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总想取我小命儿》鹿令

127、不好了

　　“啊！啾！”

　　夜无天擦擦鼻尖儿，莫名其妙看了看头顶晴朗的天空：“要变天了？不像啊？”

　　“巧得很，又碰见了。”

　　这声音，夜无天记得。

　　他看向来人，干巴着一张脸：“原来是左京左大人。”

　　左京扫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这人是真不叫人待见。

　　“左大人刚才说巧得很，我也这么觉得。”夜无天不走心一笑，“要不是大人这么说，我还以为您是特意在这儿等我呢？”

　　左京粗眉一挑：“……”好个伶牙俐齿的。

　　“昨晚当值一夜，得回妙玄司补补觉。要是左大人不介意，我这就……”夜无天想了想，学着宫中太监的样子一弯腰，抬脚就要走。

　　“慢着。”

　　夜无天止住步子，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左京莫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真小人？刚才自己逞口舌之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不会是要就地报复吧？

　　转念想起昨晚他和云古亲密的样子夜无天心中一酸，两片眼皮腾地一扯来了斗志。

　　他不卑不吭直起身来：“大人有话要说？”

　　左京浓眉一蹙：“你可知云古现在身在何处？”

　　夜无天心中警铃大作，又是来找云古的？

　　昨晚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这个大老粗就跟个糯米糕似的粘上云古了？

　　还要不要脸了。

　　“你下值那现在自然是云古在当值，昨日太子殿下跟我提过这茬儿我怎么给忘了？”左京说完，不等夜无天搭话径直走了。

　　“哎？哎！！”夜无天有心上前将人拦住，可他虽然对宫中官阶没什么了解却也能从太监宫女对左京毕恭毕敬的态度中琢磨出一个道理。

　　左京此人，官儿不小。

　　估计苏善那鱼妖都不敢和他当面硬刚。

　　自己一个刚进宫的小捉妖师……还是……算了吧……

　　回到妙玄司，从前院到后院畅通无阻，一张惹人厌的脸都没瞧见。

　　嗯，自己今日还算走运。

　　不错，不错。

　　“啊！”

　　苏善突然闪现出来的一张脸吓得夜无天往后一缩：“你做什么？”

　　苏善神色怡然靠墙站着：“我能做什么，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下午和我出宫一趟。”

　　“我不去。”

　　苏善眼角上挑：“这是公差，你敢不去？”

　　“我……”夜无天想了想，“能不能叫上云古一起？”

　　一想到左京那武夫和云古一起，夜无天心里就发堵。

　　“带上云古？”

　　夜无天一听话音儿觉得此事有门儿，赶紧附和：“对，带上云古，你看怎么样？”

　　“我看啊……”苏善特意拉长了调子，“我看不怎么样，就你我二人，谁也不许带。”

　　“可是……”

　　“你莫不是担心左京对云古有什么想法？”苏善说这话时嘴角挂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盘算。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苏善得意一笑，“这皇宫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派人监视我？”夜无天眉心骤生冷意。

　　“怎么？被人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苏善莫名勾了下唇，“我还纳闷儿，先前为了拉拢左京或明或暗我往他府上送过不少美人都被他一一退还，我还当他是个什么光明磊落的清官儿，原来是送错了。”他嘲弄一笑，“看来咱们这位看起来正义凛然的左大人不喜欢美女，他喜欢……美男。”

　　“你……”夜无天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哎，放心。”苏善在他肩头轻拍两下，“左京就是真喜欢云古也不会强迫他做什么，毕竟他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不是？”

　　这话，夜无天不信。

　　见他脸色很差，苏善安抚一笑：“你放心，只要今日下午这趟公差办得好，你和云古去东宫当值的事我可以考虑暂时取消。”

　　夜无天一声不吭等着他下头的话。

　　“我说话算话。”苏善破例露出个和善的笑，“左京是太子麾下，云古不去东宫当差，他还能日日来妙玄司寻人不成？”

　　“怎么不成？万一他真来了呢？”夜无天心里不踏实。

　　“我可能忘记跟你提了。”苏善装模作样拍了拍前额，“我和左京关系不好。”

　　夜无天还在皱眉。

　　“是相当不好。”苏善贴心加了句。

　　这回，夜无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地上。

　　按理说，两人关系都这么差了，但凡左京要点儿脸都不会来妙玄司找人的。

　　“好，我跟你去。”

　　“元叟。”苏善喊了声。

　　元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鬼影般站在了身后的阴影里：“天师。”

　　苏善指了指东宫的方向：“今日下午我和夜无天出趟宫，若是太子殿下那边有什么吩咐，你知道如何能找到我。”

　　元叟灰蒙的眼珠在眼眶里微不可闻动了下：“是。”

　　夜无天看看苏善又看看元叟，不知为何总感觉两人话里有话。

　　已值暮春，曲离城内花草繁茂，春意正浓。

　　这样的天儿出门本该神清气爽，可夜无天这心里是无论如何都清爽不起来。

　　云古不在，和这么个……

　　他斜了眼边上的苏善，继续腹诽。

　　和这么个讨人嫌的一起出门，真是倒了十辈子的血霉。

　　“斜眼看人，当心成斜眼儿。”

　　夜无天默默收回视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偷偷骂人，小心闪了舌头。”

　　夜无天：“！！！”

　　难不成苏善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苏善又补了句。

　　……夜无天没理他。

　　两人在街上逛了两个来时辰，夜无天终于忍不住了：“不是说出宫办差么？你这一路上不是逛铺子就是吃糕点的，这叫办的什么差？”

　　苏善在茶铺里拿起一包茶递给店家：“这包茶帮我包起来。”

　　眼瞧着外头天都黑了，也不知道云古现在在做什么，还有那个烦人的左京是不是还在缠着云古？

　　出了茶铺，夜无天一把夺过苏善手里的茶包，怒目圆睁：“苏善，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说清楚了再走。”

　　苏善没有发火，只是盯着夜无天手中变形的茶包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夜无天火气更大了：“你就说实话吧，今日叫我出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善的脸上居然难得露出一抹悲伤，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其实就是想让你陪我散散心，你居然这么想我？”

　　天色越来越黑，夜无天的耐性也逐渐被消磨殆尽。他一扔茶包，转身就走：“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借机整我，我就是个呆子居然信了你的鬼话？哼！”

　　夜无天骂骂咧咧越走越远。

　　这一回苏善没有拿出天师的身份威胁夜无天留下，他上前捡起地上的茶包。

　　再抬头时，眼角不知何时早已皱作一片，像在哭。

　　宫门外，夜无天被侍卫挡在了门外。

　　“我可是宫里的捉妖师，为什么不能进？”

　　侍卫斜他一眼，见此人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风骨，不由嗤笑一声：“你说你是捉妖师你就是了？要进宫需得拿出牙牌才成。”

　　“牙牌？”夜无天犯了难，出宫的时候也没人跟他要过这个物件儿啊，“我没有。”

　　侍卫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嫌弃：“没有牙牌一概免进。”

　　“哎！我今日出宫的时候是和苏天师一起离开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和你换值的侍卫。”

　　“你倒是不傻。”侍卫脸上嘲讽之意更浓，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么个江湖骗子再跑一遭去找人求证么？”

　　被人污蔑成江湖骗子夜无天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说谁是江湖骗子呢？啊？”

　　“说的就是你。”侍卫两眼一瞪还挺吓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骗子来皇宫冒充捉妖师妄想进宫混个差事，你这样的骗子我见得多了。”

　　“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拿出苏天师的名头就能吓到我。”侍卫指着夜无天的鼻尖儿道，“整个曲离城谁不知道皇宫有位大名鼎鼎的苏天师，要是说出苏天师的名字就能进皇宫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夜无天被这个自以为是的侍卫气得直跺脚，恨不能一巴掌给他拍地上。可那样一来就暴漏了自己是妖的身份，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真的是宫里的捉妖师，左京大人在宫中见过我，若是他现在宫中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吆喝！一会儿苏天师一会儿左京大人的，你还真能攀扯啊？”侍卫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恐吓道，“再问你一遍，你是走，还是不走？”

　　“我……”

　　“无故伤害宫内捉妖师可是会有牢狱之灾的。”苏善出现在夜无天身后，平静的视线落在侍卫身上寒凉扎人，“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但凡在宫里待得久的都知道，苏善此人看起来和善，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当初左京带领一众官员在你朝堂上参了左京，说他是个妖言惑众心术不正的假道士。

　　因为证据不足当今陛下并未降罪，但后来参过苏善的官员，除了左京，都相继卷入党争或者私下诅咒陛下的阴谋中被斩首示众。

　　侍卫一看是苏善，吓得手一抖佩刀掉在地上，发出“咚”的撞击声：“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捉妖师，还望天师恕罪，恕罪啊！”

　　苏善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提步往里走去。

　　即使苏善出面帮自己解围，他对苏善仍旧敌意很重，心里没有半分感激的意思，只神色木然站在一旁。

　　走了一会儿，见身后的夜无天没什么动静，苏善不禁出声：“还不走么？难道你不想快点见到云古么？”

　　提到云古，夜无天也顾不上和苏善闹别扭，迅速进了皇宫。

　　正往妙玄司的方向走着，远远的冲过来一个人影。

　　正是东宫的小太监禄平。

　　“天师！天师！！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禄平连滚带爬冲到苏善跟前，“天师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