因为动用灵力而一下下大幅度起伏。
“没事”,囚压下难受,他摇头说道,“有什么不对劲。洞穴里不全是入魔者,还有个纯正的魔。这太不寻常了,各界之间隔阂之深之难,极少有人自寻死路。上界多多少少有规矩有空子可以钻,浊界有什么空子可钻。
再说下界环境远远不适应他们生活修行,他们不是一直嗤之以鼻吗?可他们也不是憨批,不会上赶着送死。惑,你说他们到底是有什么事,促使他们非得来下界一趟?”
惑打出一道结界笼在山脉四周,将肃天延展出的幻境包裹起来,确保里面的魔不会伺机逃跑。然后,两人一齐朝上飞去,准备将事情禀告于仙君。
“那你说,我们是为什么拼死拼活地下界?”惑问道。
“因为主子,而主子是因为仙君。”
惑不可置否道,“那想必他们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
囚紧随着她飞行,有些稀奇,“找人?”
一群无所事事,懒惰异常的魔来下界找什么人?难不成是魔王?
连环轰鸣声从脚下传来,云端间翻涌着滚滚的热气,向下看去,火舌和黑色魔气舔舐着摇摇欲坠布满裂纹的结界,囚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的动荡,情急间爆出一声粗口。“卧槽,他们有病吧?这是干啥啊?”
“惑惑惑,我们赶紧去叫仙君啊啊啊啊——”
惑一只纤手按住他的肩膀,“别急”,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她示意上方,“仙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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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檐走壁,燕泊兰矫健的身影在大街小巷穿梭,跟随着小球球来到了皇宫前。
这里巍峨厚重,透露出了皇家大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建筑,她有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嗡嗡嗡,小球球缠着她打转仿佛在催促她快点。
回过神,“走。”
燕泊兰提气,躲闪着巡逻的卫队,悄悄潜进皇宫。
此时,倾琅刚刚从殿门里出来,殿外阳光充足,使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异状——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了。
鬼棺材果然是鬼棺材,生前要她的命,死后也不放过她。
时间紧迫,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依靠自己仅剩下的执念之力,闭目感应着燕泊兰的方向。
正在此时,耳边仿佛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倾琅面露喜色,感应到了燕泊兰越来越强的气息。
是在……倾琅猛地睁开眼睛,在……在十步之内。
一道清亮的剑光裹挟着微微凉意划向她,倾琅惊恐的看着燕泊兰踏步而来,面带霜雪。
刀下留人救命不要杀我啊啊啊等等台词在脑海中滚过,倾琅张口结舌一瞬间,大吼道:“谢弘钰在大殿棺材里快去救他要没命了……”
剑光侧过她,对着殿门大力划下,与此同时,燕泊兰顺势重重踢下,破门而入。
咦,令主大人这么信任我?倾琅长长呼出一口气。好险。
“当”地一声,她还未呼完的气噎在了嗓子眼。
只见,一把锋利的剑去而复返,朝她飞射过来。下一瞬,直直扎在她脚边。
倾琅噤声了。
大殿中,燕泊兰脚步轻盈,接连点地。她一边将灵力打入棺材保护谢弘钰,一边身形突然暴起。
确保谢弘钰周身结界天衣无缝后,她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狠狠蹬上棺材,天询令仅存的灵力毫无保留的倾注,一声巨响后,鬼棺材拔根而起,翻滚着砸向皇座。
竖直地,卡在了皇座前。
燕泊兰走上前,抡起拳头开砸。
拳头举起的时候,她心中有数,底气不足。
实在是燕泊兰心知肚明,她自己身上的灵力所剩无几,现下砸开这个棺材,不知道要砸个多久。
难办。
而且也不晓得疼不疼哟,疼倒是其次,就怕她砸了许久砸不开后会痛到哭出来,到时候被弘钰见到,未免过于失态,过于狼狈。
随着万千思绪纷扰,她的拳头落下,咔嚓一声后,棺盖应声而碎。
燕泊兰:???!
木头碎片稀里哗啦地向外崩开,让人猝不及防。
谢弘钰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灵力中,安然无恙。倒是燕泊兰,没有灵力护身,额角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两个人一个站在棺材外,一个站在棺材里,无言地对视着。
他看她一派英姿勃勃,心中大定;她看他尚还生龙活虎,稍加平静。
脑门上有丝丝的痛感,肯定流血了,燕泊兰木然地想着。
不过,这些微末的感觉无足轻重,她心中宛如擂鼓一般,有什么在作怪。这种悸动的情感盖住了别的一切感观。她随便一抹伤口,揩掉血珠,试图让自己面容齐整,模样好看一些。
因为,她有预感,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对她来说,很重要。
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的心意,然后甘之如饴。
“嗯,你被憋了这么久,感觉身体还好吗?”燕泊兰轻声问道,她面上一派端方,只是无人的衣襟下,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谢弘钰的睫毛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眼睫翻飞间,柔和地回答她:“嗯,还好。”
燕泊兰点点头,眼波流转,“嗯,那便好。”
谢弘钰垂着眼神,看她一下一下吸气吐气,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像是找不到话题,在绞尽脑汁地找话来说。
有点可爱。
有点想念。
他凝视着她。
在棺中被压制,被禁锢,被迫与她分离,仔细算来,时辰统共不出半日,于他,却觉平白无故地荒度了半生之久。
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说说我的心意呢?
师尊,小瓠,或者红玉?
好像自己已经等了太久了,只要你哪天笑的时候多弯弯眉,或者顾盼神飞时眼神扫到我,或者无意递给我一朵花一根草亦或一捧土……
我都会,都会不再控制自己,义无反顾地去拥抱你。
我真的……
“我想你应该知道,谢弘钰,我真的心悦于你。”
燕泊兰在原地憋了很久,内心的焦急和在乎使她不再犹豫,“那么,不知道你怎么看呢?”
谢弘钰眼神僵住,脖子僵住,身体僵住了。
什么,心悦,他听到了什么…
他疑心自己奢望过重。
是幻听,还是梦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