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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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里与雷音中学已经打过了招呼，临时放假了几天，所有的学生和教师已经全部清走，整个校园空荡荡的。
旧楼那里的警戒线旁边还守着几个小警/察，江钰带着众人走了过去，小警/察冲江钰敬了个礼：“江队!”
江钰点了点头问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小警/察挺自信：“江队放心，我们一直在这守着，没有任何人进去。”
白小灵看了看周围的铁丝网，已经被撕成了两人宽的大洞，他“啧”了一声，就不能低调点吗……
“他已经进去了，我们抓紧时间吧。”
几乎是刚说完，众人便听见里面一声巨响，随即感觉脚下晃了几晃，小警/察顿时脸色煞白：“江队，地震了？”
江钰：“…………”
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白小灵率先走了进去，众人立刻跟上，一进去，厚厚的烟尘便扑面而来，众人顿时掩住口鼻，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江钰以眼神询问白小灵：“你请来的大神是哈士奇吗？”
白小灵：“…………”
这个消息太难表达，以至于白小灵只看到了江钰有些狰狞的表情，但他却神奇的领会了江钰的意思，只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会解决的。”
长走廊上此时贴满了驱魔符，一众小孩子鬼没地方站，蘑菇一样蹲在了靠窗的角落里，白小灵问道：“人呢？”
小女孩指了指前面：“到下面去了。”
众人紧跟着赶过去，这才发现原本放床铺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手电筒的光打进去，约莫有两三米的深度，间或能听到几声下面传来的嘶吼。
白小灵看了看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先在这呆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跳下去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江钰有些哭笑不得，一直以来都是他保护别人，这还真是第一次被人保护。
李菁稳稳的躲在沈士南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的问道：“江队？”
江钰拔出手、枪冲着沈士南道：“老沈，上面交给你了，我下去看看，谁都不许反抗，这是纪律。”
一句话堵住了沈士南的嘴。
江钰已经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能看出来是人工挖掘的，江钰跳下来的瞬间就被白小灵拉到了一边，几乎是同时，一支黑雾凝成的利箭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白小灵有些忍无可忍：“老慕，我只是让你帮忙修一下法阵，没让你拆学校。”
慕彩虹举着大伞打了声呼哨从一边墙上跳了下来：“放心，我有分寸，还有，要叫叔叔。”
白小灵、江钰：“…………”
说着，一堆燃着绿色火焰的符纸随着他的动作排列成了一个圆形，以白虹之势飞向了对面，江钰看到，那是一团人形的巨大的黑雾，那黑雾被击中，发出一声诡异的吼叫。
而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人，那是刘泯仁。
“刘泯仁怎么在这里？”
白小灵“嘘”了一声：“被慕彩虹抓过来的，你先呆在这儿别动，你身上阳气重，那魔物一时半会伤不了你。”
江钰这次没有反驳，安静的站在了一边，他明白这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因为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就像闯进了另一个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慕彩虹在魔物四周都画上了法阵，那魔物暂时被困在了那里动弹不得，他把伞收了起来，冲白小灵喊道：“大侄子，用你的捆妖索把它锁起来。”
白小灵应了一声，摘下了手上的木珠子，那木珠子瞬间变成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绳索，随着白小灵的控制越来越长，直接绑上了魔物，那魔物大吼一声竟然口吐人言：“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慕彩虹拿伞戳了戳黑雾：“我要你的命，你还是乖乖就范吧。”
说完，那伞便射出一道金光直击魔物，魔物又发出一声嘶吼，形态一会儿变成小女孩，一会儿变成小男孩，白小灵出手拦下了慕彩虹：“慕叔，等一下。”
慕彩虹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你想度化它？”
白小灵点了点头：“给它个机会吧。”
慕彩虹笑了笑：“我觉得有点难度。”但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快醒来说话！”
白小灵已经盘腿坐在了魔物对面，闭上眼念起了超度的咒。
慕彩虹摇了摇头：“跟你师父一个尿性，那凶手都死了几十年了，尸体都降解回归大自然了，魔就是魔，是人的阴暗面，是人的执念，除非杀了，没有什么其它好解决的办法。”
白小灵继续念，那魔物却四处扭动也不领情，趁间隙放出一团黑雾击向了白小灵，白小灵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皱了皱眉：“冥顽不灵！”
慕彩虹几乎是瞬间手指上一滴血珠飞了出去，沾上黑雾的一刻就燃起了大火，那火把黑雾烧散，又慢慢的聚到了一起，魔物察觉到身体的变化立刻想往前做最后一击，可惜他被捆妖索牢牢地绑着动弹不得，慕彩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像扯棉花一样把魔物一点一点塞进了瓶子里。
那魔物嘶吼一声，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便冲着白小灵大笑一声：“小子，知道你为什么生来就有天眼吗，因为这是个诅咒，你生来就是为了赎罪的，你从出生开始就身处黑暗之中，你看到的遇见的都是这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哈哈哈，终有一天你将深陷其中，通往不归之地……”
“闭嘴！”慕彩虹快速的把魔物塞进了瓶子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小灵。
白小灵愣了一下，魔物，可以看见人内心最恐惧的东西……什么叫做“你生来就是为了赎罪的”？
江钰看白小灵脸色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白小灵摇了摇头，转头问道：“慕叔，它说的什么意思？”
“一个魔物说的话干嘛这么当真，我哪知道。”
白小灵低下头，慕彩虹不愿告诉他，可总有一天，他得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魔物被收了起来，四下突然变得一片静谧，江钰拎起了昏迷不醒的刘泯仁给他戴上了手铐。魔物脱身，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起来，江钰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白小灵哼笑一声：“没什么，契约中断的副作用罢了，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和那魔物定下契约，自己心甘情愿的贡献出自己的灵魂，然后帮魔物‘狩猎’，看样子那魔物大概是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吧。”
慕彩虹抬头看向黑黝黝的洞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长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钰示意其他人下来帮忙清理现场并查找有效证据。
地下空间挖得很宽阔，大概有二三百平，能看到放着许多废弃的医疗设备，有许多隔间，钟思莱戴上手套翻了翻遗留的一些文件，顿时大惊失色：“江队，这是，人体实验……”
“他们在这里偷偷进行人体实验，所以说，这些孩子是这么死的……”
他们建立学校，偷偷地记下所有孩子的身体指标数据，符合他们标准的就成了实验品。
众人一齐沉默了下来，可以想象这些孩子当时有多绝望，他们本以为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没想到却是突然坠入深渊，从此止于黑暗，他们本应该健康快乐的过完这一生，就像吴长坤，普普通通的一辈子，老了给孙子讲讲以前的故事，而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待在黑暗破败的角落。刘嘉先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他心想，没关系，以后再也不会了，只要有他们在，这世间的恶魔都将被毁灭。
世间有善念，就有恶念，孩子心性单纯，善念凝成灵魄，守着自己的恶念。
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受害人和被害人都已经成了过去，白小灵一点点揭下满墙的符纸，既然上天赋予了责任，就让他们这些人站在阴暗面吧，能看见最黑暗的东西，也能看见最温暖的东西。
“江队，他们在这里……”
李菁在角落里发现了死去的学生们，他们穿着校服，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全身血肉模糊，原本青春洋溢的面孔变得狰狞可怖，纵使见过各种尸体，李菁还是默默地转过了头。
那个名叫蒋宋的学生手里还捧着自己的手机，江钰拿起来，手机质量不错，竟然还有电，然而手机还停留在求救电话的页面上，没来得及发送出去……
这些学生再过一年就要经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转折点了，然后各奔东西，或是波澜壮阔或是普普通通，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不是躺在老旧的地下室，终结在美好的十七岁。
沈士南走过去踹醒了躺在一边的刘泯仁，开始进行审问，尘埃落定，世界残酷的一角被揭开，血淋淋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刘泯仁承认了一切，他为了活命破坏封印召唤魔物，杀死几个学生，所有的罪孽都将用他的生命来赎，如果他不动这些歪心思，那么他应该会因为癌症死去，也许死的很痛苦，但他在别人心中或许就成了一个乐观的病人，一个负责善良的教师，而不是丧心病狂的恶魔，欲念之罪终将无法洗去。
“宋子明从哪出去的？”
宋子明出现在十公里之外，不可能是从学校大门走出去的，刘泯仁指了指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他身上贴了挡灾符，跑得太快了，没抓住他。”
沈士南走过去打开了铁门，里面竟然是一处暗道。
“这是运送我们尸骨的地方。”
众人回头，汤宛丘和孩子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白小灵：“你想起来了？”
汤宛丘点了点头，随即她看了一圈这个地下暗室，几十年过去，早已经物是人非，他们行走在历史的角落，成了旧纸堆里的寥寥数语，一切都结束了。
“谢谢，谢谢你们，它走了，我们也要走了，再见吧！”
孩子们向众人鞠了一躬，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了黑暗里，那一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孩子们慢慢消失，希望，他们来生会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
刘泯仁低着头坐在地上，他面容憔悴，浑身都是脏污的尘土，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体面。
白小灵走过去问道：“这么活着有意思吗？”
刘泯仁抬起头，见是白小灵，他嗤笑一声：“你们又懂什么，我打拼了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从一个吃不饱饭的穷学生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又要夺走，我不甘心。”
刘嘉有些激动：“那这些学生呢？他们就该死吗，他们还这么年轻，他们这么尊重你，相信你，你却，你却为了能多活几年把他们残忍的杀害，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刘泯仁冷笑了几声：“谁让他们倒霉，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一次了，可是他们不听，明明有着鲜活的生命，却每天都要去找死，他们怪得了谁？”
“你……”
江钰一把拉住要往前的刘嘉：“别冲动，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他。”
随后，他抱起胳膊低头看着刘泯仁：“刘主任，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看你的吗，我们去医院调查的时候，吕医生告诉我们，你是一个很乐观积极地病人，会经常帮同病房的中学生补课……”
刘泯仁挣扎着站起来又被沈士南压了回去：“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别说了。”
江钰继续道：“你以前这么努力做一个好人，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失败吗？”
刘泯仁脱力一般的坐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一念之间，有人为了长寿出卖自己的灵魂，有人为了尊重灵魂不惜将自己囚禁于此，这也是人间。
众人不再说话，此时下面已经能发出信号，江钰给市局通了信，加派人手把下面的“罪证”全都搬了上去，几十年前的陈年罪孽终于得以见光，网上引发了新一轮的热议。
两天之后，市局在离雷音中学十公里外的荒野挖掘出了孩子们的尸骨。刘泯仁因为身患绝症，心存怨念，引诱学生进到旧楼进行杀害，被判枪决。
慕彩虹关上手机头条新闻，抿了口茶水：“不留了，我得走了，这下耽误了我不少时间。”
白小灵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好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吧。”
“啧，你懂什么，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在浪费别人的生命，知不知道。”
“你得了吧，诶，你还在继续找吗？”
慕彩虹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他严肃的时候，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他看了一眼白小灵：“其实老天是很公平的，你走了那么长的路还好好地活着，注定是要对不起几个人的。”
答非所问，白小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到慕彩虹的眼睛放的很远，很深邃，像一潭幽深的湖水，他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看上去很苍老，透过华丽的皮相，剩下的都是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苦楚。
“走了啊。”
“嗯，再见慕叔，祝你早日成功。”
慕彩虹撑起那把彩虹大伞，冲白小灵扔了个飞吻，消失在了巷子里，一如来时一样旁若无人，玩世不恭。
人无法去随意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克制，是杀死魔鬼的最好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