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清和北辰

6、私心

　　“你当真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李洵墨曾经这么问过他。
　　周幸以再也没见过苏容与。
　　李洵墨质问过他，问他真的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他不知道。
　　那天之后，苏容与就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过。
　　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放那天的画面。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裙子，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脸上的绯红不知是腮红还是她真的害羞了。
　　从满眼星辰到死寂无光，他只用了几句话。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只把你当妹妹。”
　　“你喜欢上你自己的哥哥，真的不羞耻吗？”
　　“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容容，你应该是搞错了。”
　　苏容与试图说明自己的感情。
　　“不是的，我知道……”
　　“够了！！！”
　　周幸以打断她，眼里再无温柔，只有悲痛和冷漠。
　　“容容，我想我是有很多让你误会的举动了，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等你去大学了，会有很多优秀的人追你的，你喜欢我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他按住她的肩膀，仿佛还带了一丝能把她拉回正轨的希望。
　　“你只是搞错了，对不对？”
　　他声音的颤抖，让苏容与心中的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开。
　　“嗯……哥哥你说得对……是我搞错了。”
　　她笑着回答，眼眸中再无一点光芒。
　　分明是笑着的，但是为何，周幸以感觉很不安。
　　“哥哥你说的对，上了大学会有很多人追我的，我只是搞错了感情，你也就是我的哥哥，对吧？”
　　她笑着，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淡淡道：“我有点饿了，想去吃饭，哥哥你一会儿记得回家啊。”
　　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只是泪水，划破了她的倔强和希望。
　　周幸以的手动了动，想叫住她，心脏传来的钝痛让他没有办法分辨这是什么。
　　为什么？心会痛？
　　那晚，周幸以没回家。
　　他去了李洵墨家里，一个人喝着酒，一个人打游戏。
　　李洵墨嗤笑道：“你真是个傻逼。”
　　周幸以喝了酒，不愿意和他计较。
　　李洵墨丝毫不客气，一边打游戏一边骂他。
　　苏容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李洵墨和周幸以是发小，自小就是一个班级的，大学也在一个学校。
　　“傻逼，你真是个傻逼。”
　　李洵墨完全不吝啬的骂着，一直骂道周幸以再也压制不住他的脾气。
　　酒瓶子一摔，满地的碎片和酒，酒精味蔓延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李洵墨见他这样，游戏也不打了，震惊的看着他。
　　“不是，你抽风啊。”
　　周幸以眼眶很红，带了些许醉意。
　　“你懂什么？我这叫纠正错误，让容容步入正轨而已。”
　　李洵墨来了脾气：“那你摔我干嘛？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说罢，认命的出去拿东西收拾残局
　　他不和醉鬼一般计较。
　　“对啊……我明明已经做到了。”
　　周幸以坐在飘窗上，喃喃自语。
　　“我明明已经做到了，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呢？”
　　李洵墨沉默着，将碎片打扫干净。
　　“她不能喜欢我的，我是她哥哥……”
　　李洵墨淡淡道：“你又不是她亲哥，你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周幸以摇摇头，掩面轻声道：“我答应了苏姨，我会照顾好她，我也答应了她会保护好她。”
　　酒精挥发，他找不到一丝缝隙将自己掩护起来。
　　四年啊，苏父苏母已经离开了四年。
　　他们认识了十一年。
　　李洵墨看着他，像是在痛苦，又像是在后悔。
　　“可是伤她最深的，不也是你吗？”
　　带她走出黑暗，然后又把她推进黑暗。
　　“容容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亲人，你们就是她最后的亲人啊。”
　　李洵墨看着他，轻声问：“你……难道没有一点私心吗？”
　　周幸以身体猛地一僵，抬头懵懂地看他。
　　“私心？”
　　什么私心？
　　“你拒绝她，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也喜欢她呢？”
　　这句话给了周幸以当头一棒，他猛地冲到李洵墨面前，抓着他的领子。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喜欢她？？”
　　他的歇斯底里，是微不足道的掩饰。
　　李洵墨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真是个傻逼。”
　　他没在管周幸以。
　　罢了，这是他的选择，至于苏容与，李洵墨也是心疼的。
　　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被道德和责任束缚的男人，踏不出那一步。
　　周幸以只是想纠正这个错误，但是没想过和苏容与分离。
　　但是那天之后，苏容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敲门，人不在，拿了钥匙进去，空荡荡的一片。
　　如果不是行李和生活用品什么的还在的话，周幸以真的意味苏容与已经离开了。
　　他不知道苏容与去了哪里，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周幸以去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苏容与都不在。
　　高考放榜那天，苏容与给周母发过去了一张截图。
　　总分六百三十四分，足够上一个很好的学校了。
　　全家都在为她高兴，只有周幸以满面愁容。
　　她没有把消息发给自己，是不是生他的气了，怪他那天凶了她？
　　周幸以想道歉，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渐渐的，他也开始置气。
　　凭什么只有她生气呢？
　　他也付出了很多啊……
　　填报学校的事情，是周母后来才知道的，直到要开学了，他们也没再见过苏容与。
　　周幸以这才意识到，苏容与再也不会回来了。
　　“容容去哪个学校没告诉你啊？你俩吵架了？”
　　池幼琪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我才不告诉你呢，容容现在可好了。”
　　周幸以挂了电话。
　　她现在过的很好吗？
　　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一丝凉风，空气燥热，但是周幸以只觉得冷。
　　她当真是生气了，还生这么大的气，连他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
　　周幸以盯着他们的聊天记录，从那天之后，就只剩下他的消息。
　　【你要开心】
　　苏容与没删他，也没拉黑。
　　发出去的消息再也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