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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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云层堆积，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雨。
谢芳华让人将账簿抬回芳园，坐在屋子里对账，刚对完一本，陈氏那边的婆子过来通传，说是前厅来了客，要谢芳华过去。
琥珀给那婆子塞了个荷包，笑吟吟地问道：“好妈妈，前头来的是哪家的客人？你看，大小姐这会儿正忙着对账……”
那婆子接了荷包，笑答：“是陈家舅太太和表少爷。”
谢芳华拨算盘的动作一顿，姜氏和陈荣？他们前些日子刚来吊过丧，这会儿跑来干什么？
不过她也没多想什么，亲戚之间来往走动原属正常，便扬声冲那婆子道：“你回去跟太太说，我正忙着，不便待客，顺便去看看大少爷在忙什么，跟他知会一声就说府里来客了。”
传话的婆子哎了一声，急忙退了出去。
琥珀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谢芳华，“太太也真是的，表少爷来了，她不叫大少爷，反倒叫你过去作陪……”
谢芳华推开算盘，接过茶浅饮一口，没有说话。
一杯茶还没喝完，外头蓦地吵闹起来。
一个面目猥琐的男子不顾李嬷嬷的阻拦，挺着胸脯硬往院子里闯。
“表少爷，这是大小姐的屋子，您一个外男闯进这里，不合规矩……”李嬷嬷拦在陈荣面前，不让他往里进，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加上已经上了年纪，力气自然是比不得正值壮年的陈荣，转眼就被陈荣一把扒拉开，摔倒在台阶上。
“老东西，我来看看我表妹，有你什么事？给老子滚开，少在这碍眼！”陈荣不愧跟谢景睿是表兄弟，那二世祖的模样如出一辙，不过谢景睿除了胖些，相貌不出挑也绝不算丑，而陈荣其人，獐头鼠目不说，右脸上还顶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痦子，一说话痦子上的几根黑毛一颤一颤，令人观之作呕。
琥珀出屋见李嬷嬷吃了亏，连忙上前扶了一把，怒瞪着陈荣娇斥道：“表少爷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院子里来了什么强盗呢！”
见到琥珀，陈荣那双吊梢小眼就是一亮，搓着手啧啧道：“哎哟，不错，不错，长得挺水灵，等以后我和表妹成了亲，一准抬你当个姨娘。”
“呸！”琥珀啐了口吐沫，瞪着陈荣冷笑道：“我怕表少爷有命念，没命享！”
她的目光过于狠厉，惊得陈荣下意识退了一步，转念一想，不过一个丫头而已，他的胆气瞬间又壮了起来，“小丫头片子，脾气不小！咱们走着瞧，等我娶了你们大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娶我？”不知何时，谢芳华也出了屋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荣。
陈荣闻声抬眼，整个人接着就呆住了。要想俏，一身孝，说的真没错，那日吊丧人多眼杂，他都没什么机会亲近亲近这个大表妹，此刻见她一身素白孝衣站在那，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晶莹剔透，直叫人目晕神眩。
陈荣恍过神，想要娶谢芳华的心思更热切了，便舔了舔唇道：“多日不见，表妹可还安好？”
谢芳华没有理他这句搭讪，再次问道：“你刚才说要娶我？”
陈荣见她神色平静，至少他没看出她有什么不高兴，心里跟着就是一喜，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娘和姑姑已经在商议咱们俩的亲事了，等我娘看好黄道吉日，我就趁着热孝抬你过门，也算是告慰姑父的在天之灵。”
琥珀与李嬷嬷闻言双双寒了脸。
“哦，原来是这样。”谢芳华眯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嫌弃我是再嫁之身？”
“唔。”陈荣站在台阶下，摩挲着下巴，眼神略显放肆地将谢芳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虽说你已经嫁过人，但长得还算不错，我就勉强委屈一下，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你嫁到我们家，凡事都得听我的，不能跟外头的野男人勾勾搭搭……”
他之前听姑母说过谢芳华是因为不守妇道，才被崔家赶了出来，自己可不能不清不白地就被人戴了绿帽子！
谢芳华血气翻涌，只觉喉间阵阵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荣的长篇大论被她这阵咳嗽打断，心里有些不悦，皱着眉头道：“还有，你这身子是不是还没养好？要是没养好那做妻就不成了，我前头那短命的婆娘就是身子不好，才害我背上一个鳏夫的名头，要是再来这么一回，那我可就成了大笑话儿了，不过我会好好跟我娘说说，许你当个妾还是可以的。”
谢芳华止住咳，缓了几口气，“这么说，我还要多谢表哥不嫌弃我了。只是我这副病弱之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就是做妾，舅母也不会答应吧？”
听她问起这个，陈荣还以为她这是在自惭形秽，便叉起腰杆挺着胸脯道：“姑母说了，只要应下这门亲事，她就将城东大街的几个铺子还有城外的一个庄子，作为你的陪嫁带到我们家去，我娘那边由我去说，表妹放心。”
谢芳华听得头目森森，心头泛起寒意。
“阿娘难道没告诉表哥，谢家的产业阿爹已经全部交给我了，若是嫁给你，谢家这些产业怎么办？”她压着怒气，故意将话风漏给陈荣。
“啊？”陈荣一愣，结结巴巴道：“全……全部？给你了？”
接着他就陷入狂喜之中，谢家的全部产业？照这么说，娶了谢芳华，谢家不就全都是他的了？
陈荣眼里泛起金光，看着谢芳华的目光犹如看的是一片金山银海，先前在他眼里还算不错的那几个铺子还有庄子，跟谢家全部的产业比起来，算什么！不行，他得赶紧去告诉母亲这个消息，可不能被姑姑轻易糊弄过去。
“表妹，你身子不好先歇着，我回头再来看你。”陈荣说完撩起袍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谢芳华目无焦点地看着他奔出芳园，捂着帕子又咳了起来。
她小瞧陈氏了，她一直以为陈氏除了有些贪图小利，平日对她略刻薄了些，心眼还不算太坏，没想到算计起自己来，竟连半分情分都不曾留下，她可是叫了陈氏十几年的阿娘啊！
“大小姐……”琥珀见谢芳华一副失魂落魄，神情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唤了一声。
“这才刚养好一点，又……”李嬷嬷见她咳得厉害，眼泪差点掉下来。
“嬷嬷，你说阿爹是不是想到他走后我的日子会比较艰难，才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我？”谢芳华哑着声音说道。
“在这个家里，只有老爷是真心疼您的……”李嬷嬷悲从心来，说不出的难受。
谢芳华站了半晌，敛了情绪，淡淡道：“刚才我将这个消息说给陈荣听，以姜氏那贪财的性子，肯定要和阿娘闹将起来，嬷嬷找人盯紧阿娘和陈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我。”
李嬷嬷擦了把眼泪，应了一声，“老奴这就去办。”
果然不出谢芳华所料，姜氏一听儿子说谢家的产业全在谢芳华手中，顿时喜出望外，看向陈氏的目光就有些不善，“我说姑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华姐儿身子还病着，你怎么能骗我说养好了？她那副身子，有今天没明天的，咱们抬回去，跟抬个活死人也差不多，几个铺子就打发了咱们，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大侄儿？”
陈氏闻言一哽，下意识辩解道：“养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操办丧事，许是累着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姜氏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听了这话，笑意淡淡，远远不比之前的亲热，“刚才荣儿亲自去看过，还咳得厉害着呢。这门亲呢，要我答应也成。”她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嫁妆要翻三倍。”
陈氏顿时气闷，舍出那几个铺子和庄子，还是看在陈家是她娘家的份上，要是换了别家，一个铺子也别想，姜氏竟敢肖想三倍的嫁妆，这是在她心头上割肉呢！
“不行，那都是留给睿儿和菲儿的东西，不能动。”她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的孩子是宝贝，我家荣儿就是草根了？侄子跟儿子能差多远？说句不好听的，将来给你扶灵还有荣儿一份呢，你让他娶一个病歪歪的女人，莫不是想绝了咱们老陈家的香火？多要几间铺子不过当是给荣儿的补偿罢了，你还不乐意。若不是看在你和他爹一母同胞的份上，刚才我就翻脸走人了。”姜氏甩着帕子一脸不悦，嘴里说着走，屁股却依旧坐得结结实实。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陈氏想辩解，又无从辩起，她心疼侄儿是不错，但到底自己生的儿女更亲，这些话当着姜氏可说不得。
“那是什么意思？”见她推三阻四，姜氏冷下脸，“你是陈家的女儿，陈家好了，你也好不是？怪不得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你这心是一点不想着咱们陈家，今天你跟我撂个实底，要真想跟咱们陈家掰扯开，你就直说，以后你们谢家的门，我们再也不登便是。”
“弟妹别这么说，我当然盼着陈家好。”陈氏犹豫了片刻，“只是，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你容我几天……”
“行，那姑姐就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差人回去知会我一声，只是这时间不等人，现在趁着热孝，我那苦命的姐夫尚未走远，还能报上个喜讯，耽搁久了，那可就得等上三年，我等得起，咱们荣儿可耗不起。”姜氏撇了撇嘴，留下一脸纠结的陈氏，带着陈荣起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表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