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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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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上房,此时乱成了一团。
“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王氏心疼地瞧着崔文恪脸上的青青紫紫,气得浑身发抖,“这光天化日的,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崔文恪神情木然,没有说话。
丫头们扇风的扇风,上药的上药,围着崔文恪忙得团团转。
“司雨呢!把他给我叫过来!”见儿子犟着不肯说,王氏只能去寻他的小厮,“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伺候的五少爷!”
“不关他的事。”崔文恪伸手拦下,“今儿个我没带他出去。”
“你出府身边怎么不带个人,瞧瞧都被打成什么样儿了?”王氏泪眼婆娑,语调愤恨,“身为贴身小厮,不知道跟着你,那也是伺候不周,来人,把司雨打二十个板子扔到柴房去!”
“我说了不关他的事!”崔文恪粗暴地吼了一句,“这顿打是我应得的!”
屋子里霎时一静。
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文恪,这还是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五少爷吗?
王氏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串眼泪,“天哪,我的心肝肉啊,都被打得神志不清了……”
谢芳菲在馨兰院得了信儿,急急赶了过来,入眼就是崔文恪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有他那一句自愿挨打的话,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嫉恨。
除了谢芳华,还会有谁会让崔文恪心甘情愿的打不还手?
这个贱人,她也真下得了手!
“恪郎!”谢芳菲颤巍巍地叫了声。
崔文恪没有看她,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
“是不是她让人打的?”谢芳菲上前几步,手脚都有些微微发抖。
“她?”王氏哭声一顿,看向谢芳菲,“她是谁?”
“不是!跟她没有关系。”崔文恪起身欲走,却被谢芳菲死死拽住,“你都被打成了这样,还要护着她?”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崔文恪懒得与她争辩,抽出袖子,扬长而去。
谢芳菲扑向门边,望着崔文恪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只是碍于王氏在旁,没有发作,她扶着门框软软瘫坐在地,似是伤心得无法自已。
“你刚才说的她到底是谁?是谁打伤了我的儿?”王氏推开仆妇,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揪住谢芳菲,“说!”
“除了谢芳华,还能有谁?”谢芳菲以帕拭泪,满脸伤心,“母亲不知,恪郎他至今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谢芳华?那个贱婢!王氏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她不去找她算账就已经算好了,她竟然还敢打伤她的儿子?
“那个贱婢在哪儿?”王氏松开谢芳菲,作势就要打上门去。
“母亲千万不可,那贱人一早就攀上了威武侯,现在得意的很,前头我和七娘在她那就吃了个大亏,母亲若是贸然前去,恐怕……”
“威武侯?”王氏脚一软,气势霎时矮了一半。
不过一个弃妇而已,威武侯怎么会看得上她?
想到凤阳王府那一面,王氏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怪不得那时候威武侯就护着那个贱人,原来俩人早就有了一腿,这个不知羞耻的贱婢!
王氏咬牙,她虽恼恨谢芳华,却也知道威武侯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冷静下来,又开始拿谢芳菲撒气,“恪儿对那贱婢念念不忘,还不是因为你无能!连我儿的心都栓不住,简直是废物!”
谢芳菲不敢辩驳,以帕掩面,哭得很是伤心。
屋内众仆忍不住同情起来。
这位贵妾奶奶,真可怜。
夜色降临,万物静籁。
前院书房,灯火摇曳。
崔大老爷坐在灯下看着儿子,神色严厉。
“窝囊!不过一个毛头小儿而已!”
王氏她们身在内院不知详情,崔大老爷在外行走,却是一早知道了动手打了崔文恪的,是谢家那个庶子。
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商户庶子打了,崔大老爷心里有些恼怒,不过更气的却是儿子这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
崔文恪一脸木然站在下手,默不作声。
“不过一妇人耳!你何至于此?”崔大老爷叹气,“男子汉大丈夫,整日沉溺于儿女私情,说出去,为父都替你丢人!”
“父亲放心,我不会念着她了,以后都不会了。”崔文恪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今日这顿打,是我欠她的,以后我与她之间算是两清,儿子绝不会再沉迷过去了。”
父亲说的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从今天开始,他要重新开始,好好读书上进,他必须考取功名,他要踏进那个朝堂,与陆寻欢一较高下!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总有一天,他要将陆寻欢踩在脚下,让谢芳华看看她今日的选择有多愚蠢!
崔大老爷点头,“你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我今日见了你的先生,据柳公所言,竹林居士已经到了凤阳别院,过几日要办个雅集盛会,他有心为你引荐,你也好好准备一下。”
竹林居士来了凤阳?
崔文恪抬头看向父亲,面容微微惊讶。
“竹林居士盛名在外,门生非显即贵,若能被他收入门下,有利无弊,你可要好好把握此次机会,就算不能拜入他门下,也要争取留个好印象,知道了吗?”崔大老爷道。
“是,孩儿明白。”崔文恪垂首。
而凤阳王府别院内,也在谈论竹林居士。
“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能被竹林居士收为门生,公子入京一事就会变得顺利成章,任谁也不会起疑。”黑暗中有人说道,“公子卧薪尝胆十几年,也是时候在人前亮个相了。届时借着竹林居士这股东风,将公子安排进国子监,再赢得裴元昉的拥护,公子就算是站稳了脚跟,大善!”
他越说越兴奋,让一旁的凤阳王也心情激荡起来,“先生所言甚是。”
“王爷放心,待公子成就大业,必不会忘了王爷!”那人道。
“能为公子效劳,是本王的荣幸。”凤阳王抚掌而笑。
“此次雅集盛会,还需劳烦王爷安排个妥帖的人护卫着公子,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先生放心,本王一定安排妥当。”
时值六月,外头的日光渐渐毒辣。
“谢姑娘,套出来了。”凌霄将手中的一副画像呈到谢芳华面前,“这几日混熟了脸,总算从莫娘子嘴里撬出一点东西,据她交代,熊六曾领过一个男人在她家喝了半宿酒,直至三更鼓过,那个男人方才离去。按她说的时间推算,正是令堂惊马出事的前两日,我按照她的描述请画师将那男子的面貌画了下来,谢姑娘看看可有印象。”
谢芳华精神一震,伸手接过画像,只是甫一看到画像,就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画师画的人物肖像也太过潦草了些,按这种画像找,能找得到人?
不过潦草归潦草,好在一些面貌特征画得还算明显,谢芳华仔细审视着那幅画像,最后在肖像一边眉毛上定住了眼,“这是什么?”
凌霄上前看了一眼,答道:“刀疤。莫娘子说此人右眉上有个很深的刀疤,将眉毛一分为二,形似断眉,而且那晚喝酒夹菜俱用的左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
谢芳华点头,又审视一遍那幅画像,才放到桌上,“我从未见过此人,应该不是阿爹生意上的对手。”
她说着叫来四海,将画像递了过去,“你常跟着朱叔行走,可曾见过画像上这个人?”
四海仔细看了一番,摇头,“没见过。”
谢芳华闻言有些失望,手指无意识在桌案上轻敲了几下。
阿爹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商人,杀了他,产业自然由儿子继承,可陈氏母子肯定没这么大胆子,她首先排除。
到底是谁呢?还有谁能得益?
谢景睿,产业,谢芳菲,崔家。
谢芳华脑中有丝灵光一闪而过,可再去捕捉时,却已消失不见。
“要不,把此画交给侯爷,让侯爷下个海捕文书?”凌霄试探着道。
“不可。”谢芳华摇头,“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逼急了幕后主使,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确实。凌霄点了点头。
谢芳华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虽然想不出幕后主使是谁,但现在总算有了方向,你先安排几个人在凤阳城查访画像上的这个人,不过不能大张旗鼓的查,以免背后之人狗急跳墙对你们不利。”她道。
“谢姑娘放心,小的们别的不行,论身手,在这凤阳城,还没人能伤得了我们。”凌霄笑道。
“那就好,另外莫娘子那边也不可放松,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别的。”
“小的明白。”
许是因为此事坠了心,一个下午谢芳华都提不起精神,晚饭也用的很少。
琥珀和珊瑚不免有些担心,偷偷找来了张御医。
“无妨。”张御医大手一挥,“所谓有思才有想,有想便有顾,既然心存挂念,她就不会再倒下。放心吧,没事儿。”
二人听完这才算松了口气,放了张御医回去。
“我是真怕大小姐再倒下,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想到那段时日的煎熬,珊瑚心有余悸。
“唉,谁说不是呢。”琥珀叹息道。
当时她差点被侯爷一脚踹死,幸好大小姐醒了,侯爷才饶了她一条命在。
二人一边说,一边沿着走廊往回走,刚转过弯儿,迎面撞上了四海。
“二位姐姐,原来你们在这,二少爷让人捎来了一张帖子,劳烦二位姐姐交给大小姐。”四海擦着汗递过来一份请柬,显然是一路小跑找过来的。
琥珀伸手接过,借着廊下的灯笼看了一眼,顿时喜出望外,拎起裙子就往回跑。
“大小姐,二少爷给你送了雅集会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