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食肆》冯奇

10、第 10 章

　　打定主意要卖梅菜扣肉，宋娇便让张二郎明日回来去后山砍两颗竹子，到时候削成牙签备用。

　　第二日一早，宋娇和张二郎两人便搭了村里的牛车去祁家镇。两人下了车就直奔药店和杂货铺去，也多亏祁家镇南来北往客商多，跑了一个上午，勘勘将要用的东西买全。

　　香料价格实在昂贵，宋娇略买了些，便花去二十多两银子。瞧着瘪下去的钱袋子，宋娇肉疼不已，只觉身上压了座名叫穷困潦倒的山，让人连喘气都带着穷味。

　　眼下食肆还没开起来，在香料方面的支出便那样大，若是日后成了规模，获得的利润必要大大降低，好在宋娇有初级植物系异能者的低阶特技——催生。只要获得香料种子，便可以自己种植。

　　宋娇记得张二郎说过，张三伯娘家有个亲戚在镇上酒楼跑堂，宋娇便和张二郎说自己想买香料种子自己种植，末了又问那个亲戚是在哪家酒楼做活。

　　张二郎瞧着到饭点了，遂将宋娇领到李记酒楼，一面打听消息一面吃饭。
　　三伯娘的娘家侄子名唤徐盛，这时正在酒楼门口招呼客人，他认得张二郎，见张二郎过来，便笑盈盈的上前招呼。

　　徐盛引着张二郎和宋娇去二楼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便拿来菜单要为二人点菜。宋娇没看菜单，随口点了两碗面条，一个梅菜扣肉、一份东坡羹，一条熏鱼。

　　两人没等多久，徐盛便端着面条和小菜上来了。张二郎也不忙着吃，和徐盛寒暄几句，便问徐盛可认识靠谱的商队。
　　徐盛日日在酒楼跑堂，消息最是灵通，见张二郎一问，便道：“二哥可是有事？”

　　张二郎也没多说，只说想请南来北往的客商帮忙带些种子回来。
　　徐盛思索片刻，便道：“若是二哥信得过我，二哥可去前面巷子口那家药店找个名叫李三思的伙计。李三思与我交好，我听他说他有个本家兄弟，做的便是跑商的活。”

　　张二郎得了消息，谢过徐盛之后便和宋娇一起端着面碗吃起来。面条是现做的阳春面，瞧着寡淡，吃起来却味道十足，高汤浓郁鲜香，面条清淡爽口。

　　宋娇吃过面，又尝了点东坡羹，这东坡羹更是鲜美，宋便是娇自己也做不出比这更好的味道。倒是梅菜扣肉做的失了点味道，和宋娇的手艺比起来还有差距。烟熏鱼虽独特，却也不够辣不够美味。

　　宋娇放下碗筷，看了一圈酒楼的装潢布置，又重点看了邻近几桌客人点的菜色以及口味偏好，心中有个大致想法。等张二郎吃完，两人才去结账。这顿饭不便宜，一下子就吃掉宋娇半两多银子。宋娇心痛难耐，拉着张二郎头也不回的跑了，她怕再呆下去会后悔。

　　两人顺着徐盛说的位置找到李三思，张二郎也没客气，直接说自己是徐盛介绍来的，又和李三思说明来意。
　　李三思想了想，直言道：“两位贵客说的香料种子我们这倒是有些，原是我们掌柜买来准备找药农培育的，然不得其法，种不出来，剩了不少。”

　　李三思偷偷瞧了两人面色，又道：“若是二位喜欢，倒是可以折价卖给两位。”

　　“那还请小哥拿给我们看看。”宋娇并不介意，能有现成的固然好，别人种不出来，她却有这个本事。

　　李三思去和掌柜说了一声，没多久就提着一包种子出来。
　　宋娇接过东西看过，给了李三思五两银子将东西买走。

　　这些种子不全，宋娇还想要些别的。李三思便和掌柜打了招呼，领着二人去找他的本家兄弟李奇。

　　三人来到李奇家，李三思说过来意，便介绍宋娇夫妇和李奇认识。李奇十分客气，叫家中妻子给宋娇三人倒了茶水。

　　宋娇也不含糊，直接说自己想要香料种子，想了想，又交代李奇，“若是还有什么稀罕玩意的种子，也请李郎君一并帮着带回。”宋娇所谓的稀罕玩意，便是指在邕州府乃至整个秦国都不常见的东西。

　　谈妥之后，宋娇当场给了二十两银子做定金，又给五两银子做辛苦费，还同李奇签了契书。契书是张二郎签的，张二郎行军六年，多少识得几个字。

　　李奇见宋娇出手大方，十分高兴，对宋娇夫妇的态度也越发客气起来，答应会仔细替宋娇留意。
　　宋娇瞧着李奇虽然机灵多变，却不似那等偷奸耍滑之人，加之有契书约定，遂放下心来。

　　三人离开李奇家，宋娇又私下塞了少许银钱给李三思，算是他牵线搭桥的答谢。李三思得了银子，又和宋娇说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来找他，他想办法帮着打听。

　　别过李三思后，宋娇便和张二郎去了打铁铺。宋娇边走边问张二郎，“二郎，你还没对大哥说要把水田租给他吧？”
　　张二郎摇头，最近事多，他没来得及说。

　　宋娇便道：“要不咱家的地都别租了，留着自己种，若是种不过来，雇人帮帮忙。”昂贵的香料给了宋娇灵感，她决定日后食肆要用的东西尽量都由自家田地产出，反正她有异能，不加以利用也是白白浪费。
　　张二郎嗯了一声，没有反对。

　　宋娇认真琢磨过，要做独一无二的食肆，那就要牢牢把控整个环节，从食材加工到成品，都要力求最好。外面购买难免有品质上的差异，若是都由自己生产，那可控因素就多了许多。即使日后规模做大，自己供应不上，也可以让供货的农户依照自己的标准生产。

　　宋娇又道：“我想过了，水田我们大部分种普通水稻，流出一小部分种玉米。农闲时节地就空着，让它恢复肥力。”
　　“至于旱地，除了香料之外，再种些瓜果蔬菜大豆花生之类的，总之尽量不要空着。”

　　张二郎点头， “眼下十月过半，正是稻子收割的时候，我们买的都是空地，需要赶紧请人把土地垦深，明年才能播种。”
　　“就是这些地空闲的时间不短，肥力有限，若是不想办法，明年的收成不会太好。”张二郎补充道。

　　“这个简单，我们现在就开始堆肥，堆肥也要不短时间，明年早春正好可以用上。”
　　邕州府水稻一年两熟，早稻一般是三月下旬左右种下，六月下旬便可收获。晚稻需要在七月初抢种，十月下旬才能收成。

　　秦国目前水稻亩产约莫三百五十斤左右，算下来合一石八斗。若是肥料堆得好，施的足，再经过宋娇异能加持，即便她只是初级低阶，亩产达到两石多也不是不可能。

　　张二郎闻言道：“我们现在没养家禽牲畜，也没有太多干草，光靠去河里捞河泥，远不够肥地。”
　　这确实是个问题，农家都很看中肥料，轻易不会用来交易。他们现在土地多，一时之间根本弄不到那么多肥料。

　　宋娇沉思片刻，说道：“我见镇上有两家油坊，不如去给他们买些豆饼豆渣做肥料，村里也可以雇人割草。”
　　张二郎道：“也行。”
　　宋娇叹了口气，“还是要赶紧挣钱才行。”

　　两人说这话，便到了打铁铺。宋娇买了两口现成的大铁锅，又找师傅定制了一个烧烤架子，顺道做了铁板锅，中间挖空，方便日后烧烤。
　　宋娇还打算定做几块小的铁板烤盘，日后可以用来做铁板粉丝、铁板韭菜什么的，奈何手头拮据，只得含泪放弃。

　　从铁匠铺出来，宋娇又拉着张二郎去找了做陶师傅，准备买几个大缸，顺便定做几口陶锅陶罐。然后又去买了大蒸笼，炉子和木炭。
　　付完订金，宋娇手上几乎没什么钱了，只得闷头往家跑，生怕自己又闹幺蛾子。

　　张二郎看着宋娇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闷笑出声。
　　宋娇见张二郎还敢嘲笑她，顿时更气愤了。宋娇加快脚步，怒气冲冲往前走，张二郎背着东西，亦步亦趋跟在背后。

　　两人走道一家木匠铺前，宋娇突然想起他们应当要定制一张折叠桌子，方便出去卖东西。
　　想到这里，宋娇便抬脚走进去。过来招呼的是个黝黑青涩的小郎君，那小郎君见了宋娇，露出一口白牙。

　　“不知两位贵客想买些什么东西？小店桌子椅子家具等等都可以做。”
　　宋娇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折叠的桌子，便问那郎君：“可有折叠的桌子卖？”

　　小郎君挠挠头，“贵客说的这些是没有的，不知贵客可有图纸，小店可照着做出来。”
　　宋娇瞥了这人一眼，心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宋娇有心想为难一下，便道：“图纸是有，就是不知店内可不可做。”

　　小郎君羞红了脸，忙拿过炭笔纸张，“请贵客试上一试。”
　　宋娇也不客气，结果炭笔刷刷几下便将折叠桌子的图纸画出来，说道：“这个东西我最迟后天就要，你这能不能做出来？”

　　小郎君看了一眼，“这个简单，贵客后天只管过来，我明日便给您做好。”
　　宋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道莫不是个深藏不露的？

　　示意张二郎付了钱，宋娇的闷气散了许多。
　　宋娇边走边问张二郎，“你说他能不能做出来？不会是忽悠我吧？我看他们店里东西虽然精致，但是折叠桌椅是没有的。”

　　张二郎沉声道：“媳妇不必担忧，他既然应下，必然是做的来的。”
　　张二郎也没说错，这年轻的小郎君名唤杨鲁，原是邕州府人，出身木匠世家，祖祖辈辈做的都是木匠活。杨鲁是杨家这辈人中木匠手艺最好的，因为得罪继母，这才被赶出家门，不得不窝在祁家镇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木匠。

　　宋娇想想也是，多思无益，是牛是马后日自见分晓。
　　两人归家天色已晚，待吃过晚饭，天已经彻底黑了，
　　宋娇烧了热水匆匆擦过身子，便躺到床上，没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张二郎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不一会也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