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清和北辰

4、心动

　　苏容与也变成了孤儿，像她的父母那样。
　　冷冰冰的房子，苏容与回到房间，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一封闭，就是一个星期。
　　周幸以十分担忧不顾父母的阻拦，闯进了苏容与的房间。
　　她瘦到了脱相，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抑郁症不是那么好治的。
　　苏容与好像感知不到周围的事物，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偶尔眨眨眼睛，偶尔闭上眼睛，像是在睡觉，但是没几分钟就挣开了。
　　灰暗的时光，是周幸以陪着她走过来的。
　　“容容，你要振作起来啊，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们啊。”
　　周母心疼，紧紧握住苏容与的手，但是仍没有反应。
　　这是第几次了？
　　苏容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寒假像是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将近两个月，她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的重复之前的生活。
　　周幸以想了很久，决定让苏容与来到自己家住。
　　明明就隔了一道门，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苏容与很久很旧没有笑过，吃的也都是流食，短短一个星期就瘦到了脱相。
　　周幸以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明明答应好了苏母会照顾好她的。
　　道德感和责任感让他担任起了保姆的角色。
　　“容容，吃点东西好不好？这是你最喜欢的草莓汁。”
　　“容容，今天天气还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昨天下雪了，外面很漂亮的。”
　　“今天想穿哪套衣服呀？”
　　哄孩子一般，苏容与似乎在周幸以身上找到了苏母的影子。
　　而周幸以也是模仿苏母以前的样子，照顾苏容与的。
　　渐渐的，苏容与也就只对周幸以一个人有反应。
　　周幸以走到哪里苏容与就跟到哪里。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
　　药在吃，有在努力的康复，苏容与在父母离去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想吃草莓蛋糕……”
　　周母激动不已，愣是做了一个六寸的蛋糕，铺满了草莓和她爱吃的东西。
　　那一整个蛋糕，进了苏容与的肚子。
　　节食之后突然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肠胃不适，吐了好几次。
　　周母又愧疚不已。
　　周幸以闭了闭眼睛，他突然直到周母为什么能和苏母玩到一块去了。
　　敢情是同一种类型的。
　　二月，苏容与已经恢复了一些，就是还是会盯着外面发呆。
　　她似乎很讨厌下雪天了，连同着不再喜欢过生日。
　　“哥哥……”
　　苏容与拉着周幸以的袖子，周幸以放下书，温柔地看着她。
　　穿着白色的毛衣的苏容与看上去十分乖巧，皮肤白白嫩嫩，双目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半晌，她又张了张嘴。
　　“哥哥……”
　　“怎么了容容？”
　　周幸以一直都很温柔。
　　他是侧着光的，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他的房间，撒在床上，苏容与的身上。
　　好温暖……
　　她是这么觉得的。
　　黯淡的眸子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
　　十四岁的小姑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周幸以愣了一下，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双目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当然可以，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这句承诺，深深的刻在了苏容与的心里。
　　但是同时，也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幸以上了大学，自然比以前闲了不少，没有课的时候都会陪着苏容与。
　　“三角函数的知识是很重要的，上了高中很多题都会考到的。”
　　……
　　“这次公式也错了？”
　　周幸以盯着那三十七分的数学卷子发呆。
　　“哥哥……我……”
　　苏容与抓着校服衣摆，不太敢看他。
　　虽然周幸以从来不发脾气，但是他沉默比生气要更可怕。
　　“我想是你初中的时候我就没教好吧……”
　　周幸以挫败的摇摇头。
　　距离那次意外已经过去三年了。
　　苏容与再也没有提过父母的事情，而周家人也默契的不主动提起，只是在每年的那个时候，苏容与都会一个人前去祭拜。
　　这件事，也是周幸以心里的一根刺。
　　他拼命的履行当初的承诺，照顾好苏容与，保护好苏容与。
　　但这不是她数学三十七分的理由。
　　周幸以感觉心脏有点疼，看了看苏容与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算了，她开心快乐就好。
　　她已经够苦的了。
　　“好了，去休息吃饭吧，我来想办法。”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高考怎么办啊？
　　苏容与纠结着，不走也不说话，看着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
　　见她还没走，周幸以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的手很大也很好看，很温暖，苏容与不安的心突然就平复了下来，鼓起勇气道：“哥哥，你还要考研……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此话一出，周幸以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苏容与红了眼眶，马上就要掉小珍珠了。
　　“我是不是太笨了……你教了那么多遍我还是不会……”
　　说着说着，眼泪真就掉了下来，苏容与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太笨了……”
　　周幸以慌了阵脚，连忙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见她还在哭，一抽一抽的格外可怜。
　　她的话让他看见了幼年时期的苏容与。
　　小时候苏容与就爱哭，爱哭又贪吃，吃不到想吃的就哭，娇滴滴的。
　　但也从来没有闹过。
　　想到这里，周幸以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抚。
　　“好了容容，我没有说你笨呀，只是我没有教好而已，考研不忙的，我有很多时间来教容容，好了不哭了，去吃饭吧。”
　　他在骗人。
　　苏容与在周家住的时候，晚上起来能看到周幸以的房间亮着灯，凌晨两点多还在学习，就是因为她占据了他白天的时间。
　　心酸之余，还有一些异样的情愫。
　　苏容与擦了眼泪，抬头看他，不经意间她撞进了他满眼的温柔和心疼。
　　心跳漏了一拍，苏容与偏过头，脸颊微红，不敢看他。
　　为什么……心跳好快？
　　“那……我去换衣服吃饭了……”
　　外面周母也在催了。
　　周幸以点点头，叫她先去吃饭，自己稍微收拾一下就去。
　　苏容与出了房间，周幸以靠在椅子上，无奈叹气。
　　三十七分……怎么搞啊？
　　他记得他数学最低分是一百零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