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动》楼阿夙

33、第 33 章

　　刚走出去陆骁就一拳捶向了江钰的胸口：“你小子，瞎逞什么能，什么功劳都想要啊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江钰知道陆骁是为了他好，只好笑了笑装作不知道：“什么利害关系？”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陆骁瞪了他一眼，随即小声道：“这怎么说都算是皇上的家事，你我掺和进去，能有好处吗，再说了，这一个后面是太傅，一个后面是皇上，你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有你说话的份吗！”

　　江钰耸了耸肩：“可这案子总得查吧。”

　　他没想到陆骁会直接把这些东西告诉他，看来是真把他们当小弟照顾了，他叹了口气又道：“陆哥，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有分寸。”

　　白小灵也道：“是的陆哥，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不查也不行啊，查不出还显得锦衣卫很无能，既然是陛下让我们查的，总有他的考量，我们只要好好做事就行了。”

　　陆骁看了下白小灵，又看了下江钰，心想你们刚上任好像比我还懂是怎么回事……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以后谨慎行事，现在我们兵分三路，我带一批人去安乐堂，小邓和小傅你们带一批人去太医院，小海，你带着剩下的人盘问一下那些太监宫女，都仔细着点，不要多生事端。”

　　“是！”

　　陆骁又交代了几件事，众人立刻有条不紊的分散去了好几个方向，安乐堂和太医院是皇帝和后妃们的专属医院，太医院的御医们主要是给皇帝皇子或者一些大臣们看病，安乐堂设在后宫，专门给后妃们看病，如果有人从这里拿走了红花，两个地方一定会有记录。

　　江钰和白小灵径直去了太医院，有皇后的旨意，他们在宫里行走也方便了许多。

　　江钰走路很快，锦衣华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极是威风，白小灵与他并肩走着，时不时地能碰到他的衣服。

　　虽然画面非常魔幻，但白小灵意外地品味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感，好像身边有个人陪着也很不错，他以前做事从来都是一个人，搭档这种东西想都没想过，从他开始着手市局的案子之后，便和江钰的接触越来越多，虽然科属天差地别，但江钰和自己却非常有默契，是个很好的搭档，和他一起工作，效率真的翻倍，可是，自己终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啊。

　　他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到江钰的动作，等他走出几步后才发现江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怎么了？”

　　“白顾问，你觉得，那个真正的淑妃娘娘现在在哪里呢？”

　　李菁扮演了淑妃娘娘，那真正的淑妃娘娘，或者说那只魇魔在什么地方，她又为何制造出这么一个幻境，这幻境太真实了，这么做，难道就只是为了杀一个人？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小灵愣了愣，他没想到江钰会联想到这么多东西，这幻境像真的一样，人在其中很容易就被同化，甚至刚才白小灵真的觉得自己是需要去查案的，他都快忘了他们的本来目的了。这只魇魔操纵着这一切，这些剧情应该是早都已经发生过的，现在只不过是“重播”了一边，他们三个人只是在扮演着其中的几个角色，那么现在查不查案子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特意把以前的事情再“重播”一遍，这件事情对她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江钰没等到白小灵的回答，又道：“你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操控者，真的是那个消失了的淑妃娘娘吗？”

　　白小灵看了下江钰：“可这钗子确实是淑妃的没错，她的嫌疑最大，我们目前只能按着魇魔给的剧情走，当年一定也有人找出了案子的关键线索，我们两个误闯入进来，很有可能就是替代了那个找出线索的人，魇魔应该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刚才李菁已经见到我们了，但她好像完全没有认出来，她陷入的太深了，也许只有打破这个魇魔的执念我们才能成功的出去。”

　　江钰：“那我们现在，继续查案？”

　　“只能这样了，先按着剧情走，也许就能发现魇魔到底想做什么了。”

　　江钰笑了笑：“也好，咱们走吧，也算是赚了一段时间。”

　　白小灵内心：“…………好像没什么毛病。”

　　太医院设在皇宫的东南角，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甚至种着很多种药材，两人一走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属于草药的清苦气，师父懂药理，在山上也开垦了许多小药圃，白小灵看到这些还颇有些熟悉的感觉。

　　太医院的氛围和外面很不一样，不像皇宫其他地方，那些人要么怕锦衣卫，要么仇视锦衣卫，但到了这里，太医院的人们见了他们像见了平常人一样，不畏惧不讨好，满院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江钰拉住了一个晒药的小男孩，那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长得很有灵气，刚才一看到两人进来他就时不时的瞥一眼他们。

　　江钰对他道：“请问，黄大人今日当值吗？”

　　太医院的院使姓黄，叫黄守仁，今年六十二岁，在太医院呆了大半辈子了，连皇上都要尊一声先生的，来之前陆骁千万嘱咐过他们，在他面前一定不能无礼。

　　小男孩闻言道：“黄大人在里面配药呢，我带你们去。”

　　他拍了拍手上的药渣，从梯子上爬下来就带起了路，江钰和白小灵立刻跟了上去，小男孩绕过一片药圃，又拐过两道回廊，终于停在了药房门口，白小灵首先看到了里面的一个瘦削的老人，老人站在一边吩咐一个年轻人称药，白小灵拦住了要走进去的江钰，打算等黄守仁忙完再进去。

　　黄守仁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但没有搭理他们，只是捋了捋胡须，对着年轻人道：“茯苓一两，熟地黄一两，党参一两，炒白芍一两，干姜半两，骨碎补一两……”

　　年轻人挠了挠头：“师父，那个，刚才说木香几两来着？”

　　黄守仁闻言拍了年轻人的脑袋一巴掌：“又忘了，你又忘了，补气健脾，入胃、肾经的方子，木香半两，白术一两，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和你师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钰和白小灵尴尬的怵在门口，跟着一起听完了训，黄守仁像是这才惊觉门口有人一样，慢腾腾的挪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江钰道：“双目红赤，口唇干裂，把舌头伸出来。”

　　江钰愣了愣，把舌头伸了出来。

　　黄守仁又道：“舌红苔黄。”

　　又拿过江钰的手摸了摸脉搏道：“实火症状，在我这抓点黄连、山栀子、大黄，连喝三副，清热泻火，年轻人，要注意劳逸结合。”

　　白小灵站在一边忍不住笑了一下，这黄御医还真有意思。

　　江钰冲黄守仁抱了抱拳道：“先谢过黄大人，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看病的，宫里头有个案子，需要劳烦一下大人。”

　　“要查什么药？”

　　江钰抬了抬眼皮，没想到这老家伙心思这么精明，看黄守仁这么利落，他直接说道：“红花！”

　　黄守仁叫来了刚才称药的年轻人：“小何，去把最近一个月内的药簿拿来。”

　　“药房里的药来去都有记录，就算是半两药材都得记在上面，两位小旗，这是近期一个月内的记录，要查什么，你们自便。”

　　白小灵接过簿子道：“多谢黄大人。”

　　“你们是新上任的吧。”

　　白小灵“嗯”了一声。

　　黄守仁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道：“锦衣卫是个好差事，但万事要当心，这红花在后宫里不是个新鲜玩意。”

　　白小灵和江钰愣了愣，这黄大人竟然是在提点他们，他不知为何想到了许久未见的师父，当下一抱拳，由衷的谢过了这个看起来干瘦的老头，黄守仁没再说话，转身又走进了药房。

　　江钰立刻翻开了簿子，红花主治跌打损伤，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近一个月内，来抓药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扭伤了胳膊的三皇子，一个是吴昭仪，但两人的药都是由太医院直接熬好送过去的，并没有直接把草药从太医院拿走，不是太医院，那接下来就看陆骁那边了，安乐堂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人先回了大院，陆骁已经回来了一会儿了，看到二人的脸色他便知道，没有查出什么。

　　“不是从太医院里流出去的。”

　　陆骁点了点头：“安乐堂也没有，看来这红花不像是从宫里得来的，小海那里还在继续问着，但不保证能问出什么东西。”

　　众人沉默了下来，线索到了这里好像就断了，如果红花是从宫外弄进来的那就同大海捞针一样了，有太多途径可以弄来了。

　　江钰摸了摸下巴，这件事一定还有什么突破口，不可能就这么断了线索的，他们到底忽略了什么，他重新回想从进了容妃的宫殿开始，他们遇到了什么。

　　容妃冲着宫人发怒，张公公的提醒，查看静儿的尸体，打开的窗户，钗子，手指印，摩擦痕迹，红花，那红花被泡在了茶壶里，水是倒满的，说明放红花的时候很仔细，那又是怎么洒出了几片，还有，凶手进到宫殿里，泡好茶水，如果静儿进来，凶手在里面不可能听不见，从外厅到内殿这段距离，以那个人的身手，足够悄无声息的从窗户出去，为何又要冒险把静儿杀了再逃走呢。

　　这一切太奇怪了，凶手故意等在内殿里要杀了静儿，那只钗子就是证明，显然是在陷害淑妃，但虽然如此，他完全没有必要再露出红花这个破绽，杀人就足能够证明一个人的罪行了，留下红花不是给自己留下把柄吗？

　　而且内殿里视野很开阔，虽然容妃宫殿里布置奢华，但放的东西却不多，没有能够藏起来把静儿一钗毙命的地方，静儿一定是先看到了他，然后才被杀死的，静儿看到内殿里出现陌生人不可能不叫人，那静儿一定是认识凶手的……

　　静儿认识的男人，而且是能够让她闭嘴并放下戒心的人，会是谁呢？

　　“静儿有问题，去查查她的人际关系。”

　　江钰猛地开口把两人吓了一跳，陆骁愣了一下问道：“人，人际关系？”

　　江钰挑了挑眉，这个词汇太现代化了，陆骁一时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解释道：“就是查查静儿认识的一些人，尤其是会武的男性。”

　　陆骁眨了眨眼，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江钰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平时习惯于发号施令，能一句话安排好的事情，他绝对不多做解释，一般都是在行动中告诉他的队员，可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小弟，而且刚才还好像把自己领导给“安排”了，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白小灵适时的插了一句嘴：“为什么？”

　　江钰看了下陆骁，说道：“抱歉陆哥，我刚才太着急了，我是这样想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两人，陆骁听完恍然大悟，刚才的奇怪感觉也一下子消散了，他拍了拍江钰的肩膀：“你小子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江钰笑了一下，冲白小灵挤了挤眼睛，白小灵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