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追妻攻略》百玖歌

41、要账

　　朱大管事接到琥珀的传话，很快便到了崔家，不料却被崔家的门子拦在了大门外头，“五少奶奶相请？哟，小的没接到话，要不您先在这等等，小的进去问问？”

　　朱大管事以前跟着谢海昌来过几次，自是认得这个门子的，此刻见他这副作态，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便从袖中摸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小哥留着喝茶，劳烦小哥受个累，跟五少奶奶通禀一声。”

　　门子左右看了一眼，飞快接过银子揣进怀里，再抬头就换了一副嘴脸，“瞧朱大管事您这客气，先头是我忘了，五少奶奶一早吩咐过，让您来了直接去花厅，朱大管事，您请。”

　　门子满脸笑容，伸手作请。

　　朱大管事见多了世面，对门子前倨后恭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笑着拱拱手，抬脚进了大门。

　　到了花厅，见着谢芳华，朱大管事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个安。

　　谢芳华笑着抬手，示意琥珀给朱大管事搬来凳子，“朱叔快请坐，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要在意那些虚礼。”

　　朱大管事听到她这一声朱叔，立即眉眼舒展，笑呵呵地在椅子上落了座，“大小姐待下宽厚，不喜拘礼，但礼不可废，我怎可妄自尊大。”

　　谢芳华摇了摇头，拿他没有办法，朱大管事对谢海昌忠心耿耿，连带着在她面前也一直以卑位者自居，任她怎么强调不用这般客气，朱大管事都是当时笑着应下，下次见面依旧如故。

　　“大小姐此番叫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寒暄完，朱大管事开始切入正题。

　　“不瞒朱叔，今日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事要跟你商量。”谢芳华抬眼，看向朱大管事，“你记不记得，当初阿爹给我陪嫁了几家铺子，我那时嫌麻烦，并没有接过来打理，现在应该还是朱叔在帮忙看着吧？”

　　朱大管事一怔，立即回道：“确实如此。当初老爷一共给大小姐陪嫁了六家铺子，三处庄子，你嫁过来后，崔大太太就派了一些人手过去协理，老爷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私下交代我说你刚刚嫁入崔家，身份上多有不便，让我先帮着打理，等以后你选好了人再交给你，大小姐现在问这个，可是有了属意的人选？那我一会儿回去就整理账簿……”

　　谢芳华摇头，打断他的话，“不，恰好相反，我今天叫你来，是要你把崔家安插的那些人都赶回来！”

　　朱大管事身子往前倾了倾，面色惊疑不定，“大小姐这是准备……”

　　大小姐这是打算跟崔家撕破脸？

　　谢芳华不闪不避，直视朱大管事，“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些本就是我谢家的铺子，还轮不到崔家的人插手，我就是烂在手里，也不想让崔家人再沾染半分！”

　　她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在朱大管事听来无异于石破天惊。

　　大小姐在崔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会做出这种决定？若是真闹起来，崔谢两家可就反目成仇了，大小姐这是……奔着和离归家去的？

　　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这要是闹起来，老爷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不用朱大管事提醒，谢芳华一早就想到了这个，“阿爹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主意，是我准备亲自接手打理，才让你这么做的。”

　　朱大管事越听越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大小姐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崔家伸到铺子上的手脚斩干净，然后和离决裂出去，他思考再三，决定把自己之前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其实不光是大小姐名下的那几家铺子，咱们其他的产业也被崔家霍霍的不轻，就拿望江楼和玲珑绣庄两处产业来说，崔家人去了不管是吃饭还是做衣服，都是打白条，一分银子都没付过，玲珑绣庄因此还差点断了流水……”

　　谢芳华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皱眉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朱大管事叹了口气，“开始我也不知道这档子事，还是底下的掌柜们苦不堪言，找到了我这里，我才知晓，老爷不让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又徒生闲气，只是让我从别的地方抽调流水过去填补亏空……”

　　谢芳华听得银牙几欲咬碎。

　　好啊，真是好的很。

　　她本来以为崔家只是在她的嫁妆铺子上伸了手，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手伸到了谢家！阿爹瞒着不让她知道，一个人苦苦支撑这么多产业，还要忍着崔家这群跗骨之蛆，他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招来一群吸血鬼！

　　吃着谢家的，用着谢家的，还口口声声瞧不上谢家是商户。

　　好，真是好的很！

　　从今天起，她就要她们把吃进肚子里的都给她吐出来！

　　谢芳华回过神，冲朱大管事道：“你现在就回去，把崔家人以前在望江楼和玲珑绣庄吃用的账簿理一理，然后找个伶俐点的掌柜上门要账！”

　　朱大管事有些犹豫，担忧地望着谢芳华，“这……他们若是找你的麻烦……”

　　谢芳华冷笑，“正好，我还怕他们不来找我呢！”

　　朱大管事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也是，此事因大小姐嫁入崔家而起，由大小姐亲手料理，再合适不过，“行，我这就去办。”

　　谢芳华与朱大管事又敲定了一些具体事宜，然后吩咐琥珀将人送出门。

　　朱大管事从崔家出来，望着崔家的朱漆大门冷哼一声，转身去找底下的几个掌柜，大小姐做事雷厉风行，那他也不能瞻前顾后拖大小姐的后腿，说句实在话，他也早就忍不下这口恶气了，如今由大小姐出头，他还有什么顾忌的，做就是了。

　　经朱大管事这么一运转，事情发作的很快。

　　先是王氏安插在谢芳华嫁妆铺子上的人手相继以各种借口被掌柜辞退，赶出了铺子，没过几天，谢家名下几个铺面的掌柜纷纷拿着欠条上门讨要欠款。

　　“什么？”王氏听完林妈妈的禀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太给几位小姐做衣服，没付银子，还有府里的几位老爷、少爷去望江楼请客，也打了欠条，还有几个是胭脂水粉、香料铺子的掌柜，都堵在外头……老奴怕闹出什么笑话，就把人拘到了茶房里……”林妈妈一五一十说道。

　　林妈妈以前对谢芳华还有谢家只是不满和鄙夷，自打去了谢家赔礼那一趟，她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哪怕谁在她跟前提起一个谢字都让她恨得牙痒痒，没想到她还没想到办法去阴谢芳华，谢家的掌柜们就先上门闹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下看她谢芳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太太您说，当初老爷让五少爷娶这么一个商户女，还不就为了……”林妈妈含糊了一句，接着拱火，“咱们用他们的东西，那是给他们脸面，这谢家也真不识抬举，竟这样闹上门来，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打您和老爷的脸吗……”林妈妈拍着自己的脸，一席话说的义愤填膺。

　　“你就没跟那几个掌柜的说，咱们跟谢家是姻亲？”王氏怒形于色。

　　“哟！老奴怎么没说，就是说了，那几个掌柜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堵着门不肯走，前几天刚赶了咱们的人，现在又这么来闹腾，要说这事底下没人撺掇，反正老奴是不信，太太您信？”林妈妈一边说，一边往海棠院方向奴了奴嘴，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呢？把人给我叫过来！”王氏脸色铁青，若不是老爷强按着她去谢家赔礼，说一千道一万她也不会去，现在人回来了，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她却先使起绊子来了！

　　“太太，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老奴上次磕头磕得现在还头眼发晕，您让老奴再过去叫人，回头惹火了那边，可不得要老奴的命啊，老奴受点罪不要紧，就是心疼太太的颜面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林妈妈表面装得一脸苦相，实则句句都在上眼药。

　　果然，王氏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去！带上两个婆子，就说是我吩咐的，她要是不过来，押也得给我押过来！”

　　“哎。”林妈妈这一声应得痛快极了，转身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去了海棠院。

　　海棠院

　　谢芳华正在帮卢氏描花样。

　　卢氏这几日常来，每次来也不空手，不是参汤就是燕窝，搞得谢芳华感动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总想帮卢氏也做点什么，今儿个卢氏来，提起她想给崔文翰做身衣服，苦恼没什么新鲜的花样子，谢芳华出于回报的心思，便主动将这个活计揽了下来。

　　最后一片枝蔓画好，谢芳华放下笔，将花样图递给卢氏。

　　卢氏接过花样，顿时爱不释手，赞道：“还是五弟妹心灵手巧，这花样活灵活现，真是好看！”

　　见卢氏满意，谢芳华也很高兴，“大嫂喜欢就好。”

　　妯娌倆正说着话，李嬷嬷一脸慌张地进来了，“少奶奶，林妈妈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粗使婆子……”

　　谢芳华挑眉，来了？

　　看来王氏还真是沉不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